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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夜色融融,白日間門的大雨轉小,天空飄著濛濛雨絲。

姜靜行收起陸執徐塞給她的竹傘,無遮無攔走在雨幕中,管家早已在主院廊下等候多時,角落裡的綠閣見她歸來,急忙撐開手中油紙傘去接人。

姜靜行擺擺手,示意二人不必出來。

她行至廊下,震了震袖擺上的水珠,同時對著二人疑惑道:“怎麼在這站著?”

問完順著走廊向書房走去,廊下躲雨的幾個侍女紛紛上前見禮。

管家和綠閣緊隨在她身後,將今日府上發生的事一一道來,第一件事便是今日樸夫人乘船而至的事。

“大嫂來了?何時到的,怎麼沒人通知我。”姜靜行驚訝道。

管家看著她笑而不語,似是意有所指,姜靜行反應過來,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中竹傘。

怪不得她總覺得忘了什麼,原來是早上出門忘了交代一聲去向,而小皇子是個大可愛,今天把她迷得五迷道的,她天黑才回家,那裡還記得派人回來報個信。

不過和陸執徐的私情是說出口能把人嚇死的隱秘,姜靜行不願費心編個藉口,乾脆避而不談。

“時間門不早了,我就不過去了,都是自家親戚,好生安置便好。”

老管家也不多問,面色如常道:“大人放心,夫人已安置好。但有件事,屬下不敢不報。”

“說。”

綠閣推開書房的門,側身請二人進去,隨後知情識趣地將門合上,獨留她一人在門外候著。

沒了外人,管家從袖中拿出一封信,恭敬遞到姜靜行手中。

姜靜行接過展開,一目十行,還未看完便笑了。

當看到右下角署名時,又斂容冷笑道:“好一個仰慕已久,好一個荊州郡守,好一個康氏康白乾!”

想她白天才說起荊州官員和當地豪強世家聯手貪汙,晚上便收到了人家輾轉送來的信,她和荊州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

不過就事論事,能將這書信送到她面前,不管用了什麼計策,送信之人都算好本事。

管家不意外她臉上的怒容,他將樸家入京路上發生的事詳細說來,這是他拿到信後,趕緊催人去查的。

不管對內如何,對外而言,樸家是靖國公府的岳家,兩家天然便是一家人。

樸家出了事,也會牽連到靖國公府。

樸夫人此次入京,打著樸月璇大祭的名號,實則是來看望一雙兒女,而除此之外,順道也做些生意,因此隨行的還有不少藥材皮草。

清河郡本屬揚州,到京都需途徑荊州,幷州和徐州州。

此次樸家人入京,除了最後徐州到京都是樸家的商船,前面的路程皆是官船護送。

但這並不是樸家人的本意,而是清河郡郡守主動相送,樸家推脫過,然而樸家的生意還需仰仗本地官吏通融,也不好和人劃清界限,便只好坐上官船,想著過了揚州下船再說其他。

可到了荊州,樸家人是下了官船不假,卻又被荊州官員威逼利誘地送上了新船,同時還在樸家的貨物中夾帶了不少東西。

如信上所言,專門孝敬她的。

樸家人一聽與靖國公府有關,不敢替她拒了,就帶著上京了。

“早就聽聞這大世家以康家為首,沒想到這康家手夠長的,連本公的主意都敢打了。”

姜靜行挑開燈罩,將信放在火燭上,等燒的差不多了,又扔到腳下,徒留一堆灰燼。

“我這位大嫂怎麼說的,她可知道這封信嗎?”

管家搖頭,解釋道:“樸夫人今日在院中一直未出,是樸家一位管事找上了我。管事給了兩份禮單,一份是樸老爺備的禮,另一份則說是受大人的舊友所託。屬下不放心,便看了看禮單。”

“這禮單上第一份禮是個棗木匣,棗木價賤,豈有拿這匣子送人的道理,屬下心中憂慮,便命人開啟,裡面便是這封信。”

“夠謹慎,也聰明。”姜靜行評價了一句,心裡卻更厭了這康白乾幾分。

她最討厭的便是那些在她面前眩聰明的人。

若是真聰明也就罷了,偏偏做事蠅營狗苟,為的也是一己私利。

“大人,這送信之人有何目的?”管家問道。

“求份庇佑罷了。”

姜靜行臉上喜怒不明,邁步坐到桌案後:“都送了些什麼東西?”

管家臉色微妙一瞬,佝僂的脊背也挺起幾分:“其他的倒是尋常,珍貴不假,也不過是些水鄉特產,可......”

見管家吞吞吐吐,姜靜行神色更淡,能讓見多識廣的管家感到為難,怕不是尋常俗物,想來頗為棘手。

“說吧,我倒要聽聽這康大人不辭辛勞,輾轉萬里,都給本公送了些什麼。”

管家躬身,低目直言道:“卻是出人意料,乃是一對能歌善舞的兄妹。”

姜靜行詫異挑眉:“.......活人?”

管家點頭,眼中是歷經世事的淡定:“揚州瘦馬豔名遠播,屬下看過,確實絕色,大人可要見一見。”

姜靜行被這話問的心口一窒,無語問道:“我見他們做什麼?”

誰知聽到這話,老人家倏然收起嚴肅的神情,露出促狹的笑容,呵呵笑道:“荊州離京都可是相隔萬里,這禮肯定是送不回去的,大人又不會將人殺了,與其養在府中吃閒飯,大人何不受用了。”

姜靜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要是讓小心眼的小皇子知道她收了一對兄妹,怕不是要氣死。

“您老可真是壯心不移......人在哪?”

被主家打趣一句,老管家笑的更和藹:“擱外院養著呢,大人不喜歌舞,府上養的舞娘也不多,眼下正好,也省了買人的錢。”

這話說完,姜靜行忍不住笑了,書房的氣氛也輕快起來。

她抬手扶額,伸手點點為老不尊的老管家:“那就先養著吧。”

管家應好,說到底,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往大里說,是受賄,收了人家送的禮,往小裡說,一位國公的親眷途徑一地,當地的官員給了孝敬,是人之常情,也是官場的潛規則。

是武德帝本人都不在意的事。

管家知道此事說完了,便說起另一樁事。

“大人,明日是您生辰,府上按您的吩咐備好了酒宴,您看看可要安排些歌舞雜技,也好熱鬧熱鬧。”

“你們看著來就好。”

管家點頭:“屬下告退,大人早些歇息。”

姜靜行頷首,她並不在意明日的生辰,眼下最緊迫的還是荊州,這封信來的突然,她還要好好思索一番這背後的深意。

因為康白乾這個名字讓她想起一個人,那便是今科狀元——康白禮。

她若是沒記錯的話,這養貓的新狀元也是康家人。

想到這,姜靜行嘖了一聲,她想到了姜綰,真是難為她閨女了。

她以前沒在意過這個男配,那日見過一面後便被她拋之腦後了,如今看來,劇情裡出現的人物,真是沒一個省油的燈。

翌日。

今日靖國公府的下人個個面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無他,只因今晨一早,姜靜行大手一揮,直接賞了全府上下個月的月錢。

因著府主人的吩咐,靖國公府只在院子擺了小宴會,入宴之人,除了個姓姜的,便只有樸家這門親戚了。

姜璇一早便起身籌備晌午的宴會,席間門的菜色酒水是前幾日便備好了的,倒也不用費心,等她轉過一圈,閒來無事,便遣人去叫姜綰過來。

她本意是叫姜綰一起去見見舅母,昨日沒見到,今日去見一見,也不算失禮。

誰知丫鬟回來後,卻說小姐早早出門了,再問人去哪裡,卻只得了個垂首搖頭。

見丫鬟也說不出個一二來,姜璇放下手中茶盞,嘆氣後又吸口氣,然後壓著這口氣徑直走向主院,等見到院子的人,這才一吐為快。

“姜大國公!”

主院裡,正在陶冶情操的姜靜行掏了掏耳朵。

她扭頭看向身後,就見自己一向溫婉的妹妹氣沖沖地邁進月亮門。

姜璇身後的侍女也是有眼色的,遠遠便在門外停下,只餘姜璇肅著臉,邊走邊道:“好哇,真是好哇,你們父女兩個倒是會躲著享清福。”

姜靜行抱著剪刀,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誰把咱們大小姐氣成這樣!”

姜璇被她笑的腳步一頓,但還是強撐著輕哼一聲,選擇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你們父女可倒好,大的不著家,小的也不著家。你說你,桃林裡受了傷,不好好養著也就罷了,還每日不著家,我不問你在做什麼,可綰兒你不能不管。”

說著說著,姜璇心裡湧上擔憂,眼圈也紅了。

她的女兒還沒學會叫娘就走了,和姜綰待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可是將人當親女兒養的。

姜靜行見人要哭,趕緊上前哄道:“怎麼還哭了,快別哭了,今個可是我生辰,小心妝花了,一會兒可給人看笑話了。”

姜璇頓時止住淚水,姜靜行坐她旁邊,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問道:“我怎麼就不管綰兒了,難不成她惹禍了?”

聽到這話,姜璇不開心了:“綰兒才不會惹禍,明明是你這個當爹的不上心。”

姜璇細數最近發生的事:“自從從泰安寺回來後,綰兒是五日有日都不在府中,每日是天黑才回,也就和你這當爹的前後腳。”

“綰兒以前是多乖的姑娘,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現在可好,也學著你這當爹的到處亂跑了。你知道嗎,她前幾日說去魏國公府赴宴,我問了胡家娘子才知,她根本就沒去!”

“額......”

實話說,姜靜行也有點驚訝。

但一個好爹是會為女兒找補的,所以她裝傻道:“也許她覺得宴會無趣,去找其他人聽戲去了?或是郊外踏青?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必整天拘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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