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咚咚...同學們,下課時間到了,老師,你們辛苦了!”
清脆的下課鈴聲打破了校園裡的寂靜,很快,有同學三三兩兩從教室裡衝了出來,整個學校熱鬧了起來。
歷經了連日的綿綿春雨,不知不覺間,山潑黛,水挼藍,融融春日來到。
溫暖的陽光傾灑大地,校園裡的每一寸土地都瀰漫著新生的氣息。
春風擺楊柳,送來陣陣濃而不膩的玉蘭香。
這是市中心的一所封閉式私立學校普通又平常的一天。
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明媚的陽光,朝氣蓬勃的學生們,嘰嘰喳喳的窗外和亮堂的大教室,連空氣中都透露著一股春日才有的祥和氛圍,好像與以往沒有別的區別。
可平靜只是暫時的。
今天也註定不能平靜地過去。
很快,隨著“砰”地一聲,校園內的平靜被打破了,教學樓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學生們湧動了起來。
值班的老師很快抵達了現場維持秩序,可也被眼前的一幕衝擊到臉色發白。
她強裝鎮定,聲嘶力竭地讓同學們不要驚慌,不要推搡,快速回到教室裡去。
可受到驚嚇的學生根本聽不到她的指揮。
遠處還有不明所以的同學聽到動靜擠過去看熱鬧。
有膽子大的同學在人群中大喊:“出事了,出大事了!”
“有人跳樓啦!”
一時間,哭喊聲、尖叫聲充斥了整個校園。
“怎麼回事?”
“好多血,我害怕!”
“嗚……嗚嗚,讓我出去!”
“別擠了,快去找老師……”
“………………”
同學們驚慌失措,推搡間,很快有人倒了下去,人群中發生了大規模的踩踏事件。
現場一片混亂。
吵嚷的聲音讓老師們聞訊而來,但抵達現場後,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老師當場暈了過去,倒是還有那麼幾個勉強撐住的,但在看清現場情形時,叫完救護車後,忍不住隱隱作嘔。
血......好多血......到處都是血,其中還摻雜著破碎的頭骨和從中溢位的黃色的腦漿......……
這簡直就跟電視中的兇案現場沒有區別。
很多老師即使教了一輩子的書,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但他們是老師,不能表現出害怕,否則學生會更加恐慌。
所以,剩下的老師即使不適,但還是強撐著疏散學生,好在他們的專業素養足夠,在老師們的叫喊聲中,學生們鎮靜了許多,很快人群就散開了。
受傷的同學們由校醫室的老師們帶去了醫務室,沒受傷的同學則由各班任課老師帶回教室。
教務處則留下來處理後續事務,報警、通知學生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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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輸液區。
坐在長椅上的女人猛地驚醒,額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喘著粗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右手緊緊地攥住胸口的衣物。
\"呼……呼……呼……\"女人似是做了個噩夢,臉上帶著驚慌。
“辛夷,哪位是辛夷?”護士從配藥室出來,手中拿著幾瓶剛配好的藥,從護士站探出身來衝著大廳裡大聲喊道。
女人,也就是辛夷回過神來,連忙艱難出聲:“我是。”
一開口,嗓音嘶啞無比,聲若蚊蠅。無奈,辛夷只好舉手示意,方便告訴護士她在哪兒。
很快,護士走了過來,把配好的藥掛到辛夷的輸液架上,又囑咐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辛夷望著藥瓶裡不斷滴落的藥液,抬手摸了摸自已的額頭,好像沒那麼熱了。
大約是前幾天著涼了,她一早起來就發現自已肌肉痠痛,嗓子腫痛嘶啞到幾乎說不出話來,頭也昏昏沉沉的,找了個體溫計量了量,果然是發燒了。
想著下午沒課,可以去看病,辛夷強撐著上完上午的課,跟年級主任說了一聲,到醫院輸個液。
輸液果然很有效果,辛夷的體溫已經降了下去,嗓子也沒那麼痛了,只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臟狂跳,活像是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一般,這種感覺讓辛夷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每每有這種恐懼感,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難道學校那邊出事了,可學生們好好的上著課,能出什麼事?
又或者是家裡?
光是想著,辛夷就有些坐立難安。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舒緩了一下狂跳的心臟,然後掏出手機,準備給家裡打個電話。
剛拿出來,就看到有電話打了進來,不停震動的手機上面顯示著“年級主任張老師”幾個字。
辛夷手指顫抖,心臟漏了一拍,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但緊接著,更大地恐慌席捲了她。
她接通了電話,啞著嗓子說了句:“喂……”
那邊好像說了很多話,但辛夷都沒聽清,腦海中只回蕩著一句:“跳樓了……”
什麼?
誰?
跳樓?怎麼會呢?
辛夷覺得自已好像耳鳴了,耳邊的聲音漸行漸遠,都快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
“……你快回學校來……”電話那端的張老師急切的催促道。
辛夷愣愣的握著手機一言不發,心裡亂糟糟的。
“辛老師?辛老師,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耳邊的喊叫讓辛夷回了神,她回了句:“我馬上到。”
結束通話電話,辛夷猛地站了起來,大腦一陣眩暈,她甩了甩還有些昏沉的頭,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
殷紅的血珠瞬間溢位,辛夷用手按著,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身後傳來護士焦急的喊叫聲:\"女士,你去哪兒?你的藥還沒輸完呢……\"
辛夷充耳不聞,快速跑出醫院,找到自已的電動車戴好頭盔後,一擰油門往學校方向跑去。
辛夷到的時候,學校門口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口中議論紛紛。
“……好像是有個學生跳樓了。”
“死沒死啊?”
“誰知道,剛剛救護車把人拉走了。”
“應該已經死了,我看是蓋著白布抬出來的”
“可憐啊!他媽媽得多傷心啊?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說沒就沒了。”
“誰說不是呢?怎麼好端端的跳樓了,是不是老師……”
“那還真說不定,我聽我朋友的老婆的媽媽說啊,這個學校的老師有時候……你懂的……”
“啊,真的假的,那沒人投訴嗎?”
“嘁,都是一夥的,投訴有什麼用,孩子還在他們手裡,你敢說話嗎?只能吃啞巴虧,說不定這孩子也是……才跳樓的。”
各種憑空臆造的話從圍觀群眾口中吐出,似乎要把老師釘死在恥辱的十字架上。
但辛夷現在無心爭辯這些,她把車子一撂,撥開圍觀人群往學校裡擠。
等她擠進去,跑到事發地點時,跳樓的學生已經被帶走,原地只留下了正等待她的年級主任張老師。
辛夷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大片血跡,那些血,簡直紅的刺眼,刺的辛夷幾乎沒有勇氣再看,她的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讓她再無法挪動一步。
張老師看到她,快步朝辛夷跑了過來,一眼就發現她還在流血的手。
“沒事吧,你手流了很多血。”張老師抓過辛夷的手幫她按住,擔憂的看向她。
辛夷反手拽住張老師的衣服,幾乎是顫抖著問出了聲:“……還……還活著嗎?”
聞言,張老師紅了眼眶,用力的握緊辛夷冰涼的手,“頭朝下,當場死亡了。”
辛夷腦中“嗡”地一聲,耳邊的聲音漸行漸遠,渾身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下午兩點多,正是陽光最為強烈的時候,可和煦地陽光照在她身上,卻再也無法給她帶來一絲暖意。
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緊壓著,讓她連喘息也不能。
那些血跡似乎一直蜿蜒到辛夷的腳下,讓她手腳發軟,臉色蒼白。
於是全身的力氣微塵似地散了,辛夷癱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的滑落。
強烈的情緒波動讓辛夷本就昏沉的頭變得更加刺痛,胃裡一陣痙攣。
辛夷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