農戶慌忙點頭:“回官爺的話,我是黑土村的人。”
楊彬聞言,有些詫異道:“黑土村?離這邊可是有十多里地吧?你怎麼可能跑這麼遠來種地,明明就是在撒謊!快說,你到底是何人,有什麼目的?”
“官爺,我冤枉啊!”農戶放下手中的農具,神情無比惶恐:“我真是黑土村的人,我叫王富貴,不信你們去村裡打聽打聽。”
陸仞自上而下將他打量了一遍,的確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就是一個老實種地的普通農戶。
“相傳你們黑土村的土地十分肥沃,年年糧食產量位居全鎮所有村子第一位,怎麼會突然跑這邊荒廢多年的田地來?”
楊彬也正有此疑惑:“就算田地緊張不夠用了,也用不著跑這麼遠吧?”
光是路上來回就要耽擱足足兩個時辰,還要擔心遇上妖魔的風險。
無論怎麼看,王富貴的話都值得懷疑。
“兩位官爺.......”王富貴猶豫了一下,道出了實情:“我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才到這邊來的,村裡的地要是還能種的話,誰願意到處跑啊........”
陸仞和楊彬對視了一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你說村裡的地不能種了?具體說說什麼情況。”
“大概兩個月前吧,村子裡相繼出現了怪事,土裡種的糧食無緣無故死苗了。一沒天災,二沒蟲害,誰也查不到原因。
眼看著再有半年就是交糧的日子了,到時候拿不出來足夠的糧食,我們黑土村就要倒大黴了。”
看著王富貴叫苦不迭的模樣,陸仞冷聲問道:“兩個月前出的事,為何直到今天都沒有上報鎮裡?”
王富貴那叫一個冤枉,趕緊解釋:“事發之後我們就找人到鎮裡說過了,可是一直沒人理會啊.......”
楊彬道:“胡說,這麼大的事,鎮上怎麼可能不管?”
王富貴誠惶誠恐,就差下跪以證清白了。
“兩位官爺,事關全村人的死活,我怎麼敢欺騙你們啊!”
“那你可知....當時負責接待你們的人是誰?”
王富貴仔細回憶了一下:“呃.....我聽村長提起過,好像是姓陸,年紀應該和二位官爺相仿。”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複雜地看向陸仞和楊彬,帶著一絲遲疑,小心翼翼道:“二位官爺認識此人?”
楊彬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瞥了身旁的陸仞一眼。
呵呵,好一個尸位素餐,沐猴而冠的“官爺”!
真是天大的諷刺!
陸仞也是不禁臉色一紅,有些無語。
前身的鍋,卻要自已來背........
關鍵是在他的記憶中,有關黑土村的這起事件印象十分模糊,如果不是剛才被王富貴點醒,他根本就想不起來。
主要是在前身的眼裡,這種事的重要程度遠遠比不上他當天該找哪家的婆姨一起睡覺。
時間一久,自然就淡忘了。
“對了!”王富貴見二位官爺沒有回應,又提供了一條線索:“我還想起一人,當時鎮上一直沒有派人去村裡調查,我們村長就又跑了一趟。
那人叫吳新,瘦高瘦高的,不太愛說話。”
聽到吳新這個名字,陸仞稍微愣了一下。
此人也是楊柳鎮的捕快之一,不過平日習慣獨來獨往,不太合群。
前身與他幾乎沒什麼交集。
不過,據說此人辦事還算牢靠。
“所以,這個吳新也沒幫你們解決嗎?”
王富貴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那位姓吳的官爺倒是親自去了村子一趟,還到各家各戶的田地裡檢視了一番,可最後也沒給出什麼有用的說法來。
村民們當時都很心急,可能說話語氣重了些,把那位官爺惹惱了。
他一股腦把責任全推給我們,說是我們做了惡事,現在遭到了上蒼的懲罰......”
聽得出來,王富貴心中也很無奈。
這種說法本身就是在無理取鬧。
可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官差呢?
連續兩次上報無果,村民們早就對楊柳鎮上當差的這些人失望透頂。
決心靠他們一輩輩傳承下來的種田本領,趕在納貢之日前,再種出一批新的糧食來。
如果不能如數上交,整個村子都要跟著一起遭殃。
為了生計,黑土村的人開始四散出動,將周邊各處荒廢的田地重新撿起來進行播種。
沉默了一會兒,陸仞開口道:“你繼續忙,我們去黑土村看看情況。”
臨走之前,他從懷裡取出一張油紙包著的肉餅遞給王富貴。
“把這拿著,幹活辛苦了,千萬別餓著。”
王富貴有些茫然地接過肉餅,愣了許久後,他看著已經遠去的兩道人影,眼前揚起一片水霧。
“多謝官爺!”
原來,並非所有官差都和那姓陸姓吳的一樣........
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三兩口吃完香氣十足的肉餅,王富貴鋤起地來更有動力了。
儘管他不認為那兩位官爺真能查出什麼,可至少他們的態度是積極的。
........
前去黑土村的路上。
楊彬神色古怪地問道:“當初他們找到你的時候不肯相助,這會兒怎麼假惺惺的又要去調查了?”
陸仞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惡事做得多了,現在想給自已積點德,不行啊?”
楊彬顯然沒有料到陸仞會作此回答。
意外之餘,更多的是欣喜。
從昨日起,眼前之人身上似乎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轉變。
儘管楊彬還無法確認這種轉變的根源是什麼。
但有一點他很確信,這種轉變,是一個積極的訊號。
“陸仞,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
“呵呵,我可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楊彬很是不解。
“......因為,我要積的德有點多。”
楊彬忍俊不禁,拍了拍陸仞的肩膀以示鼓勵:“加油吧,我相信你。”
陸仞一臉嫌棄地將他的手擋開:“鼓勵人的這種事兒,下次還是讓你那乖巧可愛的侄女代勞吧。”
楊彬的笑容頓時僵住,繼而轉化為一股強烈的憤怒。
“陸仞!!!她才十四歲!”
陸仞訕笑道:“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激動嘛!再說了,就算我不怕你這個當叔叔的,可你大哥楊烈我也不敢招惹不是?”
“哼,若是讓我發現你敢打我侄女的主意,兄弟都沒得做了!”
陸仞打趣道:“不做兄弟,還可以做親家嘛,你還比我高了一輩,賺大發了才對。”
楊彬遞給他一個眼神自行體會。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黑土村外。
放眼望去,開闊的田野間,竟然看不到半點綠意盎然的景象。
他們正前方就是一片稻田。
只是,裡面的禾苗全部枯黃髮黑,凌亂地倒塌在田間,一片死氣沉沉的模樣。
陸仞走上田埂,隨手拔了一株禾苗起來。
隨即,他目光一凝,發現了問題所在。
“是妖魔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