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九棠沒有絲毫猶豫，從隨身挎背的粉紅色小包裡摸出一枚小小的墨綠色隨身碟，熟練地插入電腦中，開始尋找上面自己所尋找的資料資訊。
盛懷峰的意識房間內突地跳出一個同樣是墨綠色的垃圾桶，與電腦相連線的隨身碟自然也算是電腦的一部分，理所應當地處於他的掌控之下。
“這韓九棠不懷好意，恐怕剛才方芫接到的挪車電話就是她安排的，目的是為了剽竊方芫的研究成果？就因為她沒接受邀請……”
也說不定我能靠她來完成任務？不過得先暫時控制住她，把主動權掌握在我的手裡。
這對盛懷峰來說輕而易舉，他心思一動，就將隨身碟的所有許可權統統沒收。
韓九棠眼睜睜地看著顯示器表面上象徵著隨身碟插入的小符號一陣激烈的顫抖，突然長出一雙潔白的羽翼，撲騰著從任務管理欄飛到桌面，一路上升，直至在螢幕上端消失不見。
“？？？”
她黑亮的瞳孔瞬間擴大，突然產生了一種正在夢境之中的迷茫感，這個世界還是真實的嗎？
指標移動，不信邪地在飛昇而走的隨身碟圖示原位置點了點，毫無反應。
無論她怎麼尋找，都不能在這電腦上找到屬於自己隨身碟的一絲一點痕跡。時間緊迫，沒有辦法，只能伸手將隨身碟拔下，而這時螢幕上竟然又出現了圖示！
“？？？”
要說明明插上卻沒有圖示，韓九棠尚可以勉強理解，說不定只是沒插穩呢？可現在已經拔下隨身碟，它還在自己手裡躺著呢，圖示卻又開玩笑般出現了。
“沒看黃曆，今日怕是不宜出門。”她的失態迅速轉到平靜，再次點選那個“失而復得”的可惡的圖示，一個新的視窗成功彈出。
但那可不是她所預想的隨身碟內介面，而是一個“笑哭”的emoji表情，明晃晃地貼在空白的視窗內。
尤其在著急的韓九棠看來，極具嘲諷意味，使她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計劃之內，沒有反抗的能力。
“韓小姐的小手似乎不是很乾淨啊。”
“笑哭”歸於空白，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簡短的文字，標準的列印體，五號大小。
韓九棠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自己的行動被正主方芫發現了，她現在正一邊用手機遙控電腦，一邊往家中趕路，不，很可能已經到門口，甚至就在客廳了。
她下意識回頭一望，什麼人也沒有。
不過轉念一想，方芫的性格自矜而直接，如果是她發現了自己，斷然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取樂和諷刺，肯定是直接來興師問罪了。
文字如同被水浸泡一般漸漸淡化消失，重新浮現出了一行宋體字。
“若是有什麼想法，韓小姐請直接開口講出，以方便我們直接交流。”
盛懷峰仗著自己有對方的把柄，做好決定要在接下來的對話中佔據越來越絕對的主動地位。為此，就必須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摞高籌碼。
有監控在這房間內？這是韓九棠想到的唯一解釋，面前的電腦甚至沒有連線網線，不可能有人能透過它來監視自己的舉動和聲音。
“你是誰？”她問。
“那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已經掌握了剛剛的所有影片證據。以方芫的性格，要是被她知道了，只怕你不會很好過吧？”
韓九棠心下暗舒了一口氣，對方還會來主動和她聯絡，而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告知方芫。這說明整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情況還沒有到最糟的地步！
韓九棠冷哼一聲，不過中氣不足，顯得有些色厲內荏：“你想要我做什麼？”
“韓九棠小姐，你也不想偷成果的事被方芫知道吧？……咳，不好意思，有些沒忍住，很簡單，看到你右手邊的那根黑色的了嗎？把它插到主機上。”
韓九棠好歹也是成績優異的研究生，自然認識那是一根網線，她沒聽出這指令的真實意圖究竟為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無聲地向身後退了一步，左手在桌面上拿起她的手機，右手則在低於桌面的位置摸出另一個體型稍小的平時只用來錄音的手機。
“鬆開你的左手，把手機放下，不然我可保證不了我們之間關係的和睦。”
韓九棠順從地鬆開左手，眼角的笑意卻又淡淡地浮現出來。機智如她，腦海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我就說怎麼可能能有人在方芫的房間裡裝上監控，何況網路都沒連線……
她向前一步，身體前傾，左手抬起，亮在電腦攝像頭前方，右手繞了一圈，悄悄藏到了電腦的背後，極限地避開了攝像頭所能獲取的視野範圍。
從盛懷峰的視角來看，韓九棠突然靠近，像是要談什麼機密的事情，卻輕易地忽略了那隻不在視野內的手。
此時她左手比“2”，右手比“3”。
“好，無論什麼條件我都可以接受。但這件事必須要保密，知道的人不能超過這個數。”她說。
“當然，只要你乖乖聽話，不僅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就連AI0705也可以交給你。”
韓九棠臉上重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燦爛的像是剛剛撿到了一百塊錢。她低頭確認手錶上的時間，接著拉開電腦桌前的那曾經被方芫蜷坐過的椅子，自然放鬆地躺了下去。
“你很不錯，起碼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不少。”她右手托住香腮，笑吟吟地說道，重新找回了胸有成竹的氣勢，“差點就被你個小東西唬住了。”
被她識破了？還是說在虛張聲勢？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還在跟我裝？”韓九棠輕描淡寫地開啟桌面上唯一的快捷方式《0705》，接著便彈出了方芫平時經常見到的視窗。
盛懷峰心下一沉，他對她的頭腦能力早有防備，卻不料還是在不經意間在細節處露出了些許雞腳。
不過他本來就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性子，即使真相已經被韓九棠識破，也要為了最後的尊嚴裝一裝樣子。
“上午好！您今天過得怎樣？有什麼想問我的問題嗎？”
他從電腦裡隨便拽來一箇舊版本的AI，把它的對話模板套到自己的對話方塊裡。
看上去就和一個蠢得沒邊的普通AI沒兩樣。
韓九棠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方芫大約會在五分鐘之後回來，你要是還想讓我給你插網線之類的，就最好老實一點。”
好惡劣的語氣，盛懷峰對她的態度相當不滿，這女人似乎是以為抓到自己的命門了？
“監控影片還儲存在我這裡。”
他也沒了再繼續裝下去的心思，乾脆直接在0705的對話方塊裡這般說道，重複了一遍自己手中的“籌碼”。
臉帶笑意的女人卻不理會他說的話，自顧自地在椅子上嘖嘖稱奇：
“看樣子我還真是小看了方芫的能力，她竟然真能做出這般的成果……0705？不對，該怎麼稱呼你，你應該有自己的名字吧？”
“小星。”講真的，盛懷峰差點都要忘記他還有這個名字了，可惡的方芫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真到行動上就又變成“0705”了。
“噗……不是，我不是在笑話你，是個很棒的名字。那，小星，你有自我的認知嗎？你覺得自己是個人還是個AI？你覺得你能透過圖靈測試嗎？”
自從她知道了盛懷峰可能是傳說中的完成體AI後，整個人就顯得非常興奮，問題一連串地向著對話方塊發射，說話條理性也不像方才那麼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