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仞沒有回黑土村。
剩下的事情交給楊彬處理就可以了。
至於村民們的歡呼和感激?
他可不在意這些虛名。
況且身處這妖魔亂世,低調行事才是王道。
太過招搖,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剛步入楊柳鎮,一種熟悉的心悸感湧上心頭。
陸仞連忙撐著一面土牆,另一隻手捂住沉悶到極點的胸口,大口喘息起來。
和上次一樣,心悸出現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前後不過半分鐘的時間。
可是,陸仞的面色卻凝重如一潭死水。
這種感覺為何還會出現?
難道,暗中的那個神秘存在還在鎮上時刻窺視著他?
問題是自已相比上次,實力已經有了顯著的提升。
尤其是還有一門一階功法和武學傍身,哪怕是他曾經為之忌憚不已的五仙坡那幾位,如今也已經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能讓現在的他感受到致命威脅,卻發現不了來源的存在。
只怕是一尊化形期之上的妖魔。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鳥叫。
陸仞心頭一驚,下意識抬頭朝樹上看了一眼。
原來,只是一隻普通的斑鳩。
“呵!”陸仞不由得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我居然也成了驚弓之鳥。”
看來是自已太緊張了。
再說,棲鳳嶺的那位“鳳尊”,如果要針對他,直接出手誅殺便是了。
何必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讓他心神不寧的,或許另有其妖。
陸仞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經歷了剛才的事,他發現自已依舊很弱小。
這種生死被他人掌控的感覺讓他的心情變得很浮躁。
必須要抓緊提升實力自保了。
玄靈寶錄耗費了大量的妖魔壽元。
如今只剩下四十年,顯然是不夠用的。
能不能將【霸武刀】晉升成一階武學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嘛.......妖魔壽元有的是。
從誰下手呢?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至於柿子嘛,自然也要和那啥一樣,挑軟的來捏。
那就.....先去找白玉的那幾位姐妹,跟她們好好深入交流了一下武學心得。
陸仞走在街道上,路人們見了他紛紛敬而遠之。
尤其是他身上沾滿鼠妖鮮血的那件衣裳,看著觸目驚心。
“陸爺。”一個酒樓小廝彎著腰上前,臉上佈滿了討好的笑意:“你昨晚這是去忙什麼大事兒了啊,我看你渾身髒兮兮的,要不去店裡換洗一下,順便填飽肚子再回去啊?”
陸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小廝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彷彿自已的心事都被看穿了。
昨日聽聞陸爺把以前賒過賬的店鋪欠款全部結清。
大家都說陸爺轉性了,所以他想驗證一下是否屬實。
陸仞疲倦地擺了擺手,緩緩吐出幾個字:“沒錢,不去。”
街道兩旁聚集了許多鎮上的居民。
大家又害怕又好奇地盯著陸仞滿身血汙的身影看去。
等他走遠之後,議論聲逐漸多了起來。
“你們說,陸爺不會是殺人了吧?”
“別胡說,雖然陸爺這些年做的很多事確實挺畜生的,可他從未親手殺過人。”
“的確,我也覺得陸爺不像是那麼兇狠殘暴的人。”一個剛收回欠款的商鋪老闆附和道:“再說了,陸爺滿身是血,這得殺多少人啊?”
“呃......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陸爺昨晚去鎮外殺妖去了?”
“嘶~~”
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陸爺,去殺妖了?
這件事兒換做以前,怎麼聽怎麼離譜。
可現在,還真有這種可能!
“靠!他該不會是突然醒悟,準備洗刷以前犯下的諸般惡行了吧?”
“唉.......如果是這樣也挺好的,陸仞畢竟是陸捕頭的獨子,想當年陸捕頭在世的時候,對咱們楊柳鎮可是盡心盡責,到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
談到此事,眾人心中一陣傷感。
“話說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害死陸捕頭夫婦的妖魔究竟是誰啊?”
“只知道他們是在家中被毒害的,具體是誰幹的還真不清楚,畢竟陸捕頭那個時候得罪的妖魔勢力可不少。”
“可惜了陸捕頭這樣一個好人最終竟落得這般悲涼的結局.......”
“話說,陸仞這段時間突然變了個人,是不是因為他之前是故意接近妖魔,為了暗中調查父母遇害的真相?
如今找到了線索,也就不再藏露鋒芒,準備實施復仇了?”
“呵呵,想象力這麼豐富,你怎麼不去寫話本呢?”
..........
陸仞才懶得理會這些閒言碎語。
他該如何行事,無需向任何人交代。
順路買了幾樣早點便徑直回家了。
天色尚早,經過劉鶯家時,正好撞見元寶蹲在門口逗狗玩兒。
“吃早飯了嗎?”
“沒呢,我娘剛起,還在生火呢。”
“我這兒有包子,拿去吃吧,豬肉餡兒的。”
元寶將小狗抱在懷裡,轉過身驚喜地看向陸仞。
下一刻,他嚇得失聲大叫,本能地將懷中小狗扔在地上,然後驚慌失措地跑回了院子。
“血!好多的血,阿孃!”
元寶顯然是被陸仞滿身的血汙給嚇壞了。
劉鶯聽到兒子的呼喊,連忙從灶房跑了出來。
她安撫了元寶幾句,然後來到院外,看向陸仞的眼神逐漸多了一絲慌亂。
“你受傷了?”
陸仞搖搖頭:“殺了幾隻田鼠而已。”
說著,他略帶歉意將手中的早點遞給劉鶯:“剛才是我考慮不周,把那孩子嚇著了吧。”
劉鶯接過早點,淡淡地說道:“嚇嚇他也好,一個男兒膽子太小的話,將來註定會活得很窩囊。”
陸仞笑了笑:“你倒是看得很開。可那晚我殺王二狗時,你不是將他保護得很好嗎?”
“這不一樣。”劉鶯說道:“他現在年紀還小,目睹殺人只會讓他變得冷血,可是殺妖卻能帶給他一些正向的指引。”
她看著陸仞的眼睛,十分認真地開口:“我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成為你父親那樣正直善良的捕頭,受人愛戴尊敬,為肅清這混沌邪惡的世間盡一份綿薄之力。”
陸仞讚許道:“元寶很懂事,終有一天他會成為你心目中的英雄。”
說完,陸仞轉身朝自家院子走去。
背後,劉鶯的話語再度傳來。
很輕,但是他卻聽得很清晰。
或許是因為玄靈寶錄的緣故,他受到天地靈氣的滋養,感官變得比常人敏銳了數倍。
“我希望.......你也是。”
陸仞腳步微頓。
英雄往往是悲壯和淒涼的。
相比之下,他更願意在這亂世做一個攪動風雲的梟雄人物,像曹丞相那樣的。
..........
陸仞吃著早飯,燒了一大鍋熱水。
身上的妖血帶著一股濃郁的腥味兒,聞著很不舒服。
水燒好了,他在院子裡拉了一塊布遮擋,便自顧自地衝洗起了身子。
脫下血衣,裡面是一具近乎完美的健碩軀體。
這都是推演武學功法所帶來的變化。
陸仞如今血氣旺盛,肌肉線條流暢,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關鍵他的肌膚比女子還要白皙,像是一塊璞玉精心雕琢而成的藝術品。
陸仞有些無語,他看著自已如今的樣子,像極了前世那些令他不齒的小鮮肉。
要說兩者有什麼區別,或許就是他現在能一拳幹碎一個嚶嚶怪的天靈蓋。
搓洗完畢,陸仞換上一件黑色單衣,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
不過身體裡的疲憊感並沒有減弱。
昨晚他一夜未眠,還和鼠妖子狩展開了一場生死對決,後續更是連斬數百頭田鼠精怪,體力早就消耗一空了。
“先去睡一覺再說。”
陸仞打了個哈欠,朝裡屋走去。
“小陸。”
聽到劉鶯的聲音,陸仞停住腳步,神色怪異地回頭看去。
劉鶯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見陸仞表情有些冷淡:“你....不喜歡我像以前那樣叫你小陸啊?”
她抿了下嘴唇,稍顯失落地說道:“那我以後還是繼續叫你陸爺好了。”
於夏淡淡道:“嫂子喜歡叫我什麼都行,無需看我臉色,畢竟我又不可能把你吃了。”
不知為何,劉鶯聽到這話有些臉紅。
按說孩子都七八歲大了,她早已過了像小姑娘一樣會害羞的年紀。
可是........面對眼前這個與她關係複雜的少年,那顆沉寂了許久的心時隔多年又有了萌動的跡象。
陸仞並未察覺到她的心理變化,目光朝院外看了一眼,並未發現元寶的身影。
“元寶呢?又出去玩兒了?”
劉鶯定了定心神,微笑說道:“我把他送去田先生那兒。”
“田先生?”陸仞思索了片刻,一個人名躍然於腦海之中:“田奇?”
此人乃是秀才出身,因為多次科考不利,便心灰意冷,蟄居在楊柳鎮上開辦了一傢俬塾。
他收費公道,教學認真負責,是受鎮上百姓們尊敬的教書先生。
之前劉鶯便有送元寶去讀書識字的打算,奈何家裡過於清貧,交了學費就沒錢維繫日常生活了。
她只好將此事暫且擱置。
前幾日陸仞給了她一大筆銀錢,手頭寬裕了,便又動起了送孩子求學的心思。
“田先生博學多才,讓元寶跟著讀書,想來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劉鶯如實說道。
“這樣也好,省得他整日無事可做,跟著那幫野孩子學壞了。”
陸仞見劉鶯沒有要走的意思,微微皺起眉頭:“嫂子還有別的事嗎?”
劉鶯美目流轉間帶起一絲隱晦的羞態。
她輕啟朱唇,說道:“我看你衣服破了,想給你量一下尺寸,做一套新衣。”
陸仞沉默了片刻,轉身朝屋裡走去:“進來吧。”
劉鶯拿著一條借來的皮尺跟了上去。
“你站好不要動,把雙手開啟。”
陸仞依言照做。
劉鶯圍著陸仞來回丈量。
量到腰圍的時候,劉鶯彎下身子,莫名有些就緊張。
陸仞剛洗完澡,只披了一件黑色單衣,裡面並無遮擋。
誰料劉鶯手一抖,將他隨手系的腰帶給扯開了。
然後......
劉鶯看著眼前這具美妙的男子軀體,不禁有些失神。
雖然她以前也曾被動地看過許多次,可這次明顯大不相同。
因為變化太大,她甚至下意識地抬頭確認了一遍面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陸仞。
“你........你的身體怎麼這麼白了,而且.......”
後面的話讓劉鶯有些羞於啟齒。
她身為一個女子,天生就有愛美之心。
而陸仞的肌膚,白皙透亮,毫無瑕疵,就連她都不禁有些羨慕。
劉鶯羞憤地瞪了陸仞一眼:“衣服開了也不知道遮一下,羞死人了。”
她面紅耳赤地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一半是出於恪守婦道的本能,另一半,則是她擔心再多看一眼,自已會壓制不住心裡那團逐漸燃起的邪火。
劉鶯手捂著胸口,試圖平復一下躁動不安的內心。
可是任憑她如何調整,腦海中的那個畫面卻始終揮之不去,反倒令她的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
“那個.......你穿好衣服沒有啊,我要準備回去了。”
然而陸仞並未回應。
劉鶯無奈之下,只好鼓起勇氣回頭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感覺自已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陸仞緩緩上前,溫柔地將手放在她的後腦勺上。
“嫂嫂,你應該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