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批踢踢>仙俠>劍隕之劫> 第11章 人情債、情人債
閱讀設定(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定X

第11章 人情債、情人債

雲霄之上白玉橋,不見盡頭,橫貫天涯海角。

廊橋之下清水河,飛流直下,勾連幽冥九霄。

姜不寒於橋上睜開雙眸,憑欄遠望,萬里之外有云鶴齊飛,嚇得他蹲在了地上。

“這是哪裡,我難道是死了不成?孟丹楓呢?崔二叔呢?還有那陳瞎子爺孫二人。”

他掙扎起身,強忍著不要看向橋下,不知該向前還是向後。

左右為難之際,只覺得冷風襲來,緊接著便看見一道烏雲伴隨雷鼓陣陣蓋頂而來,隨著而來的,還有那鋪天蓋地,如遮天大網般細密的無數天雷,無數飛劍,顯然是有備而來。

“向前還是向後?快想想辦法!”

“快跳下去。”

一道伶俐嗓音自雲中響起,姜不寒望了眼湍急的天河之水,又看了看無邊無際的廊橋。

不知為何,他本能想要越過廊橋一路向前,可又無法對那道聲音坐視不理。

眼見千百飛劍,萬道雷霆奔至眼前,姜不寒心一橫,直接翻身越過欄杆,直接湧入河水當中。

他回頭看去,飛劍天雷將整座廊橋摧毀成殘垣斷壁,若是自己對那道聲音有半分懷疑,自己早已被轟殺得魂飛魄散。

等他正要尋找那道聲音之時,只覺得胸口一悶,沉入河水當中。

“胸。。胸口好悶。水。。水。”

“孫女哦,你要壓死恩公了!”

陳瞎子那飽經滄桑的嗓音正焦急催促。

姜不寒緩緩睜開雙眼,破瓦寒窯乃是自己再為熟悉不過的寒舍,只是身上蓋著的卻是一件極為厚實的狐裘大氅,以往寒冬臘月,馮吉就曾穿過。

他順著大氅向下看去,便知道自己胸口發悶,做出那般奇怪的夢是何原因了。

陳瑤緩緩起身,一頭碎髮胡亂地披在腦後,睡眼惺忪,嘴角還有三分睡意未曾消散。

她看向姜不寒,先是一陣發愣,雙耳發燙,霞飛雙頰,捂著臉向外面跑去,邊跑邊嚷道

“丟死了人!丟死人了!”

陳瞎子走到姜不寒身邊,二話沒說,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老淚縱橫。

“我就這麼一個孫女,若不是恩公冒死相救,老朽無言面對她那已然往生的父母啊。”

姜不寒想要說些什麼安慰之詞,可奈何實在是嘴笨,在腦子裡想了半天,到最後也只蹦出來一句

“沒事就好。”

比起這爺孫,他倒是更惦記那位少年劍神,皮肉之傷終究是小事,只是孟丹楓昏倒前的那道眼神,倒是讓姜不寒頗為在意。

“哀莫大於心死,人活一世靠的就是這口心氣,心氣要是沒了,人活著便和行屍走肉無異。”

他掙扎著站起身,卻腳下一軟,再次跪在地上,惹來門外之人的放聲大笑。

“我還想著你小子皮糙肉厚,怎麼打都打不死呢,原來也是血肉之軀啊。”

姜不寒不必抬頭便知道來者何人,這石磨村能如此百無禁忌,口無遮攔的,也只有那位馮家大公子了。

馮吉穿著厚實衣物,輕搖羽扇,數九寒天,也就只有這位公子還能做到風度翩,他走上前,用扇子挑起姜不寒的下巴,略帶玩笑道

“還是那股子愣頭青勁,崔嵬三令五申要你別多管閒事,你非要趟這趟渾水,這下知道外面那群妖魔鬼怪都是什麼路子了吧。”

馮吉一番挖苦,得來的卻是姜不寒一句

“謝了,馮公子。”

他神色一愣,握緊了羽扇,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

“姜傻子,這次就這麼算了,日後你可千萬別再做蠢事了,你要是死了,本公子欺負誰去。”

馮吉大踏步離去,走了沒幾步便又折返回來,朝著姜不寒一伸手。

“把衣服還我!”

姜不寒將那件禦寒效果甚佳的狐裘遞還過去,就聽見馮吉壞笑道

“門外那個小娘子長得頗為俊俏,你要是嘴笨不會說話,本公子可以代為傳達。”

姜不寒嘴笨心不傻,他遞過衣服,稍加力道,將馮吉推了個趔趄,回了兩個字。

“不必!”

院門外,雪後初晴,常年忙於生計而奔波忙碌的姜不寒從不曾駐足欣賞這山間雪景,他走到陳瑤身旁,想要輕拍那姑娘肩膀,又覺得二人有些生分。

可眼見那姑娘正在啜泣,自己又急得抓耳撓腮。

“今天天氣挺好的。”

那女子仍是哭泣

“你和你爺爺身體挺好的。”

那女子仍是哭泣

“這趟出行是準備去哪啊?”

那女子一聽這話哭得更為兇悍,急得姜不寒更是少見的話多。

“陳瑤姑娘你不要再哭了,被街坊看到了,還不誤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不軌之事,辱了你的清白,又毀了我的名聲。我本身人就傻,再被冠上個登徒子的名號,以後還怎麼在村裡呆。”

此話一出,陳瑤反倒是被氣笑了,姜不寒這才來得及看清這姑娘的樣貌。

質樸的粗布麻衣下,面容甚是姣好,尤其是那雙伶俐的眼眸,笑起來甚是可愛,長髮由幾根彩繩盤起,顯得極為幹練。

若不是這亂世之下,早早沒了雙親,這姑娘也未嘗不是個大家閨秀的美人坯子。

許是被姜不寒盯得有些久了,陳瑤的臉已然紅到了耳根,她竭力不去看這位恩公,俯下身子行三拜九叩之大禮。

“小女子陳瑤謝過恩公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願為恩公當牛做馬。”

姜不寒連忙擺手

“不礙事,不礙事,再者,救你的人還有位我的同村,他才是真正的俠肝義膽,要謝,你也應當謝他才是。”

說到這,陳瑤神色暗淡

“那位孟劍神自回村之後,便謝絕了一切造訪,我倒是有心去致謝,奈何沒有機會。”

姜不寒心思一沉,暗叫一聲

“壞了”

孟丹楓修的是死門劍道,本身又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此次和陳頌交戰,孟丹楓絕招盡出未曾傷其分毫,對他劍心修行乃是大大的不利。

更何況,孟丹楓還是姜不寒叫過去幫忙的,於情於理,他都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想到這,姜不寒有些焦急

“那個,陳姑娘若是傷情無礙,便可自行決定是去是留,我這邊還有些急事要辦,就不留姑娘了。”

姜不寒起身就要奔著那片紫竹林而去,若說尋孟丹楓,那裡應是最好的去處。

陳瑤卻攔住意欲離去的姜不寒,她一把抽下綁在髮絲之上的三根彩繩,連帶著彩繩上的那顆墨玉珠子一同纏在了他的小臂之上。

“恩公有事,我不便叨擾,我與爺爺江南尋親,山高路遠,不知何時才能與恩公再相見,這顆黑珠乃是母親遺物,是我視若生命之物,交由恩公代為保管,日後有緣,憑彩繩玉珠相認,陳瑤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說完這一切,陳瑤起身返回屋子,姜不寒望其背影,不知說些什麼,只覺得自己心絃某處被輕輕撥弄一下,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彎曲,不過很快便被門外傳來的一絲不被人察覺的殺氣所掩蓋。

他敏銳地扭過頭去,只見急忙趕來的暮雲霞正端著藥箱,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外,手足無措。

“不。不寒哥。聽說你出門遇險,我便連忙去討了些藥材過來。

不過,看來,你好像也沒什麼大礙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暮雲霞丟下藥箱,轉頭就走,只留下左右為難的姜不寒如身處廊橋般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在寒風中獨自凌亂。

去往紫竹林的路上,姜不寒雖傷口未愈,可仍是加快了腳步,一呼一吸之間,似有天地靈氣湧入軀殼,這種感覺說不出的舒爽,只是當下,他還學不會如何熟練掌握。

“難道說,和修士一戰後,我也有所收穫?”

姜不寒再次舉目遠望,只覺得眼前諸景,相較之前有了些許不同,山仍是山,水仍是水,只是先前好似被輕紗遮蔽的眼眸愈發明亮起來。

村井旁邊圍了一群孩童,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急得直跳腳。

姜不寒湊了過去,這才發現正當中的孩子懷裡抱著一隻小牛犢,已是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打戰,看起來命不久矣。

小孩子急得嚎啕大哭,餘下村童七嘴八舌,姑且講清楚事由。

原是這小牛誤吞了什麼贓物,來到村井飲水時,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姜不寒見狀想要幫這些孩童做些什麼,可自己畢竟不是什麼醫官,家中也從未養過什麼牛馬牲畜,只能是跟著乾著急。

他環顧四周,想找個懂點藥理之人,可只找到了一個擺著四方桌,籤筒內有三枚卦籤,躲在避風角的糊塗道人。

姚祿?他能信得過麼?

本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姜不寒走到姚祿的卦攤,見到那位用破爛扇子擋住日頭的卦師,還不等姜不寒開口,姚祿便先他一步伸出手指,比了個一。

姜不寒心領神會,他甚是心疼地掏出一枚銅錢,丟到破碗當中。

那隻姚祿又伸出另一隻手,又比了個一。

“過分了吧,姚道長。”

姚祿頭不抬,眼不睜,只說了句

“還我葫蘆。”

姜不寒這才想到,自打上次,二人月下對飲,這酒葫蘆好像一直在自己身邊,被自己霸佔的時間有些久了,便連忙扯下遞還回去。

“不太對啊?”

他晃了晃酒葫蘆,感覺手感有些不對,怎麼好像比之前還要沉上三分。

可正要進一步探查,卻被姚祿直接一把搶了回去,痛飲一番後,這才老神在在地問道

“找道爺我,做什麼事啊?”

姜不寒朝村井方向一指,姚祿只看了一眼,便給出了法子。

“好說,三斤涼水下肚,包它藥到病除。”

說完這句話,姚祿便又是鼾聲四起,醉死過去。

姜不寒將信將疑走到小牛邊上,借來商販水瓢一個,他一手按住肚子,一手舀起一瓢井水灌了下去。

井水順流而下,姜不寒卻有些意外,自己不但能聽見流水奔湧,甚至還能看見那小牛筋骨臟器運轉,萬事萬物更是從未有過的清晰。

在那黃牛腹腔當中,有一團看不清形狀的雜物,糾結在一起抱成個球,隨著水流不斷搖擺,應該就是這團東西惹到小牛止不住翻滾。

“時候差不多了。”

姜不寒見狀,直接抓起小牛兩條後腿,將其倒立起來,上下顛簸。

小牛發出悽慘叫聲,嘴裡止不住地吐出汙穢之物,皆是些草料雜食,突然,那小牛不再叫喊,喉嚨當中卡住一團雜物,進氣少,出氣多,眼看著就要憋死。

姜不寒靈機一動,一拳錘在小牛腹部,藉著這股力道,終於將那草球給打了出來。

小牛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喘粗氣,好一會兒,這才恢復了神智,它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姜不寒,竟是主動垂下了頭顱,向他鞠躬致謝。

萬物皆有靈。

救下小牛,惹來孩童們一陣歡呼雀躍,姜不寒正要將牲畜放下離開。

卻又嗅到了一絲臭味,那味道不是尋常腌臢之物傳來,他尋著味道而去,才發現竟是由那團草球散發而來。

姜不寒俯身看向草球,驚訝發現草球當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緩慢蠕動,不等他有所行動,草球當中突然竄出一道黑影,速度之快,即便是有所長進的姜不寒也不曾看清。

只見到那張大嘴中不斷吐露的獠牙,還有來不及看清長相的半張人臉,還有人面之後的半條尾巴。

“來不及了!”

姜不寒想要躲閃,可奈何自己傷病未愈,腳下無根。

眼見那怪物即將咬向自己面門,剎那間,金光一閃而逝,片刻後便不知所蹤。

姜不寒轉身看去,本應早已夢入九霄的姚祿,此刻正站在四方桌上,他瞪大雙目,額角滲汗,上下喘著粗氣,那件破爛道袍無風而起,獵獵作響,一同作響的還有桌上止不住搖晃的籤筒,也只剩下兩枚卦籤。

姚祿回過神來,見姜不寒一臉凝重地看向自己。

“酒。酒喝多了,做噩夢了。”

他不等姜不寒前來質問,便大袖一揮,如同變戲法般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姜不寒,盯著先前那道金光飛去的方向,愣愣出神。

上一章 目錄 +書籤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