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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濁氣之謎

將其帶走的那個中年男人,讓墨雲徽稱呼他為紫陽君,是一個遠離塵囂的修行隱士,至於其他的的資訊便不再多說什麼;然後就在荒野裡燃起的篝火邊,紫陽君跟他講起了那個幻影的奧秘——

神明是根據自己的模樣來創造人類的形態的,所以說人類也是最接近神明形態的存在,但是人類與神明有本質的不同。

神明誕生於至善至聖的清氣中,所以他們像水一樣沒有固定形態,他們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他們的影響卻又無處不在。

神明創造人類時,身體是由充滿至惡濁氣的黃土構成,靈魂則是他們引渡的至聖善氣,所以人類與生俱來就是清濁一體,善惡一身的存在,也就是說——自從人類誕生後,這世間便有了善惡。

雖然都是天道所成,但是濁氣會侵蝕生靈的靈魂,如果不加控制,就會讓惡念佔據靈魂;但是又不能讓濁氣徹底離開人類,這樣人類便會成為擁有實體的神明,從而威脅到天界神明的地位。

神明創造人類,是為了享受人類的供奉,以維持天道輪迴的運轉;其實,天神創造人類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維持其凡間的統治。

自天地初開以後,就誕生了許多擁有智慧和力量的生靈;時光荏苒,他們無論力量還是智慧他們皆不再弱於天神,更別說去信仰,去供奉他們,所以上古神魔混戰便是由此而來。

魔是一種由至惡濁氣形成的存在,因為身處大地的核心,也就是濁氣最濃烈的地方,他們的力量和智慧跟神魔一樣強大,並且還像人類一樣擁有實體,所以神明不允許他們的存在。

毫無疑問,神明獲得了最終的勝利,那些不順從神明的生靈或被封印,或被徹底剿滅;但是神明並未全無折損,所以他們必須要創造一個順從的族群來維持天界秩序,來維持自己掌控凡間生靈的絕對權威,於是創造了人類。

生靈身上的濁氣體現便是影子,生靈一降生便帶著它,人類自然也是一樣,這是由神明設下的秩序規則;影子本質上和人是一樣的,他們天生也擁有自己的意識和力量,神明在創造人類時就將其封印起來,使二者不能合二為一。

但並非所有人類都願意成為神明秩序下的奴隸,他們雖然也遵從天道,但是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去修行,直到突破由神明設下的桎梏,最終成為比神明更自由,比妖魔更強大的存在,這便是仙人。

“你遇見的那個幻影小孩兒,其實就是另一個自我,他在你生命的最後關頭救了你,但卻是採取傷害別人生命的方式。”

紫陽君說完,用眼角偷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孩兒,他雖然眼睛死死的盯著噼啪燃燒的篝火陷入沉思,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但是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也就是說,如果當時不是他,我已經死了?”

“從另外一個意義上來說,如果不是他,你的家人還幸福美滿的活著。”

紫陽君然後又偷偷看了一眼這孩子此時的眼神,見到這孩的眼睛卻還是依舊那麼平靜且清澈,並沒有過多什麼自責和悲傷。

“世間萬物不都是明碼標價的嗎?既然得到一件東西,那麼就必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年幼的孩子突然說出這句話,讓紫陽君愣了一下,然後很快便又冷靜下來,沉吟了很久之後,他突然笑了起來。

“真是個有趣的孩子,從不否認自己存在的價值。”

紫陽君伸出手,放到墨雲徽的肩膀上,然後側過身對著他說道:“說實話,我雖很羨慕你的自信,但是你是否明白自己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墨雲徽低下頭,思考了良久良久,終於吐出一口氣,然後起身跪倒在紫陽君身前,拜道:“師父,請告訴我獲得力量的方法吧,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紫陽君沒有拒絕,因為他發自內心的滿意這個自信的小孩兒。

自從跟隨紫陽君修行之後,雖然作為師傅他會心無旁騖的教導墨雲徽如何獲得力量,然後又如何去掌控力量。

除此之外,卻極少與墨雲徽交談,他似乎從不關心這個少年內心變化,也從不以師長的身份去幹預他的想法。

大多數時候,他只是一個人站立在懸崖邊,眼睛死死的盯著遠山的風景,那身影雖盡顯孤獨,卻又隱隱有一股灑脫。

漸漸的墨雲徽發現,其實自己的師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自己是一類人,卻隱隱又不是同一種人,相比自己的孤僻而言,紫陽君骨子裡透露出卻是孤傲。

他懷疑這個早已被神靈設下桎梏的世界,懷疑這個世界存在的所謂道德真理,但是卻並不願意與其鬥爭,而是遠離塵世,隱居起來。

“師父,人類修行需要遵循天道,但是您為什麼卻對天道產生懷疑呢?而我想要與那充滿濁氣的另一個自我重逢,這必然是背離天道的事,您為什麼卻不阻止,反而支援我呢?”

終於,有一次墨雲徽這樣問紫陽君,因為他不明白,連自己的師傅也對天道產生懷疑,卻依舊要求自己遵從天道去修行,但是修行的目的卻是去做背離天道的事。

紫陽君背對著墨雲徽,沉吟了片刻後,輕輕的拂了拂衣袖,淡淡的說道:“其實這本身並沒有什麼衝突,你希望透過自己的修行去追尋另一個自我的真相,這本身就沒有錯。”

紫陽君轉身走到墨雲徽身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盯著他的眼睛,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真正能夠獲得力量的法門,卻不在江湖,也不在邪道,而在名門正派的高塔之中,在正統權利的巔峰之上;所以,你的一切修行必須遵循正道,這樣你才能真正融入,然後將獲得的力量為你所用,去實現你真正的願望。”

就這樣,紫陽君離開了,只剩下墨雲徽一個人呆立在原地,他明白自己師父的意思;但是他自幼的性格便決定了並非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

但是師父言下之意卻是——為了計劃的完美實現,他必須要隱藏起自己的真實想法,這必然會欺騙許多人和事,甚至連同那天道倫理似乎都可以成為自己利用的東西。

說到底,紫陽君所能做的,也只有傳授給他獲得力量的方法和方向;剩下的事情,則完全需要墨雲徽自己去參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紫陽君確實是把自己當做他成長道路上的一座橋;默默的看著他從自己的身上走過去,然後走向屬於他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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