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下人來請玉清霞他們去蓮臺的時候,宋昭芙才想起來,那個九兒她為什麼覺得眼熟了。
上一世,就是這個人得到了本次桃花宴才藝比試的魁首。
她當時被玉清霞的評價壞了心情,沒有等到公佈結果就先回了宋府。後來還是聽別人說的,不過很多人說,這個九兒本不是我們江南道的人,具體的身世也無人知曉。
“發什麼呆呢,走吧!”
黃氏領著她來到蓮臺,宋昭芙很自然的在最末的位置坐下,卻被旁邊侍奉的丫鬟提醒“宋小姐,我們夫人特別交代,請你去中臺坐。”
上一世她坐的就是這個位置,這一次因為剛剛的事情,劉夫人出於安撫也好,出於面子也罷,將她們的座位調前了。
劉府的下人拿了比試的名單上來,各府小姐開始抽籤排序。
她還是像上一世一樣,抽到了五,在她前面表演的人順序也沒有變。
尤丹坐在歐陽夫人身邊,時不時朝她這裡看,眼神裡全是關心和詢問,她朝尤丹笑一笑,以示自已很好。
尤丹這才安心坐著。歐陽夫人好似沒有看到尤丹的小動作,優雅地喝著茶水。
在她前面展示的是趙府的嫡長女,趙清,一曲《百鳥朝鳳》大獲盛讚。
輪到她上場了,宋昭芙抱著琵琶上臺,周圍的人不自覺朝玉清霞看去,和上一世一樣,說她班門弄斧的人不在少數。
黃氏有些擔憂地看向她。
她迎著眾人懷疑的目光行禮,然後說:“小女獻醜了。”
輕快地前奏響起,一聲停頓又一聲,眾人還不覺得有什麼,直到宋昭芙突然站起身,隨著自已的琵琶聲起舞,眾人才察覺到不尋常之處。
“這是……”
“以前沒有聽過這種曲子,邊彈琵琶邊跳舞,這也沒有見過啊……”
底下說什麼的都有,坐在尤丹另一邊的是尤家世交曹府的小姐,見大家的目光都被宋昭芙吸引過去,心中微有些不快。
“譁眾取寵罷了。”聲音雖然小,可還是落在尤丹的耳朵裡。
尤丹哼了一聲,也假裝很小聲但又能讓對方聽見的聲音說:“承認別人很厲害,很難嗎?”
曹小姐落了一個大紅臉,尤丹心裡爽了,若無其事的朝她咧嘴笑了下。
宋昭芙彈的這首曲子,是上一世她和青鸞切磋技藝時自創的,那時候青鸞伴奏她起舞,是她在那段不堪回首的灰暗時光裡,僅存的美好回憶。
此時,她跳的就是對友人的懷念之情。
一次次翻轉都乾淨利落柔順至極,就連黃氏都驚訝不已,她不知道宋昭芙竟會跳舞。
琵琶在她手裡不僅是一把樂器,更像是她的摯友,陪著她完成一場遊戲。
讓人感嘆,翩若驚鴻不過如此了吧!
曲終舞罷,不管是在場的人,還是對面金堂苑裡的人,都被她的舞姿震驚、折服。
而留在玉清霞眼裡的除卻震驚之外,還有幾分探究。
她是萬萬沒想到,在這小小的昌瑞城居然還藏著舞藝天賦這麼高的孩子。
加上這個長相,若是不是出身上差了點,今年的選秀,昌瑞城恐怕又得添一後宮寵妃了。
不過……玉清霞嘴角彎起來,幸好出身差了些。
不知是誰帶頭鼓掌,其他人才回過神來跟著一起響起掌聲。
先前的質疑、猜忌和不屑,此時都變得不再重要。
宋昭芙小口小口喘著氣,向眾人拜了又拜。
尤丹更是激動地朝她揮手,宋昭芙朝她笑的那一刻,她與有榮焉地向她身邊的曹小姐介紹說“她是我最要好姐妹。”
曹小姐的臉更紅了。
金堂苑裡的青年才俊們各個都在打聽宋昭芙的家世,而之前還老神在在的孟德文,這時眼神佈滿了陰鬱和玩味。
“孟七。”
那個叫‘孟七’的隨從走上前,孟德文附在他耳邊小聲吩咐了一些話。
“是,屬下這就去。”
蓮臺的比試還在繼續,宋昭芙正欣賞著梁小姐的笛子獨奏,身邊走過來一個劉府的丫鬟,小聲對她說:“宋小姐,姚小姐說她知道自已衝動了,想請您過去,當面向您道歉。”
宋昭芙又回頭看了這個丫鬟一眼,的確是劉府的人。
但是,她說姚晚晚想當面向她道歉這事,她是打死都不會信的。
這丫鬟見她沒有想起來的意思,有些著急了,苦苦哀求道“宋小姐,就請您屈尊挪步,不然奴婢要吃掛落。”
黃氏見狀,問宋昭芙發生什麼事,宋昭芙不想她擔心,便說:“沒什麼事,我去去就來。”
那小丫鬟鬆了口氣,連聲道謝,在前面領著路。
走著走著,宋昭芙察覺出不對來,這裡不是去春熙苑的路,她停下來,大著膽子質問:“你到底是誰,想帶我去哪兒?”
那小丫鬟被她呵斥一通,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真是收了姚夫人的銀子,她讓我將您帶去紫竹苑。”
“紫竹苑是哪裡?”
“就在那邊!”小丫鬟指著遠處一片竹林的方向,離蓮臺非常遠。
宋昭芙警覺地向後退“我不去了,你去跟姚夫人說,她的道歉我接受了。”
她還沒往回走出兩步路,就被人從後面用帕子捂住嘴。
“糟糕,是蒙汗藥!”
她知道自已危險了,掙扎之際,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順勢紮在自已的腿上。
既然跑不掉,就看看對方做什麼妖吧!
於是,她假裝昏迷,卻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已,生怕自已會暈過去。
等了一會,她感覺自已被人扛起來,沒走多遠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接著她就被扔在床上。
姚晚晚居然這麼光明正大的害她?
過了一會,房間裡沒有什麼響動了,她才微微睜開一隻眼睛,這裡陳列十分簡陋,一看就是客房。
她不禁將手中的簪子握的更緊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是最讓人害怕和恐懼的。
她突然非常後悔,剛剛出來已經跟黃氏說一聲是姚家找她,這樣她長時間沒回去的話,黃氏一定會起疑,一定會出來找她。
突然,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她趕緊閉上眼睛繼續裝暈。
她已經計劃好,只要等人一靠近,她就趁其不備將簪子刺過去,然後再趁機逃走!
那人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的很輕,直到來到床邊才停下,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宋昭芙猜想這人是在觀察她?
她更不敢動了。心裡卻忍不住罵,狗東西,你敢動本小姐一個試試。
彷彿這樣,她才不會那麼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