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臨安城的一處空地上,火光與鐵花交織成一幅壯麗的圖景。
莫輕白站在人群之中,被這絢爛的打鐵花表演深深吸引。她彎成月牙的眼眸中對映出斑斕的光影,每一次鐵水被擊打到空中,綻放出萬千火星,她都屏息凝視,一臉震撼。
她的臉龐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專注而動人,那份純真的喜悅,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而在她的身側,經年靜靜的站立。他的視線從未追隨那些空中飛舞的火樹銀花,而是溫柔的落在莫輕白的側顏上。
經年的眼中似乎沒有了周圍的喧鬧,只有她一人,那被火光照亮的輪廓,她因興奮而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有那不自覺間散發的驚歎與歡喜,在這一片喧譁之中,他彷彿置身於另一片寧靜的世界,一個只屬於他和她的世界。
經年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寵溺和欣賞。彷彿世間萬物不及她一分。
若是能與她就這樣平淡度日,直到白髮蒼蒼,如人間尋常夫妻一般,老去在彼此的陪伴中,那該是多麼簡單而深刻的幸福。經年如此想著。
然而,臨淵怨念所化的黑石再次顯露出不安的跡象,如今不知所蹤,那股沉睡的惡意如同潛伏在暗處的猛獸,隨時準備撕裂這片寧靜。
經年深知自已作為三界至尊,肩上承載著守護三界安寧的重任。與天尊商討對策,壓制臨淵的復甦,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
雖心中有萬般不捨,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已已經拖延太久了。只是因為他自私的貪戀與莫輕白相處的每一刻溫暖與歡笑。
經年明白,為了三界蒼生的安危,也為了讓她能繼續安穩生活,他必須暫時放下兒女情長,回到那個屬於他的戰場。
打鐵花的表演已接近尾聲,經年悄悄收起心中的柔軟,緩緩的將目光從莫輕白的身上移開,輕嘆了一口氣:“輕白,我可能要回天界一趟......”
莫輕白似乎還未從剛剛震撼的表演中回過神來,聽到經年這句話,有些驚訝的轉過頭來:“啊?你說什麼?”
“黑石動盪一事,我需要回天界與天尊商討對策,但是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在家裡等我便好。”經年對上她的眸,微笑說道。
“哦......”莫輕白緩緩垂眸,心中有些不捨。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不過也好,經年走了,她就可以去探尋解開自身封印的方法了,若他在,定是不會允許自已解開封印的。
“何時動身?”莫輕白抬頭,輕聲問道。
經年抬眸,似乎不忍與她對視,望著遠處的虛空:“明日。”
既然心已決,便不宜再做過多停留,以免情愫更深,離去之時徒增不捨。
即使他早已情根深種,萬般不捨。
“好吧......”莫輕白低聲喃喃道。
離別在即,二人都沒有了繼續閒逛的心思,回家的路上各懷心事,彼此沉默不語。
回到小院,莫輕白徑直走進自已的房間,沒成想經年也跟著走了進來。
“你幹什麼?”想到床榻下藏著的《封禁秘籍》,莫輕白雙手按住門框,有些緊張的問道。
“有些話要對你說。”經年見她神情慌亂,不禁面露疑惑。
“好......好吧,那你進來吧。”莫輕白似乎感覺自已表現的有些過於緊張了,故作鎮靜的鬆開手,先行一步走到床榻前躺了下來。
“哎呀......太累了......你說吧,我聽著。”莫輕白裝模作樣的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經年輕笑:“一個女孩子,躺在榻上與男子交談,不怕我趁你不備輕薄於你嗎?”
“你若是想輕薄於我,何必等到現在。”莫輕白故意換了一個嫵媚的姿勢,向他眨眨眼,俏皮開口。
經年看著床榻之上的小妖,長髮如墨,隨意散落在枕間,幾縷髮絲輕撫過她細膩的脖項,與微敞的領口相映成趣,顯得慵懶而迷人。
“這個給你。”經年把視線從莫輕白的身上別開,摘下腰間的玉佩遞給她。
莫輕白伸手接過玉佩,放在手心把玩。
這個玉墜,總見經年戴著,似乎從未離過身。玉佩呈溫潤的碧綠色,如同深潭靜水一般,透著一種歷經滄桑而不改其質的沉穩。邊緣圓潤,觸手光滑,一看就是經歷過許多年的磨挲。
莫輕白把它貼近胸口,那玉佩竟微不可察的輕顫幾下。
“哦?”感知到玉佩的反應,莫輕白驚異的望向經年。
“這玉佩本就是你的,多年的溫潤滋養,早已生出玉靈。”經年輕聲解釋著:“它在與你打招呼。”
莫輕白再次看向手中的玉佩,滿臉驚喜。
“這塊玉佩已與我心靈相通,你把它戴在身上,即使我遠在天界,也能隨時知曉你的方位。若你遇到危險,只需輕輕摩挲玉佩三匝,我便會感知到,並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你的身邊。”經年一邊說著,一邊從她手中拿過玉佩示範著。
莫輕白輕輕點頭。她知道經年是怕自已不在她身邊她會遇到危險,但是若她真的要去尋找破解封印之法,必定是不可能讓經年知道行蹤的。
所以當經年再次把玉佩遞給她時,莫輕白沒有接過去。
“我不要。你留在身邊吧,什麼時候想我了就拿出來看看。”
經年一怔,隨即微微一笑:“想你的時候,我便回來看你,它......”經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已經承載了太多思念,不堪重負了......”
說罷,經年以食指與拇指輕輕撫過玉佩的配繩,那原本樸素的繩索在他的觸碰下彷彿被賦予了生命,緩緩的變幻形態,延伸,盤旋,最終變化成一條精緻的項鍊,玉佩懸掛其上,閃爍著柔和的微光。
莫輕白此時側臥在榻上,一手支頤,慵懶的託著頭。
經年緩緩俯身,動作輕柔而專注。他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脖項,帶來一陣微妙的顫慄。
他的手指輕輕撥開她耳邊的髮絲,將手中的項鍊輕輕搭上她白皙的頸。
莫輕白微微仰頭,目光不經意的與經年相遇,眼底閃過一絲羞澀。在這樣的距離下,莫輕白甚至聽到了他慌亂的心跳。
忽如一陣春風拂過靜謐的湖面,莫輕白彷彿被奪舍一般,雙手不由自主的環上了經年的脖頸。那平日裡藏著星辰的眼眸,此刻也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
她的唇,帶著雪妖特有的冰涼,輕輕觸碰在經年的唇瓣上。
這一吻,淺嘗輒止,卻足以撼動經年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