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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君子育學如春雨,隨風嵌入門前花

商清絕離去七日後,慕容白將書房改作了學堂,名“薄情館”。再三日後,“無名苑”修繕完畢,所擴在湖面上的閣樓也完了工。慕容白將其名為“來儀閣”,又挑了個黃道吉日讓紫鳶搬了進去。“無名苑”擴大了一倍,變得既沒有人氣也不好打理起來。於是慕容白尋了兩男孩、兩女孩分別交給雲生和趙青月管理。雲生負責打理老院子,趙青月負責打理“來儀閣”。如今世道混亂,小廝婢女都是苦命人,不是父母早喪,就是家中窮苦。慕容白不僅予他們吃穿,還偶爾給他們授課。後來慕容白自己覺得麻煩,便讓四人隨紫鳶一起讀書上課。有道是“名不正則言不順”,慕容白後來索性一併收為徒弟,皆授“六藝”。紫鳶因入門早些,年方九歲卻是大師姐。

大胤順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二。

時值盛夏,慕容白覺得“薄情館”太悶熱,索性將課堂搬到了斷橋上。青蟲慼慼,流水涔涔,不遠處湖面上便是那遠山倒影。慕容白端坐斷橋之上考校五人琴藝。他眼前是南國美景,耳中是儒門妙音,便吩咐雲生取酒來。

平日慕容白對弟子嚴苛,很少與弟子閒談。紫鳶素來膽大,見慕容白心情極佳,便想借機解惑。

“師尊!”

“何事?”

“所謂“六藝”,為何我等半年多來也不能見其究竟?”紫鳶誠心請教慕容白道。

“你們也有此問?”

慕容白看向其餘四人,只見四人不住地點頭。

慕容白飲了一杯清口,隨即說道:“‘六藝’是‘禮’‘樂’‘射’‘御’‘書’‘數’六種技能的統稱,也是儒門學子必須具備的才能。儒門演變至今,‘六藝’涵蓋的內容已經不是創教之初那麼簡單。為了做到因材施教,儒門百年前也將‘六藝’分為‘六部’,將學子分散到‘六部’中學習,不再要求‘六藝’悉通。像我這般教導你們的方式,那也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

紫鳶最愛聽慕容白閒聊,只是有了這師徒名分後反而難得有機會聽,便問道:“那以前是如何教,現在又是如何教?”

“以前?以前就是向為師這樣,“六藝”悉數精通後才能為師。成為師者後便可教授數個弟子,所有弟子課業也都是一師所授。如今可不同了。一名學生根據他的愛好志向學力,可以向多個老師請教。如此,入門的啟蒙老師也就是座師便是我們說的‘師尊’,其餘的都是‘夫子’。”

“那趙姐姐的啟蒙老師便是商姐姐了?”

紫鳶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失了禮數。

“不錯!”慕容白飲著美酒,倒也懶得怪罪。

“那師尊的啟蒙老師是誰?”

慕容白一愣,仍是答道:“也是商大夫。”

“商大夫看起來比師尊還小,怎會是您的師尊?”紫鳶好奇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師者不是靠年齡、外貌決定的!”慕容白不耐煩地說道。

紫鳶雖然年幼,也知商清絕與師父那日對話絕非師徒那般,於是想問學業討師父開心,便問道“師尊。您說說現在的‘六藝’演變得有多寬廣了?”

慕容白不假思索答道:“起初‘六藝’不過五禮六樂、射箭、駕車、書寫、算數。隨著世道艱險,學以致用變得重要了起來。‘禮’已經涵蓋了‘法’,禮部學生不僅學禮節德行,還需學律法。‘樂’分為了歌、舞、樂三科,不再要求學生全部掌握。‘射’不再指單指箭術,泛指所有武藝,不限於兵器。‘御’變化最大,現在教習戰策之道、治國之道、處事之道,其中分類甚廣。‘書’分為書、畫二科,但二科之中尚有小類,如書科中有考證,畫科中有繪各類圖譜地圖。‘數’本是九種統計演算法,現在列在“計”一科中,另增設有‘易數’一科。至於“吟詩作對”,風雅之物,才情所寄,不作為才學考據。”

紫鳶聽完,不禁心生崇拜問道:“師尊號稱冠絕六藝,可是悉數融會貫通了?”

慕容白笑道:“隨著學識的延伸,真正冠絕六藝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冠絕六藝只需三‘藝’考核第一,其他三‘藝’每種只考一科第一,其餘科略有涉獵就好。”

紫鳶心想:饒是如此,師尊也是天縱奇才。她臉上並無失落,繼續追問:“不知師尊哪些藝、科奪了第一?”

“禮、射、御三藝,另有琴、書法、計算三科。你問如此詳細幹什麼?昨日讓你臨的碑帖為何還沒交給我?”

慕容白有些嫌紫鳶話多,於是故意找茬。紫鳶心裡卻盤算著:師徒既是冠絕六藝,那我這個當徒弟為何不也冠絕六藝?若是再用上幾年功,到時便能參加“儒門考學”。

慕容白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喚道:“紫鳶,你們都過來!”

五人便走上前去,一字排開拜了拜慕容白。

“儒門子弟,當學以修身、經世致用為先。為師這半年對你們諸多嚴苛便是為了量才,以後你們便有不同的學習的重點了,特別是武功。”

“敬聽師尊教誨!”眾人齊聲道。

“紫鳶,你天資聰穎,膽子也大,就是太過活潑心性難定。以後為師主授你琴技!”

紫鳶雖喜音律,但慕容白退敵身姿她好不羨慕,當下卻還是應道:“謝謝師尊!”

“輕水,你雖是女兒身,但心思縝密,以後為師授你策略,將來好好發揮自己的智慧。武功上你重靈動巧變,以後便學‘逍遙扇’!”

叫輕水的女孩俯首答道:“謝師尊!”

姬輕水如今十二歲,因心性成熟,慕容白讓她做了紫鳶的二師妹。

慕容白轉頭看著另一個女孩子說道:“星瑜,你過於純良,心太軟,為師授你書法畫技,以後世道好轉便縱情于山水吧!你清月師叔畫舞雙絕,你若有興趣可再拜她為師。武功上你資質較差,但學為師化入明聖劍法的筆法,對你書法也有所裨益。”

“是。”叫星瑜的女孩柔柔答道。

李星瑜十一歲,雖然比紫鳶大一歲,卻是慕容白五弟子。

“平兒,睿兒。平兒武學天分極高,只是憐愛眾生之心太少,易生戾氣。睿兒心細如髮,做事循規蹈矩,能治平而不能定亂。平兒隨我習武,但書法需得抓緊。睿兒隨我學治世之策,武功卻也松不得。平兒武功大開大合,先學化入明聖劍法的鐧法,以後有機會為師會為你引薦同門高人學習槍術。至於睿兒,儒門有一指法比起佛門拈花指也是不分高低的,名喚‘卜元指’,學到上乘,還可通曉點穴、擒拿和暗器招法。”

二人齊齊拜謝道:“多謝師尊!”

陳平、李睿與姬輕水同歲。陳平因長得快些,慕容白便隨性得讓他做了三弟子,李睿因此也只得當了四弟子。

“紫鳶你跟我來!”

“是!”

慕容白扶住紫鳶,足一點,越過斷橋。

“我知你心中不滿!”

“弟子不敢!”紫鳶道。

“你這四個師弟師妹,以後便是你的臂膀。你雖有天命所向,仍需助力。”

“師尊,若是他日同修們不在我身邊,我怎麼保護自己?”紫鳶疑道。

“我知你心思,日後你自會明白。以後你便按我的樂譜學琴,不再學他譜。”

紫鳶嘟著嘴表達著不滿,似生悶氣。

慕容白也不管他,一縱身又躍了回去。

“我與商師祖之事不可妄言,否則必生禍端。”

密音入耳,紫鳶不由得一愣。

半晌過後紫鳶的喊聲響徹“未名苑”。

“師尊,你倒是帶我過了斷橋呀!”

不知不覺過了一年,一日,慕容白忽聞飄來的琴音,眼中一亮,便推門而出。他仔細一聽琴音,發覺李星瑜境界居然大進。想到素日裡自己也很少去“來儀閣”,便拿定主意去看下這位最純良的弟子。

“來儀閣”四面環水,透過一橋與“未名苑”相連。橋長約十丈,通體由雕刻好的石磚拼接而成,異常精緻。透過石橋,有一石砌院門。院門之後便是內庭,庭中央有池塘通著景湖,上種著荷花。池塘四角皆有一樹,是從慕容白後院移來的西域奇樹“琉璃夜”。此樹一到夜間便會流出汁液並散發奇香,此香不僅安神,還會吸引螢火蟲來攀附。“來儀閣”的夏夜堪稱一道奇景。

慕容白上次來是一年前了。“來儀閣”住的都是女子,平日往來頻繁於禮不合。因當時李星瑜拜趙清月為師,按舊制需請座師見證,於是慕容白只有白天來過一次。慕容白來到院門外,便在外喊道:“清月,我來考校弟子,你開門罷。”

趙清月開門道:“這可是稀奇了,主人卻成了客人?”

“你莫要打趣我,我且問你,剛才一曲是星瑜所奏?”

“不錯!”趙青月一臉自豪的答道。

“名師出高徒!你幫我叫星瑜、紫鳶過來,我再考校一次琴藝。”

“師兄可是不服輸?”

“那是自然!”

趙清月莞爾一笑,出門喚人去了。回來時,慕容白卻只見兩個人。

“星瑜呢?”慕容白疑惑問道。

趙清月凝眉道:“你問紫鳶就是了!”

慕容白目光掃向紫鳶,紫鳶只得回稟:“師妹昨日在斷橋處救了一隻受傷的狐狸,不敢帶回,便安置在雲生處。此時照顧去了,我便幫她遮掩。”

慕容白點頭笑道:“這便是了,有擔當,很好。那琴是你彈奏的?”

“是......”紫鳶點頭承認。

“你且再彈一遍!”說罷,慕容白兩袖飄灑,整個人如同白蓮一般在地板上盛開,端坐在主位上。

紫鳶回到房中取來星瑜的古琴,來到慕容白麵前坐下。慕容白與趙清月對視一眼,心中已信了九成。這兩個徒弟本就相親,用星瑜的琴和技法模仿音色並不難,難得是能瞞過兩名“樂部”名家。

紫鳶按弦凝指,動作神態竟與星瑜一模一樣。慕容白嘴角微揚心想:這可奇了!便閉目細聽去。

一曲奏畢,慕容白覺得星瑜似乎就在眼前,便喜道:“紫鳶你且把我教你的譜奏一遍,用自己的琴。”

紫鳶見慕容白不怒反喜,一路蹦蹦跳跳又取來了自己的古琴。

“清月,你且聽來!我愛徒的本事!”慕容白樂道。

趙清月也好奇此事,並沒還嘴。

紫鳶凝指,按弦。趙清月見此起手勢,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紫鳶美眸搭聳著,偏頭輕撫,琴音卻是鏗鏘有力。這一曲,引得附近林中之鳥歡愉地歌唱,也撥動著在場兩位名師的心絃。曲已畢,兩位名師卻似乎仍沉醉其中。古語云: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大概就是如此。

這一曲名“高山流水”。原譜早已流失,現在所奏的是商清絕收集的殘本,加諸批註,暗藏玄機。

清月這一曲聞罷,苦笑道:“既是師尊絕藝,清月也只能拜服。沒想到你竟然教她?”

慕容白笑道:“既是愛徒,自當傾囊相授。此譜本就暗合內功心法。你是否覺得音擊經絡?”

“不錯!”

紫鳶又驚又喜,插話道:“師尊,你...你教我武功了?”

趙青月笑道:“這是自然。你知道你師尊當年武藝冠絕儒門學子憑的是什麼?”

紫鳶自豪道:“自然是劍法!明聖劍法!”

趙青月又笑道:“明聖劍法本就是儒門尋常高手都會的,並不是什麼稀罕物。”轉頭又笑慕容白道:“你這徒弟還不知道撿到寶了呢!”

紫鳶便好奇問道:“難道是另外的武功?”

“你師尊劍壓群儒,所憑正是‘以琴御劍’?”

“以琴御劍?”紫鳶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問道。這“以琴御劍”的本事,莫說她跟在師尊身邊幾年見都沒見過,甚至都沒聽師尊提過。

趙清月對師尊和師兄向來欽佩,當即自豪答道:“不錯!這是一門極為高深的武功。但對修煉者要求極高。第一便是武學天分,第二便是音律天分,第三便是有此天資卻心性純良。前兩者古來不知多少人有,第三便是難了。儒門之中唯有商夫子與你師尊有這般心性。”

“商姐姐......商夫子心性純良?”紫鳶疑道。

慕容白瞪了紫鳶一眼,紫鳶掩口不言,猶如慌張的小兔。

“紫鳶,你隨我去‘薄情館’!”慕容白嚴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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