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該走了……”
顧良放下手中的劍譜，抬頭望向窗外，眼中是期待和不安。
由於救人的緣故，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路線。
最讓他擔心的是昨晚的做的那個夢，秋風渡再一次陷入戰火之中，所有人都死在了。
接著夢境一轉，又是被綁在城牆上被大火吞噬的年輕男女，只是這次他看清了，那個年輕的男人一襲龍袍，因憤怒而撕裂的眼角流著血，死死的瞪著自己。
“恩公，該吃飯了。”
嬴桃打斷了他的回想，端著飯菜喚道。
“嗯。”
顧良應了一聲，放下劍譜下床吃飯，因為養傷的原因，所以解毒之後便一直在床上靜養。
依舊是一些簡單卻又相對豐盛的飯菜，只是這次卻是吃的沒上次那麼精神。
嬴桃看著一直往嘴裡送米飯的顧良，以為是炒的菜不合口，於是起身打算再去廚房炒兩個。
“額……桃子姐要去哪？”
嬴桃站起身來才引起了顧良的注意，於是問道。
“昨個去山上採了點蘑菇，我在去添兩個菜。”
嬴桃一笑，隨後進了廚房，不一會一陣香氣便飄了出來。
顧良拿起一個大地瓜，看了一眼，然後一口咬下去，嚼了幾口只覺得口中乾澀，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山上學劍的日子。
那也是個大冬天，比現在還冷上幾分，師父和自己在山莊外很遠的山谷裡修行。
兩個人一人一根木棍，連劍都沒帶，那木棍也還是在山谷裡撿來的。
兩個人就躲在一處山洞裡啃著從山谷裡挖的地瓜賞著雪，不想這山裡的地瓜雖大，卻是格外乾澀無味。
“噎……噎……”
兩個人都是噎的說不出話來，臉都給憋紅了。
想起和師父一起一邊互捶後背一邊抓著雪往嘴裡送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之後便是為了改善伙食，從樹洞裡揪出一頭冬眠的熊來打了一架，兩個人打斷了十三根棍子，從中午一直打到傍晚才給它放倒。
胸口上的三道深疤就是拜那黑熊所賜。
第十九天的時候，被一群狼追出了山谷，這才算結束。
“桃子姐，我這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顧良看著飯桌上新添的兩個炒菜，也沒多說什麼，夾了一筷子放到嬴桃碗裡，又夾了一筷子放在自己碗裡。
“那……吃完飯再說吧。”
嬴桃咧嘴一笑，然後端起飯碗吃了一口。
“以後有什麼打算？”
顧良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大概會找個織布刺繡的活計吧。”
“還有什麼親人嗎？”
“沒了……”
嬴桃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只顧埋頭吃飯的顧良。
而他卻是不再說話，直到碗裡最後一粒米進肚，這才站起身來。
“香陵縣妙雲村東頭有個漂亮姐姐，叫嬴桃。”
提上劍，背上行囊，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屋前相送的嬴桃。
“一路順風，恩……小良。”
香陵縣距離秋風渡還有三天的腳程，但是以顧良現在這個狀態來講，可能得花的更久。
“不好了！你們聽說了沒？北蠻又打過來了！”
“你聽誰說的？”
“我表弟在秋風渡那邊駐紮，來信講的，說是可能回不來了……”
茶攤上幾個茶客一臉憂愁，手裡的茶杯拿起又放下。
路過的顧良也是聽的清清楚楚，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心裡還是揪了一下。
“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
心裡這樣想著腳步卻不禁快了起來，夢裡的那一幕幕再一次在大腦中閃過，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眼神也逐漸兇狠起來，不自覺的一股殺氣從身上散發出來。
突然只覺執劍的手一疼，隨後身體打了個哆嗦，頭腦也隨之清醒過來。
“怒破。”
是那個青袍男人的聲音。
顧良這才想起來下山那日求的籤。
“中籤，怒破。”
又唸叨了一遍，表情終於緩和下來。
“怎麼這幾天不見你人。”
“我靈力消耗太大無法顯形。”
“多謝你的碧湖清心蓮。”
“柳道安把你交給我了，我自然不能讓你出事。”
“還沒請教前輩名字……”
“劍名即吾名。”
“這樣啊……”
顧良摸了摸腦袋，死活想不來這是啥劍了，只記得這是一柄受奉三十年香火的好劍，老道士還讓他送回去。
“臥雲，我的名字，記住你手中劍的名字，這會救你的命。”
青袍男人的聲音中透出意欲深長，似有所指。
“晚輩受教了。”
這句話終是會實現它的價值，這裡我們按下不表。
從早上走到正午時分，踏上一程山路，崎嶇蜿蜒，甚是難走。
路上卻有不少挑石頭的人，那細看之下卻非普通岩石，其中充滿黃色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很是好看。
“老伯你這挑的是什麼？”
顧良拉住一個老人家詢問道。
“黃晶玉啊，小兄弟是外地人吧？”
“對，在妙雲村住了幾天。”
顧良指了指妙雲村方向。
“也是來收玉的？”
“收……玉？不，只是趕路而已。”
老伯放下滿滿的擔子，拍了拍顧良的肩膀，一臉無奈。
“前面過不去了，路被石頭堵上了。”
“堵上了？”
顧良一臉震驚，又沒颳風也沒下雨的，按理說這山坡不會說塌就塌的。
“這還得從六個月前說起……”
老伯撫了把鬍子，眼神飄向遠處。
六個月前一個有錢的富商領著一個道長來到龍騰山，說是這裡有天材地寶，於是便僱傭周邊村民挖掘。
挖到第十天的時候，出現了這種帶有黃色晶體的石頭，道長說這叫黃晶玉，只是這些純度還不高，還得繼續挖。
之後就有些商人聞風而來，以低價收購了這些純度不高的雜玉，一切原本都還順利，直到三天前一條巨龍出現，用尾巴掃塌了礦洞，路也就被堵死了。
“巨龍？”
顧良聽到這不覺有些震驚和不解。
“一條黑色的龍，周圍纏繞著彩色的雲，那道長說這是封印在山裡的妖龍，想要挖到至寶就必須將它殺死才行，於是……”
老伯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眼裡卻是透出一股悲傷。
“你們殺了它？”
顧良從筐中拿起一塊石頭仔細打量了著，腦中回想起那年墜下山崖被大鳥救下的場景。
“道長十里八鄉的精裝小夥，每人給了一根紅色的繩子，說是鎖龍繩，能讓那妖龍不能反抗。”
老伯看了一眼顧良，眼神再次飄向遠方，繼續說著。
“我們抓到了它，將它鎖在提前建好的困龍柱上，大火燒了三天三夜。”
顧良見老伯不再說話，隨手將那塊石頭扔回了筐裡，只問了一句話。
“老伯認為它是被封印的妖龍嗎？”
老伯沉默片刻，隨後如是說道：“不是，但是我們需要認為它是。”
“這樣啊……抱歉打擾你了，我該趕路了。”
顧良行了一禮，隨後提劍往前繼續走去。
“那石頭裡面散發出淡淡的魂力。”
青袍男人的聲音傳來。
“那是山魂石，根本就不是黃晶石。”
顧良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路上挑石頭的行人，老弱婦孺都在其中。
“那條白龍也不是什麼被封印的妖龍，而是這一帶的山神。”
“你怎麼知道？”
青袍男人好奇的問。
“小時候聽母親講了很多這種神話故事，要說來源的話，好像是出自一本叫《山海怪談》的書。”
顧良回憶起兒時夜晚母親將的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它們是那麼精彩有趣，陪伴自己渡過一個又一個陰冷的夜晚。
《山海怪談》中記載：山魂石，黃色透明，晶玉狀。產自有靈之山，山神力量之源泉。長期佩戴有益壽延年之功效。
“恐怕不單單是為了山魂石這麼簡單。”
顧良眉頭一皺，望了望山下飄蕩的冤魂邪氣。
“這山的谷底有一股躁動不安的邪氣，而且越來越強烈。”
青袍男人提醒道。
“這才是讓人擔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