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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重遊七星洞

柳龍安一時語塞,同時又被她感動。他嘆口氣,道:“好吧。我就是冒死,也要保護你周全。”

胡雪滿眼依賴之色,“嗯!有你在,誰也別想捉住我。”

於是二人悄然溜出紅梅寺,鑽進旁邊樹林,向對面山腳跑去。

來到山下,兩人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一條小路,蜿蜒曲折,通往山上。

柳龍安遙想當年從此逃走時的況味,不禁感慨萬千。一個無助的小男孩,冒著大雨逃避追殺,不知道家在何方,也不知道逃往何處。

忽覺手臂被人一搖,側臉看到胡雪正不安地望著自己。柳龍安笑道:“當年,我就是從這裡逃出紅梅山莊。”說完縱身跳起,落腳在幾丈高處,轉身向胡雪招手。

胡雪腳下一點,躍到他的身邊。

她雖然體貌和性情都是年輕女子,實則作為狐狸,也已修行數十年,輕身功夫自也不差。

對他二人來說,走這山間險徑,倒如閒庭信步。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來到半山腰的一塊平地。周圍密密匝匝,盡是些核桃、栗子、酸梨樹。

小路在此分岔,一條繼續上山,一條斜斜伸向左側村莊。

左側是一個大村落,半山腰上雖只有二三十棟石屋,但越往山下,房屋越密。

本地除了紅梅山莊,並沒有別的村鎮。因此他們毫不懷疑,七星洞就在前邊。

剛剛奔到村外,四個年輕人迎了上來,攔住他們去路。

一個小個子打量著胡雪,道:“小娘子,幹什麼去呀?”

胡雪忙拉住柳龍安的手,對那人道:“來看他過去的師傅。”

小個子看看胡雪的臉,又使勁盯著她凸起的胸脯,“哪個堂口的?”

胡雪道:“文武堂,姓魏。”

小個子猛然乾咳了兩聲,其他幾人也都是一愣。其中一人抱拳道:“原來是魏堂主的弟子,失敬、失敬。”

小個子並不買賬,白眼一翻,“小娘子,我怎麼越看你,越像是個妖精。”

抱拳那人哈地笑出聲來,“劉師兄,你什麼時候開天目了?”其他兩人也都跟著笑起來。

劉師兄被自己人一笑,弄得一臉無趣,向抱拳那人瞪眼道:“剛開的,行不行?”

抱拳那人笑道:“真不要臉。”

劉師兄雙眼在胡雪臉上和胸前不停打轉,悻悻地說道:“真掃興!快進去吧。”

柳胡二人趕緊向村口走去。

不知是因為注意力都在胡雪身上,還是並未參加弟子大考,四人都未認出柳龍安。

柳龍安暗自佩服胡雪的急智。魏堂主自報名號時,她正生死未卜,竟能牢牢記下,今天脫口說出,一下子唬住了這四個人。

忽聽身後一人低聲說道:“劉師兄,看你那眼神,恨不得在人家胸口吃上一口。”

另一人道:“這小兩口倒也般配。你看那個小娘們長得多騷。”

幾人吃吃笑了起來。

劉師兄道:“唉!要是真遇到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妖精,睡她一宿,嚐嚐鮮,被她吃了也值啊。”

聽著他們猥瑣的話,柳龍安心頭氣憤。因不願節外生枝,只好隱忍不發。

他偷偷向胡雪看了一眼,見她滿臉緋紅,顯然是又羞又惱。

走出不遠,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胡雪跑過去,柔聲問道:“小妹妹,七星洞在哪邊?”

小女孩向前面一指,“過了那幾間房子就是了。”

胡雪說聲謝謝,拉著柳龍安向那邊奔去。

途中又遇多人,倒無人再來盤問。紅梅山莊人人都是修者,似乎毫不懼怕有人來此搗亂。

穿過那幾棟房屋,眼前隆起一個大石丘,像一隻巨龜伏臥在那裡。

石丘下面有一個山洞,石壁上寫著“開陽洞”三字。

柳龍安與胡雪對望一眼,知道這裡便是七星洞了。

聽趙大川說過,七星洞依北斗而建,因此一定還有其它六個山洞。

順著坡下曲折小路前行,走了七八丈遠,又見一洞,叫做“玉衡洞”。再向前,“天權洞”三字恍然映入眼簾。

柳龍安急忙奔到洞口。

山洞深處,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靜靜地面壁而坐。

“師傅!”柳龍安顫聲叫道。

老人身子一動。

“師傅,師傅!”柳龍安又輕聲叫道。

老人站起來,拍拍腿上塵土,慢慢轉過身來,哈哈大笑道:“好徒兒,四年了,你還記著師傅哪。哎吆,這都長成大小夥子嘍。”說完走到洞口,與柳龍安隔窗而望。

柳龍安心情激動,眼中含淚道:“師傅,您一向可好。”

趙大川道:“託你老人家的福,老夫安好,老夫安好啊。”忽見一個美貌的少女,站在柳龍安身邊,不住點頭道:“嗯!白龍配狐狸,真是奇哉妙矣!”

柳龍安用手抓住窗上鐵條,忽然一陣心血來潮,內心深處響起咒語的聲音。

顯是由於趙大川有密咒在身,因此關他的山洞,未再施設強力陣法,以柳龍安的如意神通,很容易便能破解。

他口隨心動,默唸那些咒語,鐵條向旁分開,露出一個菱形孔洞。他一拉胡雪的手,二人鑽了進來。

趙大川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沒想到四年的功夫,你藝業大進,竟然達到這般造詣,真令老夫刮目相看啊。快,快給老夫講講那些故事。”

柳龍安拉著趙大川坐下,將自己分別後的經歷,向師傅敘說了一遍。

趙大川聽得頻頻點頭,唏噓不已。

聽柳龍安講過大考盛典的情狀,趙大川道:“那個大將軍,名叫西門相如,原本是老夫的弟子,由我一手帶大。後來他投靠盧友達,自降了一個輩分。老夫在這關了十幾年,這小王八蛋就沒來看過我幾次。他是怕跟我走得太近,遭人懷疑,影響了他的前程啊。”

柳龍安想起大考盛典上,大將軍對自己態度複雜曖昧,原來是留了師兄師弟的情面。

柳龍安道:“您在紅梅山莊德高望重,人人都很尊敬。”

趙大川嘆了口氣,神情落寞,“都是我那師兄太過多疑,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我關在這裡。其實,盧友達他們心裡很清楚,我絕無篡位的野心。因此這位盧大莊主,倒是一直對我十分恭敬。”

柳龍安道:“師傅,我有一件事情,想請您幫幫忙。”

趙大川笑道:“瘤子和尚吩咐,老夫不勝榮幸啊。”

柳龍安道:“我想找到高婆,詢問她那個義女劉雨菲的下落。”

趙大川道:“你要找靈芝啊?好說,好說。”

二人正在敘話,忽聽洞外有人道:“咦!這不是那個魏堂主的弟子嗎?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剛才盤問胡雪的那四個人,出現在洞口,都是滿臉驚異。

小個子劉師兄問道:“老爺子,我們正在巡邏,剛才碰到過他倆,說是找魏堂主的。怎麼突然關在您的洞裡?如果是新來的妖精,我們雜役堂怎麼不知道?”

趙大川道:“老夫正在會客,難道你們都不懂事嗎?”

劉師兄搔頭道:“是,是。不過,不過……”

趙大川道:“什麼不過?你不想過了?”

劉師兄忙不迭道:“是,是,那……我們馬上走。”說完一擺手,四人轉身便想離開。

趙大川忽又招手道:“回來、回來。你們去把高婆找來,就說老夫想要見她。”

劉師兄回頭答應一聲,轉眼便在洞口消失。

柳龍安笑道:“師傅,這蹲牢房還有您這麼威風的。”

“哈哈哈。”笑了幾聲,趙大川打趣道,“還不都是因為你來了,他們才這麼給老夫面子啊。”

二人重又敘舊。不一會兒,便聽到窗外腳步雜亂,一行數人急匆匆來到天權洞外。大將軍、高婆、高公都在其中。

原來那四人見事情蹊蹺,趕緊向上稟報,驚動了大將軍。

眾人見兩個妖精與趙大川對坐,都頗為震驚。

“老爺子,他們把您怎樣了?”大將軍焦急地問道。

趙大川吟吟笑道:“老夫雖然不才,又有誰能拿老夫怎樣?這是我四年前收下的徒弟,他叫柳龍安,這個女娃娃是他好朋友,現在介紹給你們。”

大將軍等人都鬆了一口氣,冷冷地看著柳龍安和胡雪,對趙大川的話都不應聲。

趙大川又道:“靈芝啊,叫你過來,是想請問你老人家,你那個好看的義女今在何方啊。”

高婆嗔道:“沒想到瘋師叔護著妖精,還幫人家打聽事情,您真是著了魔了!”

趙大川道:“哎呀靈芝啊,誰讓我收了這個徒弟呢。不要因為他是妖精,見面就打。不能相親相敬,井水不犯河水,總還可以吧。”

高婆道:“什麼叫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修仙的人,和妖精勢不兩立!”

趙大川道:“靈芝!怎麼,竟敢當面教訓起老夫來了!”

高婆側過臉去,不再說話。

趙大川等了一會兒,見高婆並不搭茬,惱羞成怒道:“好啦、好啦,既然不肯說,你們都一齊滾吧!”

洞內洞外一陣沉默。

過了片刻,高婆才黯然道:“那個丫頭片子心思深重,騙得我們夫妻團團轉,把所有功夫傾囊相授,每人還都傳給她二十年的功力,助她去年拿到大考的頭名。她學了一身武功,就拋棄我們,回大都報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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