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河如洗。
莫輕白周身環繞著璀璨而冰冷的光芒,催動著無邊的風雪,向著俯衝而來的臨淵衝去。
臨淵被撲面而來的暴雪迅速包圍,他眼中閃過一絲忌憚,迅速翻轉身體,躲過了莫輕白的一擊。
莫輕白目光一沉,再次凝結周遭的冰雪,化為一道道鋒利的冰刃,向臨淵襲去。
臨淵看著那些冰刃飛來,身形一動,彷彿化作一縷黑煙,靈活的避開了莫輕白的攻擊。冰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最終落在地上,碎成無數細小的冰晶。
莫輕白見狀,眉頭輕皺。她想到了臨淵會躲開,但沒想到他會躲避的如此輕鬆。
莫輕白凝神,目不轉睛的觀察著他的動作。
就在此時,臨淵突然動了,他揮舞著流星錘,炙熱的火焰在錘頭上跳躍。
他猛地一躍而起,手中的流星錘帶著熊熊火焰向著莫輕白砸去。
莫輕白立即調動妖力,凝聚冰雪,在身前形成一道冰牆,將自已和經年護在其後。
然而,臨淵的攻擊卻異常猛烈,那錘頭的火焰須臾之間便融化了冰牆,繼續向她襲來。
只聽“叮”的一聲,經年手持長劍,一躍而起,揮出一道凌厲的劍光,與臨淵的流星錘碰撞在一起。
“你我之間的事,何必牽連旁人。”經年語氣冰冷。
臨淵輕哼一聲,將矛頭對準經年,連連出招。
莫輕白見此,趁機後退,調整呼吸,準備再次發動攻擊。
“待著別動。”經年清越的聲音從半空傳來。
莫輕白此時莫名煩躁,內心被濃烈的殺意包裹,經年的話現在只讓她覺得聒噪。
她沒有理會,一次次凝結冰雪,不遺餘力的砸向臨淵,各種各樣的冰錐,冰刃,也一股腦的向著臨淵刺去。
她一心施術,並未發現自已現在的狀態,墨髮在暴風中飛揚,一絲黑氣悄悄的攀上了她的雙眸。
臨淵面對經年的步步緊逼已是分身乏術,莫輕白的攻擊又如同不要錢的一樣向他襲來。臨淵頓時感到情況不妙,任憑他如鬼魅般左躲右閃,可莫輕白的進攻毫無章法,有好幾次臨淵都差點被冰刃所傷。
“小心!”經年大喊一聲,揮劍擋住了向他飛來的一道冰刃。
他顰眉看向地面的莫輕白,此時的她被一絲不顯眼的黑氣環繞其中,雙眸已是一片漆黑,破爛不堪的衣裙帶著無數星星點點的血跡,在暴風中獵獵作響。
莫輕白失控了。
她現在只感覺自已的妖力在不斷膨脹,似乎要衝破她的身體,肌膚被妖力撐破的裂痕越來越深,妖力充斥著她的全身,她的內心此時只有一個想法——都給我死!
經年注意到了她的變化,眼中閃過擔憂。
臨淵見此,嘴角勾起一抹獰笑,他發出一聲怒吼,流星錘帶著更加猛烈的氣焰向著經年襲來。
經年拼盡全力抵抗,但仍被震的後退幾步。
而莫輕白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祭出暮雪刀,不由分說的向著二人的方向揮舞過去。
暮雪刀帶著凜冽的刀風,向著經年和臨淵飛過來。地面上的莫輕白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暮雪刀的方向,將刀柄握在手中。
暮雪刀閃爍著妖冶的光芒,彷彿被一股不可名狀的力量驅使。
莫輕白那原本就白皙的面龐此刻更是蒼白得如同周圍的冰雪一般,彷彿沒有了絲毫血色。她的長髮在狂風中肆意飛舞著,毫無美感可言,只有一種凌亂和狼狽之感。
“輕白!”經年輕呼,試圖喚醒她的意識,但莫輕白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嘴角咧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揮刀向著他砍去。
她的動作異常猛烈且無序,原本輕盈的身姿此刻卻如同狂暴的風雪般,讓經年無法捉摸。
經年怕傷了她,只好連連後退躲避著她凌冽的攻擊。
暮雪刀在莫輕白的手中瘋狂的揮舞著,每一次揮刀都伴隨著冰冷的妖力和刺骨的寒風,就連遠處的海岸都已被凍結成冰。
莫輕白臉上露出痛苦和掙扎的神情,彷彿在與體內那股澎湃的妖力進行搏鬥。
她的身體劇烈的掙扎,彷彿被無形的鎖鏈緊緊束縛,無法掙脫。那雙漆黑的眼睛空洞而深邃,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莫輕白臉色蒼白如紙,乾裂的嘴唇不停的顫抖。
她用盡全力壓制著體內失控的妖力,空洞的眼睛望向經年,兩行血淚不自覺的落下。
“經年……救我……”她艱難的開口,聲音細如蚊鳴,似乎要被風吹散。
經年心頭一緊,揮劍擊退臨淵的再一次進攻後,迅速將體內的神力凝聚在劍尖,然後猛地向前一刺。
劍尖與暮雪刀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隨即,經年一個閃身,閃至莫輕白身側,單手解印,輕點在她的眉心。
但那一縷神力進入莫輕白的眉心非但沒有讓她安靜下來,莫輕白身體僅一怔,即刻面露狠色,提刀向著經年用盡全力的劈去。
——殺了他!
殺了經年!!
莫輕白心底現在只有這一個念頭。
就在那一縷神力如閃電般侵入了她的腦海深處時,剎那間,莫輕白體內原本洶湧澎湃的妖力像是被驚擾的蜂群一般,瞬間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它們彷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對這突如其來的神力產生了極度的牴觸和排斥。就像遇到了勢不兩立、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奮不顧身地與神力展開了驚心動魄的殊死搏鬥。
這場激烈的戰鬥在莫輕白的體內肆虐著,讓她痛苦不堪。她只覺得頭部彷彿要炸裂開來,劇痛難忍,眼前一片模糊。原本緊握著暮雪刀的手,也因為劇痛而失去了力量。
只見暮雪刀在距離經年僅僅一寸之遙的地方突然停住,宛如失去了支撐一般,毫無生氣地從她的手中滑落。
緊接著,莫輕白整個人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一樣,軟綿綿地從雲端墜落而下,彷彿一朵凋零的花瓣,飄飄悠悠地向地面跌落。
“殺了他!”一聲怒吼響徹天際,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撕裂開來。
緊接著,又是一聲聲嘶力竭地喊叫:“把刀拿起來,殺了他!”
然而,一個微弱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不要,那是經年,你忘了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刺破了憤怒與仇恨的迷霧。
“道貌岸然的騙子!殺了他!”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無法抑制的怒火。
“我們妖族本就與這群神明勢不兩立不是嗎?”那聲音中充滿了決絕與堅定。
“可經年不一樣,他很好。”那個微弱的聲音依然堅持著,似乎想要喚醒什麼。
“你忘了臨安城的時光了嗎?”
記憶的門被開啟,往昔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臨安城的繁華街道、寧靜小院、盛開的合歡花、樹下的經年......
美味可口的飯菜,門口隨風搖曳的風鈴,以及那溫暖燭光中的羞澀一吻......
她和經年之間似乎並沒有經歷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他的愛早已融入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細膩而深沉。
“都是假象!都是他裝的!他為什麼要封印你的妖力?”理智逐漸迴歸,質疑聲也越發強烈。
“那是為了保護我!”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狗屁!他是怕你有朝一日威脅到他的地位!”那個聲音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心上。
莫輕白痛苦地雙手抱頭,拼命地捶打著自已,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內心的煎熬。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妖界便是三界之首,將不再過著如今這種被人人喊打的悽慘生活!”......
“不行!唯有經年才能主宰三界,只有他能讓三界安寧!”.......
“都給姑奶奶閉嘴!”莫輕白怒喝一聲,腦海裡那兩個爭吵不休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
她緊緊皺起眉頭,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正在努力剋制內心的衝動。
稍稍平復心情後,莫輕白深吸一口氣,原本眼眸中的漆黑之色漸漸消散開來。
“你如果還想繼續當姑奶奶的力量,那就老老實實聽從姑奶奶的命令!記住,我莫輕白才是你唯一的主人!”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莫輕白忍不住抬首望向天際,望著那個白衣翩翩的清越身影 ,啞然失笑 :
“大爺的, 姑奶奶要這三界有什麼卵用?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