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徹夜聊天,直到五更天,二人才終於熬不住,逐漸睡去。
第二日,二人直到午時才醒過來,齊迎詩吃過午飯就急忙回府向母妃請罪。
雖然嘴上說是要在外面躲幾日,但真的如此做,還是要不得的。
逃跑一晚,母妃會有些消氣,逃跑兩日,母妃的怒火會更甚,齊迎詩與母妃鬥爭多年,早已有了經驗。
錦瑟從外面拿進一隻鳥籠。
“小姐您看。”
蕭南音正在屋中研究藥經,心裡想著或許日後會用得上,聞言抬起頭。
“這是什麼,哪來的。”
“這是老爺一大早送來的畫眉鳥,知道您喜歡這些小動物。早間您和福安郡主還沒醒,老爺放下鳥籠就離開了。”
蕭南音愣愣地盯著鳥籠,沒有說話。
籠中的畫眉鳥活潑地上蹦下跳,發出的聲音婉轉動聽。
蕭南音放下手中的書,起身來到錦瑟身旁,看著籠中的畫眉鳥。
小畫眉時不時將小腦袋探出鳥籠間隙,彷彿是在渴望籠外的自由,卻只能探出一張小嘴,無法逃離。
“小姐,咱們是將鳥籠掛在院中還是掛在室內比較好,也可以白日裡掛在室內,晚間再拿出去。”
“放了吧。”
錦瑟嘴邊的笑意還未收,一下便愣住了。
“小姐?”
“鳥兒屬於天空,怎能將它囚禁在籠中,逼著它按照其他人的想法生活呢?”
“可這是老爺送的,就這樣放了…”
“沒關係,去放了吧。”
“是。”
錦瑟走到院中,開啟鳥籠的門,畫眉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飛向遠方。
蕭南音站在窗前,目光定定地看著天空方向,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晚間,母女二人一同用飯。
“娘,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客氣了?直說。”
“我想問問,您為什麼一直對…爹,這麼冷淡。”
“那娘先問你,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娘您怎麼又轉移話題!”
“你與沈辭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按理來講,這樣的情分,娘自然是滿意的。但是,沈家兒郎滿門忠烈,只有戰死,沒有跪著生。年輕一代的沈家大郎沈言,十四歲隨父上戰場,誰見了不說一句虎父無犬子。可沈辭呢?”
“娘,沈辭也不輸任何人,他十二歲就已經可以打贏沈家大哥了,兵法謀略他也是自小研讀,沈大哥都說,沈辭才是沈家最出色的子嗣。”
“他出色,那為何京中人提起沈家,都是誇獎沈言,無人誇他沈辭?”
“其他人不瞭解他。”
蕭南音癟了癟嘴,即使重來一次,她也還是受不了別人這麼說阿辭,即使是娘。
前世就是這樣,所有人都說沈家大哥出色,都說阿辭不如大哥,可最終,大齊差一點被南陵和回紇鐵蹄踐踏之時,是阿辭救了大齊。
那時,眾人才發現,這個沈家最不被人看好的次子,他有著不輸於父兄的一身本事。
趙嫣然看著噘著嘴的女兒,笑了笑。
“你喜歡的人,你便看他千般好,萬般好。”
“娘…我,我對他…”
蕭南音臉上漸漸泛紅。
“你這點小心思就別想著瞞娘了。”
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嘆了口氣。
“人的心是最複雜的,也是最簡單的。你喜歡他,他便怎麼都好,你不喜歡,那他做什麼,你都不會喜歡。”
“娘,您是說爹…如果不喜歡,那您為什麼要嫁給他呢?”
趙嫣然出神地看著蕭南音,卻又彷彿在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
“你最近也不提起他了,發生什麼了?”
蕭南音又窩進孃親懷中,
“娘,我覺得…你說爹他,他有這麼多兒女,所有人都說他最疼愛的是我,以前我也這麼覺得,可是現在我總覺得不是這樣的,我是不是不應該亂想?”
趙嫣然摸著蕭南音的頭髮,
“人心最是難測。許多你眼見的,你以為的,可能都不是真的,許多的真相,僅憑你的雙眼,或許也不會看到。”
“娘,您就不能直說嘛,我聽不懂。”
趙嫣然嫌棄地推開膩在自己身上的女兒。
“那你就去再修煉修煉,什麼都要娘給你解釋清楚?自己學著琢磨。”
“去吧去吧,自己回房琢磨去。”
蕭南音就這樣被親愛的孃親趕出了房間。
趙嫣然喝著茶水,皺著眉,雲竹站在一旁為趙嫣然揉捏肩膀。
“雲竹,這孩子好像是有所懷疑。”
“您的心願不就是有一日讓她知道真相嗎?”
“是,我盼著她能知道真相,又不忍心。”
“小小姐已經大了,您也不能瞞著她一輩子。有些事,畢竟假的真不了。”
“真快,都十五年了。”
趙嫣然側過頭,拍了拍雲竹的手,雲竹放下手站在一旁。
趙嫣然從懷中拿出一塊鴛鴦圖案玉佩,輕輕撫摸著,眼中滿是溫柔與悲傷。
回到自己房中的蕭南音也是苦著一張臉,同兩個丫鬟訴苦道,
“娘又打發我了,她遇到不會回答的問題就故作高深。可這次問題到底有什麼不好回答的,我懷疑娘有很大的事瞞著我。”
“小姐,您就別皺著一張小臉了,還是看看這個吧,剛剛惠王府的信鴿來了。”
“詩詩不是剛走,這就來信了?應該又是被關禁閉了吧。拿來我看看。”
竹笙遞上字條,蕭南音開啟。
“果然是又被關了,這次罰抄道德經。嗯…這麼快!”
蕭南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錦瑟與竹笙也被驚得瞪大了眼睛。
“小姐,怎麼了?”
“我還有新衣裳嗎?不,明日我們就出門,去訂做幾身新衣裳!”
蕭南音捏緊了手中的字條,手心中已經冒出細汗。
又似是突然想到什麼,鬆開緊握的手,將已被汗水洇溼的字條拿出展開,盯著上面熟悉的字跡。
歸京之日!六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