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你心中還是有那個叫陸鳴的男人罷了。”玄翊盯著白兮的眼睛,“可是,你這麼做值得嗎?”
白兮對此只是莞爾一笑。
她用笑容和沉默回應對陸鳴的信任。
玄翊見白兮如此,更急了。
他將白兮的手腕緊緊拉住,死死地盯著她那雙澄澈的雙眼,語氣也變得急躁起來。
“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在你不在時,早已變了心了!”
“皇上,我們相處不過數日,你不必為了將我留下費這般心思。”
白兮掙扎著將手從玄翊手中抽離出來,“若是說個別的謊話我可能就勉強相信了,可是你卻偏偏選了我最不相信的一件事。”
“你竟然還是不相信朕。”
玄翊的手懸在半空,因為怒氣,手掌抖動起來。
“皇上,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實在是太過自信了,並非人人都喜歡這種權勢滔天之人,我只想過一個平淡幸福的生活,難道這也有錯嗎?”
面對離譜的皇帝,白兮實在忍無可忍,她直直地看著玄翊因為氣憤而瞪大的雙眼,語氣異常堅定。
“兮兒,朕本不想讓你傷心,因此遲遲未將那件事告知於你,始終不曾想到,在你眼裡,朕竟如此不堪!”
“何事?”
白兮聞言,疑惑地看向玄翊。
玄翊長吸一口氣,似是在努力平復激動的情緒。
“我想你是知道的,朕待別人如何,待你又如何,朕何曾虧待過你?”玄翊說著,自嘲地點點頭,道,“是,朕是荒唐,可朕在你這裡如何認真,你難道一點也不清楚嗎?”
“我知道皇上待我不錯,可是,皇上待其他女子,不也如此嗎?皇上後宮佳麗無數,少一個我不痛不癢,為何就是抓著我不放?”
“好,你既如此說,那朕再強行挽留,反倒顯得朕不通情理了。”
玄翊壓制著怒火,聲音低沉,眼中似是寒冬中凜冽的冰泉,刺骨又柔和,他輕輕揮了揮手,道,“罷了,你走吧。”
“皇上此言當真?”
白兮對此半信半疑。
玄翊沒有回答白兮這個問題,只是點點頭,躊躇片刻又終於忍不住說道,“需要馬車等行李,都找小順子要就是,朕讓他去準備。”
“那就,謝謝皇上了。”白兮見皇帝像是來真的,立馬抓住這個機會應了下來。
說罷,白兮轉身就往院外走去。
“等等,”玄翊咬咬牙,暗自數落自已為何這般沒骨氣。
“皇上還有何事?”白兮擔憂地問道,生怕對方反悔。
“別動,你頭上掉了片葉子。”玄翊拉住白兮,站在白兮身側,語氣溫柔道,“朕為你取下。”
白兮見皇帝的手已經抬了上去,便沒再拒絕,只客氣地說了一句,“謝謝皇上。”
玄翊看著她心思片刻不在自已身上,嘆了口氣。
“無妨。”
“皇上若無他事,我便先回去收拾了。”
玄翊的手剛從她頭上滑落,白兮就等不及地轉過了身。
玄翊看著白兮決然的背影,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若是需要,就將小順子帶上,朕身邊少個體已人怎麼都好說,只是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恐遭欺負。”
白兮駐足。
聽到皇上如此一番話,她感到心中被什麼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已對昏君產生半點感情都是不應該的,她勸說自已還是要趕緊離去,趁著皇上還沒反悔。
*
星河欲署,天露微芒。
白兮孤身騎馬奔出宮門,道旁影影綽綽的樹影伴著依稀的光從身邊掠過。
馬背上風聲颯颯,她長舒一口氣,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她只要了一匹馬,沒有要小順子。
沒要小順子的原因很簡單,她害怕小順子成了皇帝的眼線,那麼她不管走多遠,也始終不得安寧。
白兮迎著晨曦柔和的風,為自已這個明智的決定感到愉悅。
她早已經想好了。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離開皇宮的束縛,儘快走到尋找回家之法的正軌上。
那麼,她離開皇宮後,首先要做的,就是遊歷一番。
或許沒有目的地,但她卻可以到各處尋找和他同樣遭遇的人,或者,去不同地方嘗試尋找回家的辦法。
白兮心中暢快,馬兒也跑得輕快。
迎著曙光,她奔向清晨獨屬於民間的煙火氣中。
不知行路多久,白兮覺得肚子餓了,才終於停下馬來。
路邊剛出鍋的包子熱氣騰騰,蒸屜四周圍繞著滾滾蒸氣。
誘人的香氣像一個長了腿的鉤子,死死地勾住了白兮的鼻子。
她這才想到,昨夜為了侍奉太后,她都沒有吃什麼東西,而得知可以離開皇宮時,更是高興得忘乎所以,以至於連口水都沒來及喝。
她牽著馬緩緩走著,還沒經過思考,就被香氣勾到包子攤前。
“剛出鍋的肉包子哎~”
攤主開啟籠屜扇著蒸氣吆喝著。
見白兮駐足在攤前,便問,“姑娘,來個包子嗎?我家包子可香了。”
白兮點點頭,看著包子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十文一個。”
攤主一手拿著包好的包子,一手準備接錢。
“啊?”
白兮發出一聲天真的疑問,暗自大喊糟糕,她只顧著急出宮,卻忘記帶錢了。
也是,在宮裡沒有花錢的地方,她手中也一直沒有錢。
可是,她忘了,這在宮外確是處處都需要錢的。
“稍等。”她尷尬地笑笑,從包袱中翻了又翻。
“看姑娘這穿著,該是大戶人家出身,怎麼連十文錢都拿不出來?”攤主看著衣著華麗的白兮,疑惑不已。
“奧,我出門匆忙,並未帶些銀兩。”白兮說完,才要放棄對包子的慾望,此時肚子卻又不自主地咕咕亂叫了起來。
“姑娘若隨身帶有值錢物件,也可暫時抵押,等回家取了錢了,再來贖回便是。”
攤主見她如此尷尬,好心提醒道。
“奧。”白兮聞言,立馬從身上開始搜尋所謂的值錢物件。
摸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白兮尷尬的腳趾扣地,“老闆,不好意思啊,我沒有隨身帶著值錢東西,這包子,我不要了。”
“我看姑娘頭上這支玉石簪子晶瑩潤透,甚是好看,姑娘若是願意,就暫且抵押姑娘頭上的玉簪吧。”
白兮愣了一下,她並不曉得頭上簪著什麼玉簪呀。
她摸索著將玉簪取下,仔細地端詳了一番。
她從未見過這枚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