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連忙拉住白兮的衣袖,用力地扯了扯。
白兮倒是淡定得很,她微微一笑,道,“老爺爺,我們就避一會雨,很快就走了,我看您慈眉善目,一定不會拒絕的,對嗎?”
老者想了想,不料卻點點頭,道,“哎,老朽心善了一輩子,卻沒換來什麼,你們說,心善有用嗎?”
“自然是有用的,心善助人助已,是大好事,但求內心平和安穩,也該秉持善心。”白兮站在門口,擰著溼透的衣服,說道。
“但求內心平和安穩,好啊,沒想到姑娘年紀輕輕,竟有這般領悟,真是說到老朽心裡去了。”老者笑了,“罷了,姑娘在此歇腳罷,老朽還要去門口等我孫子呢?”
白兮笑著微微點頭,看著老者邁著蹣跚的步伐,撐傘又向前院走去。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們就要成為這老妖精的飯菜呢。”見老者走遠,老王才終於敢從白兮身後走出來。
“你積點口德吧,”白兮瞪了老王一眼,“這分明就位年邁的老爺爺。”
“不是的,我早就聽人說起過,這都亭驛中,有個老妖精,看起來七八十歲,院中卻時常堆著骨頭,你說,他那麼老,走路都不穩當,去哪裡弄得骨頭,不是妖精,又是什麼?”
“你都說了那老爺爺走路都不穩,又如何成為你口中的妖怪呢?”
“哎呀,你怎麼就是不信呢?”老王急了,“他就是故意裝成那個樣子,用來迷惑人的。”
“你親眼見過?”
老王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所謂三人成虎,指不定是誰會錯了意,一傳十,十傳百,將這本來的情況都給歪曲了。”
“不是的,你真的要信我。”
“那照你所說,這老人是妖怪,會吃人,可這方圓多少裡地,可有走失人口?”
“這個倒是沒有聽說。”老王搔搔頭。
“那便對了,若沒有走失人口,那人所說的白骨便不是人骨,這老人家也不是什麼吃人的妖精。我看啊,十有八九是趕路之人將吃剩的骨頭丟在那裡了呢?”
“這麼多年,都沒人敢進過這處院子,又怎會你說的那般情況?”
“那又或許是老人的親人所為,老爺爺方才不還在說,在等他孫子嗎?”
“這也是其詭異之處,許多人路過此地,都會見到這老妖精在門前等候,他逢人便問是否見過他的孫子,可從未有人在這見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那或者,老人家的孫子出去一天呢?老人方才還說他孫子出去打獵,這若是在外待一天,夜裡再回來,沒人見過他不也很正常嗎?”
“你怎麼就是不相信呢。”老王嘆了一口氣,“並非我個人偏見,所有人都說這裡有鬼,我騙你幹什麼?”
“我看,你就是輕信了別人的謠言,對此地有了偏見。”
白兮見怎麼說都無濟於事,於是擺擺手乾脆不跟老王理論。
反正就在此處歇歇腳,等雨停了他們便會離開此處。
白兮守在窗前,不知過了多久,雨勢才漸漸變小。
天空陰沉,無法判斷時辰,也不知在此耽誤的這些時間能否在路上找回,從而得以在夜幕降臨前到達蠶叢國。
“雨快停了,準備下繼續趕路吧。”白兮叫醒靠在角落睡著的老王。
“啊?雨要停了啊,太好了,我們這就走,我去牽馬。”
說著,老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要去前院牽馬。
腳剛要踏出門口,他忽而想起什麼,一臉無助地看向白兮,“我們還是一同去吧。”
白兮無奈搖頭,“好,一起去。”
帶上行李,穿過破敗不堪的前院舊屋,趟著院中半人高的雜草,二人向舊驛站門口走去。
老王忽而在草叢中停下腳步,指著地上,眼神驚恐萬分,他小聲道,“你看,這不就是白骨嗎,我沒騙你吧。”
白兮順著老王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堆白骨被草叢掩蓋,若是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
只見那白骨關節粗大,不像是人骨。
“你仔細看看,這根本不是人骨。”白兮淡定地說道,“這骨頭明顯比人骨要大許多,看著倒像是某些大型動物的骨架。”
“真的嗎?”老王半信半疑,鼓了鼓勇氣湊近看了看,“真的不是人骨?”
白兮點點頭,“相信我,絕對不是人骨,不要一驚一乍了。”
聽罷,老王尷尬地理了理衣服,故意裝作膽大的模樣,挎著包袱就往門口的茅草棚下走去。
白兮無奈地搖搖頭,沒想到這堂堂獄卒,竟比她還膽小。
看著老王終於有些膽量,白兮還沒來及誇讚,就見老王愣在了門口處,他錯愕地回頭,盯著白兮,一臉無措與茫然。
白兮迅速走上前去,只見茅草棚下兩匹馬兒都已倒下,一個男子背對著他們,不知在對馬兒做什麼。
“你是何人?”白兮上前問道。
老王見狀,立馬又跑到白兮身後。
只見那男子回頭,手中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刀,正眼神兇狠地看著他們二人,“你們怎麼在這?”
“此話何意?”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向後院的方向望了望,像是明白了什麼。
“你是何人?為何傷我馬匹?”白兮又問。
“馬不就是用來吃的嗎?”男子不耐煩地哂笑道,“只是有些人硬是將其當作出行工具罷了。”
“這是我的馬,任殺任宰由我說了算,你知不知道不經過馬兒主人的同意就將馬兒殺掉,是侵犯私人財產,是要坐牢的。”
聽到坐牢二字,男子眼神驚恐。
“老王,還愣著幹什麼,這不是你的本職嗎?”
見老王還愣在身後,白兮直接將其拉了出來。
“宋池?”
老王驚訝道,說話瞬間來了底氣。
只見男子見到老王后如同丟了魂般站起身來,手中帶血的刀也掉落在地。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原來你小子躲在了這裡。”老王說著,就上前押住了名叫宋池的男子。
見白兮還不明白事情原委,老王乾咳了一下,瞬間起了範兒。
“那個,我介紹一下啊,”老王指著男子,道,“宋池,我看押的犯人,因為偷鄰居的牛羊入獄,後來太后下旨寬恕犯人,宋池這小子不在恕免之內,卻跟著隊伍偷偷跑了出來,我還因此捱了獄頭的訓斥,後來搜遍城內都尋不見其身影,沒想到竟窩在這了,讓我一頓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