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批踢踢>仙俠>風雪下的森林山洞> 第二章 少年開門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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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開門迎春

西蜀地理位置優越,易守難攻,四周環繞著的崇山峻嶺猶如天然的壁壘護衛著西蜀居民,曾有詩云“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春秋時期,偏居一隅的宋國趁中原北漢西楚相爭兩敗俱傷,立即揮師南下攻打國力十不存一的後南唐,奪取水草肥美的江南道後休生養息逐步蠶食西楚國土,宋楚雙方鏖戰長達六年之久,大宋久攻不下,派遣使者北上聯合同樣還在休生養息的北漢,傳聞大宋先帝曾許下“劃江而治,平分天下”的諾言。

次年,北漢皇帝傾國之力打造出一支鐵甲軍隊,北漢步騎雙第一劉志明擔任平楚大元帥,春秋馬弓第一謝平擔任副將,出兵滅楚。

西楚腹背受敵,力扛兩國夾擊一年後終於在安陽展開決戰,數萬鐵騎的馬蹄踏碎了西楚國門,西楚皇宮前有劍仙坐牆頭飛劍殺敵一千二,而後被數波箭雨射殺,西楚太子飲鳩酒,西楚皇后白綾自縊,西楚先帝拔劍自刎,舉國上下無一降敵!

北漢還未來得及享受戰果,大宋便將劍尖指向了薊北,北漢皇帝破口大罵宋國先帝餘成明不講信用過河拆橋。

半年之後,北漢二十四城全部淪陷,北漢皇帝攜傳國玉璽在十數位武學宗師的掩護下往西域逃去。

吞併西楚北漢後的大宋想要一股作氣一統天下,先後四次派兵攻打古蜀,蜀國山道崎嶇,大宋引以為傲的騎兵並不能在崇山峻嶺之間發揮最大戰力,反而被古蜀的遊擊斥候在深山牽制的潰不成軍。

經過與漠拓決戰後的大宋重整軍備,命姜豪率七萬精銳荊州步卒三萬輕騎,第五次攻打西蜀,姜豪此人以打仗勇猛,治軍嚴苛而著稱,每逢大戰必身先士卒。元康七年,此時正值古蜀先帝病逝,年僅十二的幼帝登基,姜豪率部攻打至離古蜀國都蓉城不過千餘里,幼帝懦弱,率印出城投降。

至此,東起膠州,北至金沙,南達陵州江南道,西抵舊蜀。大宋七州一百二十八城,版圖逐漸成型。

蜀州

今天是立春,舊西蜀有在立春這天打掃房屋寓意春日除穢的習俗,一般是家中長輩用新摘下的樹枝捆紮在一起做成一把簡陋的掃帚,再交由家中年紀最小的後輩將擺放在門口的枯葉掃出去,因為孩子年紀小,心靈最為純淨,所以也就最具除穢的效果。

安寧巷正當中一座小院裡,一位少年手持自己做的掃帚將院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掃帚是少年自己做的,模樣很牽強,勉強能看出來是一把掃帚。

少年姓趙,名為十一。少年姓名沒有什麼特殊含義,是祖父取的。

趙十一家鄉在金沙洲永昌郡,是受到旱災較為嚴重的一個郡城,半年前隨父母跟著南徙的隊伍前往西蜀,不料半路被潛入金沙洲的漠拓諜子襲擊,兵荒馬亂中與父母分離,流浪中被一位同為南徙的老者帶著順利來到西蜀綢都。因為遼北王提前同蜀王餘恆知會過,所以趙十一在入關登記時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只是負責登記的官兵聽到少年與父母遭遇漠拓蠻子襲殺時心中難免對這個少年浮起一絲同情。

被漠拓諜子攔截襲殺從來就沒有俘虜,只有屍體。

在綢都府衙門口盡是南徙的逃難居民,難民到達綢都的第一天府衙就開始開倉放糧賑濟災民,無奈難民人數實在太多,十幾天綢都糧庫早已經所剩無幾,只好先從附近其他縣城調取存糧方才漸漸平息下來。

吃的問題解決了,可是大部分難民居住的問題還沒解決,南徙的富人倒是不擔心,這些人剛剛進入綢都第一天就已經掏錢在本地置購了房產,可是其餘的窮人這些天來都是住在大街上,綢都本地居民出門時看到街上橫七豎八躺著難民根本無從下腳。

綢都府衙索性將原來沒有人住的房子和郊外空置的軍營放給難民居住,為了防止難民爭搶鬧出人命來,綢都府衙更是直接派出一支軍伍監督分配空房。

趙十一是為數不多分在城裡居住的人之一,分配空房時衙役聽說他獨自一人來到綢都逃難,父母皆死在漠拓蠻子刀下難免動了惻隱之心,所以將安寧巷內一處較為完善的小院分給了他。

趙十一領著鑰匙,被一名衙役帶到新家前,呆呆的望著眼前的新家,衙役蹲下身子揉揉了少年的腦袋“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了!”趙十一手裡捏著鑰匙點了點頭。衙役讓他進去看看,熟悉熟悉環境。趙十一走進面前的小院,院子不大,但因為沒有什麼雜物顯得空曠,一座白牆黑瓦的房子蹲在裡面,院子兩邊的院牆和鄰居的院子是共用的一面牆,所以趴在院牆上就能看見鄰居家的光景。

少年站在院子裡四下茫然,門口的衙役說自己還挺忙的先回府衙了,趙十一才趕忙出聲邀請他進來坐坐休息一會喝口水再走,可是話音剛落忽然想起這院子裡哪有水缸啊,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衙役笑著搖了搖頭“晚點織造局的人會來給你送被褥,我晚上再來看你。”

衙役走後趙十一才往屋裡走去,因為原主人不知何故離去,屋內的傢俱都蒙上了灰塵,屋子並不大,卻被原主人分成了三間房,除了廚房和臥室還有一間書房,令人意外的是書架上的藏書竟是滿滿當當,可見房屋的主人離開時頗為倉促,書桌上筆墨紙硯就這麼擺在明面上,趙十一拿起那方形狀古怪的石硯端詳,看不出什麼模樣,翻轉過來才發現石硯底部以楷書篆刻著“海晏河清”四字,少年手指輕輕摩挲著石硯上的字型,趙十一併不識字,他只是覺得這四個字排列方方正正的很好看。

木質筆架上懸吊著四支毛筆,泛黃的筆桿上分別以紅漆標註風花雪月四字,一筆一字。如白玉一般的狹長鎮紙下還有一張半生熟的宣紙。

目睹著眼前的一切,趙十一有些好奇起屋主人的身份了。

原來在家鄉時自己本就到了該入鄉塾唸書的年紀,那時候趙十一覺得那些頭戴綸巾肩背書箱的鄉塾學生很神氣,總想著有一天要和他們一樣負笈遊學當讀書人才算本事,後來因為遷徙使少年失去了讀書識字的機會。現在自己卻住進一位讀書人的故居,看著自己曾經羨慕的文房四寶和書架上的藏書,少年又激動又緊張。

放下手中的石硯,沒有再動書房內的任何東西,少年覺得不經過別人允許擅自翻閱別人的東西不太好,哪怕屋主人甚至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已經住了進來,可終歸是不太好的。

退出書房重新掩上房門,趙十一把睡覺的木床重新打掃一番就呆呆的坐在門檻上,想著父親母親身在何處,是否已經逃離那些騎大馬的人了,趙十一不知道那些騎大馬的人為什麼要追他們,在他的記憶裡好像鎮上的人並沒有招惹過那些人。可是他們抽刀殺人的模樣深深的映在了他的腦海裡。

小孩子會怎麼理解悲傷?當他發現那個一直陪著他的人有天突然不見了。

天色逐漸昏暗起來,鄰居家點起油燈,房間裡透出微弱的火光映照著人影搖晃,木門“吱呀”一聲,上午帶他來的衙役老哥又來了,這次老哥手裡拿著一個木質食盒,還揹著一床褥子和棉被。

迎衙役進門後,老哥放下食盒叫他吃飯,自己又馬不停蹄的幫趙十一鋪好床單被褥臨出門前潦草囑咐了少年幾句。

估計是鋪床的時候動靜太大,聽見隔壁有響動聲,鄰居舉著一盞火苗飄忽不定的油燈走出來檢視

“誰在哪?”

衙役抬頭應到:“魏大哥還沒睡呢?我,劉明!”

聽見是熟人的聲音鄰居明顯放下心來搭腔到:

“劉家老大啊,大半夜不在家陪媳婦孩子跑書袋子家幹啥來了?”

說話間姓魏的鄰居舉著油燈就走到圍牆邊上:“喲?哪來的孩子啊?”

劉明把趙十一的身份身世大概的跟魏姓鄰居聊了聊,聽罷魏姓的鄰居先是破口大罵漠拓莽子簡直就是畜生,然後就往裡屋喊他媳婦出來,屋內的婦人聽著自家男人叫自己也放下手中的女工走出來

“咋子了?當家的?”

婦人是蜀地土生土長的居民,魏姓漢子也是幾年前從外地來這邊做工的,倆人一來二去認識時間久了就漸漸產生了情愫,後來漢子乾脆就入贅在本地了。

衙役見婦人出來了,畢恭畢敬叫了聲嫂子,婦人跟劉明打過招呼又問他男人急匆匆的把我喊出來幹啥子?

漢子指了指院子裡的趙十一,婦人這才注意到隔壁院子裡還有個小孩。

“這個娃兒是北邊逃難過來的,身世苦得很,估計今天一天都還沒吃飯,你給他整點東西來吃。”

婦人看著院子裡有些窘迫的少年,眼底泛起一絲柔軟。當即點點頭說等一下哈,正要轉身進屋,劉明急忙喊住了她。

“不用麻煩嫂子,我這給他帶了吃的!也是我媳婦今天親手做的!”

婦人望向自家男人,看魏姓漢子擺擺手,才又轉過來對著趙十一說到:

“那你今天晚上先將就吃一點,明天上嬢嬢這來吃哈!”

“啥子嬢嬢!北方那邊叫嬸嬸!”男人糾正過來。

婦人聽罷也不惱,這才是自家看上的男人嘛,不愧是當年走過大江南北是個見多識廣的。

魏姓漢子邀請衙役和趙十一來自己家坐坐,劉明趕忙拒絕,說還有其他難民在等著織造局的物資,他要趕緊送過去。趙十一也不知道如何拒絕就站在原地手裡攥著衣角。約摸是看出來少年的窘態了,婦人忙說沒事沒事,有空了就來坐坐。說完拉起自家男人就往屋裡走嘴裡還唸叨著什麼。

劉明和趙十一相視一笑,衙役像白天一樣揉了揉少年的頭:

“魏大哥和春燕嫂子都是很好的人。”

少年點點頭

“你快去休息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少年又點點頭

目送衙役大哥離開後,趙十一小心的護著送來的油燈走進屋裡,看著眼前鋪好的床鋪,少年眼角溫潤起來。

那天夜裡,趙十一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他看見院子裡的木門被什麼東西不斷從外面的小巷往裡擠壓,木門雖然一直在晃動卻始終未曾開啟,他走上前去緩緩將木門拉開。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花海,潮水一般的花海瞬間湧入淹沒了整座小院,花團錦簇間,趙十一彷彿看到了許久未見父母。

熟睡中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揚。

隨著難民的安置工作逐漸接近尾聲,綢都也漸漸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守更人拿著銅鑼走在街上

“咚——咚咚咚”

“天寒地凍!”

或許連更夫都沒注意,每一聲鑼響過後,街邊的枯樹就開始不約而同的抽發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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