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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死不瞑目

李廷功簡直被嚇了一跳,壓低聲音道:“是我!”

他潛意識裡是想學賈賀蘭的嗓音。

洞裡的那個聲音說道:“你是以前來過的那個小兄弟?”

李廷功驚訝不已,沒想到她還記得自己,答道:“是我.”

“快進來吧!外邊很涼,小心患上風寒!”

女人聲音更為柔和。

李廷功覺得心都快被融化了,不由自主地就撥開山洞前的灌木叢,鑽了進去。

只見明亮的燈火之下,之前見過的美婦人端莊地站在山洞中央,眼睛裡彷彿閃爍著火光。

不知道為什麼,李廷功一見到她就莫名地羞怯。

“上次你走了之後,我還一直記掛著你呢!”

美婦人微笑著道。

李廷功一動也不動,傻呆呆地看著她。

他覺得她實在是太美了,美得不像來自人間。

但在她的眼角和鼻翼之處,他隱隱發覺了一些皺紋,尤其是在她笑起來的時候,那些皺紋就更明顯了。

很顯然,她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上了年紀的女人就算再美麗也不比一個年輕的平凡女子有魅力。

李廷功暗自嘆惜,心想:“要是我早生二十年,或者你晚生二十年,我說不定真的願意娶你!”

“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美婦人睜著充滿天真爛漫的大眼睛,如同一個少女。

李廷功不禁心動了一下,答道:“是。

大哥……”美婦人的眼神露出一絲悲傷,低沉道:“賀蘭已經死了.”

李廷功驚訝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美婦人把頭轉向一邊,道:“那是我送給他的鴿子,前兩天鴿子自己飛回來了,我知道他已經死了.”

“鴿子會說話?”

李廷功盯著角落裡一隻鴿子,心想。

美婦人看出他的疑問,道:“他好幾次派人來接我到他那裡去,可我沒去,我讓那些人叫他回來,可他也不回來。

最後我送了一隻跟了我十二年的老鴿讓那些人帶給賀蘭。

他絕對不會拋棄那隻鴿子的,除非他不在了.”

李廷功嘆道:“大哥大嫂果然情深義重啊!”

美婦人瞪眼道:“什麼大哥大嫂?”

李廷功茫然道:“就是賈大哥和你啊!”

美婦人一臉嚴肅,用力搖了搖頭道:“我跟他不是夫妻!我跟連珠公子才是夫妻!”

“啊?”

李廷功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連珠公子?”

“對了!你認識連珠公子吧?他現在還好嗎?”

美婦人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李廷功發覺她的神情有點不對勁,瘋瘋癲癲似的。

他想起賈賀蘭曾經告訴過他,美婦人的精神不太正常,時好時壞的。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師父的下落。

自從連珠公子設計讓他跟付麗環春風一度之後,連珠公子就跟他分別了。

而他再也不願見到連珠公子。

美婦人睜著血紅的眼睛,一聲聲逼問,一步步逼近李廷功,李廷功簡直被嚇呆了,結巴道:“我……我不認識連珠公子!”

“不!不可能!你長得那麼像他!你是我兒子,也是他兒子,對不對?你叫什麼名字?”

美婦人忽然緊緊抓住了李廷功的雙臂。

李廷功已經退到山洞外的灌木叢中了,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美婦人還死死揪著他不放,在他身上亂抓。

李廷功雙手一推,竟然沒能把她推開。

他想不到她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氣。

美婦人用手摸著李廷功的臉,笑嘻嘻道:“你不就是連珠公子嗎?你終於捨得來找我啦?哈哈……”李廷功頓覺毛骨悚然,再也忍受不了,使出渾身的力氣,猛地用腳踹了她一下,這次總算奏效了。

美婦人慘叫一聲,摔回山洞裡去了。

李廷功慌忙站起身,顧不得拍衣服上的塵土,一溜煙就跑到了山下。

他躲在一塊大岩石後面,看到美婦人又從山洞裡出來,站在洞口四處張望,雙手胡亂向前抓著,喃喃自語道:“連珠!你在哪兒?你又拋棄我了嗎?你是不是嫌我醜?嗚嗚嗚……我明天都梳妝打扮,就是盼著你來接我,嗚嗚嗚……”李廷功不斷吞著嘴裡的口水,彷彿想把快要跳出來的心臟給吞回去。

因為他實在被嚇得不輕,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瘋子。

美婦人似乎往他這邊瞧了一眼,李廷功嚇得趕緊壓低了身子,連頭也不敢再冒一下了。

直到再沒一點點動靜,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了看,只見洞口已經沒人了,洞裡還亮著火光,不知道美婦人是回去了,還是離開了。

李廷功這才鬆了口氣,剛剛他一直憋著氣,生怕被聽見了半點呼吸之聲。

他又朝洞口觀望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動靜,遂起身離開了山腳。

他一直走了很遠,到之前在祁紅山腳下休息的地方去了,可經過了一番奔波,他比之前更餓了,怎麼睡也睡不著。

草叢裡面忽然傳來一陣動靜,李廷功嚇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藉著月光仔細瞧了瞧,發現是一隻野兔。

他大喜過望,心想:“哈哈,有兔子肉吃啦!”

但他不敢輕舉妄動,他聽說過“動如脫兔”的比喻,兔子肯定跑得非常快。

那隻兔子也彷彿察覺到身邊有動靜,一動不動地待在草叢裡。

李廷功忍俊不禁地想:“哼,倒是狡猾得很!”

他一步一步朝兔子走去,冷不防背後被人拍了一下,那人笑呵呵道:“小兄弟,抓只兔子而已,至於那麼小心嗎?”

說完忽然飛身而起,像一隻老鷹一樣撲了過去,兔子立馬逃跑,但一時沒選好方向,跑到山坡上又往下跑。

它以為這樣可以迷惑追捕者,可追捕者完全不吃那一套,等它選準方向,預備盡力逃掉時,那人像是已經預知,剛好落在那邊,兔子自投羅網,被那人死死抓在了手中。

兔子兀自掙扎個不停,雙腿拼命地蹬,發出陣陣刺耳的叫聲。

李廷功實在不忍再聽,把耳朵捂住了,卻還是聽到那人笑呵呵道:“抓到野兔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儘快把它掐死,不然它很可能會反咬你一口!”

說著雙手使勁,把野兔活活捏死了。

李廷功剛好放下捂著耳朵的手,聽到骨骼被捏碎的聲音,比野兔慘叫之聲更令人驚心。

那人一把將死了的野兔摔在地上,笑著道:“小夥子,你先剝皮,我去拾點柴火,呵呵,烤兔子可是技術活呢!烤得不好的話就浪費啦!哈哈哈哈……”李廷功站在原地,痴痴地看著地上的死兔子,不知從何下手。

“哎喲,我的小爺!你傻看什麼呢?再不動手就臭啦!”

那人撿了一堆柴火回來,李廷功卻仍對著地上的死兔子,一籌莫展。

“我……”李廷功看看他,又看看兔子,遲疑不決道:“我沒剝過兔子皮!”

“唉,現在的年輕人吶都嬌生慣養的,沒一個成器的!”

那人抓起兔子,從身上拿出一把短刀,三下五除二就把兔子剝得乾乾淨淨,一點雜毛都沒有。

看著他手上血淋淋的兔子,李廷功又是噁心,又有一分敬佩。

那人架起柴堆,把兔子橫穿在一根長長的枯枝上,把柴堆點燃了火。

嗶啵聲清脆悅耳,沁人心脾的肉香撲鼻而來。

李廷功連吞了好幾口口水。

那人借火光瞧著李廷功道:“嘶,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好像啊!”

李廷功的注意力全在已被烤得外焦裡嫩的兔子上,沒作理會。

那人哈哈大笑道:“要不是你這麼年輕,我還真以為你就是他呢!”

“誰?”

李廷功轉過臉來,似乎剛剛才聽到他的話。

“嗨,無名小卒,不值一提!”

那人不屑地說道,一邊翻轉著火上的兔子,自語道:“烤兔子確實是項技術活!不能心急,也不能走神,否則不是沒烤熟就是烤糊了。

那樣真是暴殄天物啊!”

李廷功心中疑惑:“看他穿得破破爛爛的,樣子粗獷,想不到話中也有文雅之詞.”

那人笑道:“小夥子,相遇便是有緣,尤其是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又是在三更半夜。

你我絕對是上輩子,上上輩子,幾百年修來的大緣分,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

李廷功笑而不語。

那人好奇道:“你長得真的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你叫什麼?說不定你真是他兒子呢!”

李廷功道:“我叫李廷功.”

“李廷功?”

那人一字一字默唸著,緩緩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不認識。

你若是姓連倒還有點意思!”

“什麼意思?”

李廷功愕然道。

“啊?哈哈……沒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

那人的笑容似乎很尷尬,接著道:“我叫田富,稻田的田,富有的富.”

“什麼?”

李廷功驚得站起身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叫田富?”

“是啊!”

那人疑惑地望著他道:“這個名字很奇怪嗎?”

李廷功心想:“田富是我姑父啊!他不是死了嗎?莫非我在這荒郊野嶺遇見鬼了!”

這麼一想,他嚇得忍不住地哆嗦,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誒?你上哪兒去?兔子已經烤好啦!”

田富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李廷功心想:“怕什麼怕?世上絕對沒有鬼!可我確確實實聽爹說過姑父早就死了啊!”

他遲疑地回到火光之中,往田富的身後瞧了瞧,發現他有影子,心裡更安定了一些,暗想:“我聽說鬼是沒影子的,這人分明有影子,絕對是個人。

既然是人,管他是不是我姑父,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你看什麼呢?”

田富訝異地看著他,說道:“快坐下吧!涼了就不好吃啦!”

說著把已經從火堆上取下的兔子肉撕開一半,遞給李廷功。

李廷功確實餓得快不行了,接過來就啃,也沒吃出是什麼味道,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手裡只剩一副光禿禿的骨架了。

田富笑呵呵地看著他道:“年輕人飯量就是大,來,我這塊也給你吧!”

說著把自己還沒吃過一口的兔子肉遞了過去。

李廷功其實沒有吃飽,但還是不好意思地笑著道:“您還沒吃吧?”

“沒吃沒吃,一點都不髒!”

田富笑道。

李廷功尷尬地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田富仍笑著道:“哎,老年人還貪這一點吃食幹嘛?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算得了什麼?你們年輕人正是幹大事的時候,一定要多吃點才行啊!”

李廷功也不好再推辭,接過兔子肉,又是一頓風捲殘雲,吃了個乾乾淨淨。

田富拍手笑道:“好飯量!飯量越大越能幹大事!哈哈……想必你的酒量也很不錯吧!”

說著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酒壺來,笑道:“怎麼樣?要不要來一壺?這可是上好的女兒紅哦!”

李廷功向來不喜飲酒,但不愛喝酒不代表不能喝,他的酒量不小,但實在受不了酒的辛辣之味,遂搖搖頭道:“我不想喝酒.”

“誒,所謂吃飽了喝足了,光是吃飽了怎麼行呢?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像女兒家似的不喝酒呢?”

李廷功感激他讓食之恩,也不好再推辭,於是接過酒壺,開啟塞子,一陣沁人的香氣從壺裡飄出了,但他知道酒雖然香,可酒味卻難嘗。

他閉上眼睛,仰起頭,咕嚕咕嚕地把酒喝了個一滴不剩。

田富再次拍手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我現在已經一口氣喝不了一壺啦!唉,歲月不饒人吶!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跟你一樣,喝了一壺都面不改色.”

李廷功把空酒壺遞給他,笑道:“大叔你看起來倒是年輕又力壯。

就拿你剛剛抓兔子的身手來說,我這樣的年輕人都沒把握一定抓得到呢!你卻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就抓到啦!”

田富笑道:“哪裡哪裡,跟我認識的那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比起來,我這點功夫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李廷功不免好奇道:“你已經說了好幾次我跟那個人長得很像了,你說的到底是誰?是你的朋友嗎?”

田富好像很忌諱提到那人,沒有回答前面那個問題,只回答了後面的問題:“哼,朋友?我這輩子註定沒朋友,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絕不會有。

因為我早已被所謂的朋友傷透了,心都死了,再也不會相信別人了!”

李廷功暗自唏噓。

“可見到你之後,我卻改變了想法。

我覺得你倒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田富笑道。

李廷功道:“何以見得?”

田富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感覺你絕不會害我!”

李廷功暗笑著想:“說不定因為我是你內侄吧?”

但他現在不想把這層關係表明,因為萬一認錯了人就尷尬了,而且田富一家從來沒跟他家來往過,也許是田富有難言的苦衷,貿然揭穿親戚關係,田富也很難堪吧?於是李廷功決定先隱瞞。

田富笑道:“你在想什麼?對了,你怎麼會大半夜跑這兒來捉兔子呢?看你也不像本地人吧?你從哪裡來的?”

一系列問題把李廷功問迷糊了,他笑了笑道:“我只是路過此地.”

田富似在自言自語地說道:“唉,你不知道,我已經在這兒待了一年多了!”

李廷功驚訝道:“一年多?你在這兒幹嘛?我看你也不像本地人吧!”

田富道:“我是來找我娘子的,我已經找了她十幾年了,終於找到她了!”

“你娘子在這裡?”

李廷功問道。

田富道:“是啊,就在那邊那個山洞裡.”

李廷功這一驚非同尋常,順著田富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邊隱隱有一團光亮。

“那個山洞裡的女人是你娘子?”

李廷功愕然道。

田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痴痴地望著那團光亮,喃喃道:“我下半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跟她在一起,哪怕在一起一天就死了,我也甘心。

不然活到一百歲我也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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