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短暫的眩暈過後,映入少江眼簾的是一片極為開闊的草地,腳底傳來的觸感極為柔軟,而他正持著小紅穩穩的站立在這片嫩綠的草葉之上。
少江抬起頭放眼望去,周圍的景象皆是如此這般,至於更遠的地方,他就看不清了。
那是一片灰濛濛的天地,如混沌一般侵蝕著所能觸碰的一切。
正當他思考著此地是否是塔戒內部的空間之時,前方卻突然響起了一道平靜的聲音。
“準備好了嗎”。
少江循著聲音定眼望去,頓時渾身汗毛被嚇得驚起,不及多作其餘反應拔腿就跑。
“呲”。
一聲輕微的撕裂聲之後,少江高大的身軀猛然四分五裂。
無數鮮紅的肉塊夾雜著花花綠綠的內臟如大雨般嘩啦啦的落下。
“太慢了”。
平靜的聲音此時又在不遠處的空曠地帶響了起來,那裡有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顯現,尋常肉眼很難瞧見。
三息過後,少江分屍的地方泛起一陣漣漪,血肉隨著這陣漣漪不斷聚攏重組,直至地面看不見一絲血跡。
復生後的少江先是一愣,隨後恍然。
“塔戒不毀,戒主不滅,原來如此。”
話音剛落,少江又如同先前那般四分五裂開來。
兩次死亡他都沒看清是誰殺的他,用的什麼手段也不曾得知。
漣漪過後,第二次復生。
分裂
第三次
分裂
第四次
分裂
直至第十六次死亡的前一息,他終於看清了那個罪魁禍首。
那是一道劍氣,華光飛閃,宛若游龍。
“奇怪,明明只是一道劍氣而已,怎麼會感覺似有靈智。”
第十七次復生,少江有所準備提前俯身前躍進行閃避。
奈何那道劍氣彷彿是長了雙眼睛竟也跟著俯衝向下直衝少江而來。
“狗東西!你還要不要點臉!”
在一聲臭罵中,少江又一次被迎面而來的劍氣撕裂。
從古至今修士劍氣一般都是直來直往,何曾聽聞像今日這般如同龍游大海一般還能拐彎的。
所幸在塔戒之內也並不會真正的身死道消,也算是是開開眼界和磨礪自身了,不然這要是放在外界又有誰能受的了。
再一次的復生,少江原地未動,躲是躲不過去了,不如在死亡之前好好研究研究這劍氣的門道。
“不錯,已經開始上道了。”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前輩,可否出來一見。”
據信中所言,這道聲音的主人應是塔戒的鎮守之人,戒塔作為磨礪劍道之物,那這人少江尊稱一聲前輩也並無過錯。
“你還太弱了。”
那人說話很是簡潔並不多說廢話,說完即繼續沉默也不露面。
“這,是在說我沒有資格嗎?”
少江暗自苦笑。
“也是,連蛻凡境都未達到,可不就是隻孱弱的蟲蟻嗎。”
自知自明少江從來都是不缺,弱就是弱沒什麼好說的,承認自已的不足總比看不清自已要好上太多。
這個世界總是存在這麼一種人,他們從來都看不見自已的不足,但是自已的不足之處一旦被人揭穿他們就會怒從心起從而紅著臉與人爭辯。
不敢直視已身之短,不思變化,何談進取。
“前輩,那就請繼續吧。”
在看清了自已的不足後,少江的思強之心變的強烈起來。
少商被人帶走,想要帶回少商就必須得變強,至於強到什麼地步這個概念就比較模糊了。
能護身旁之人安樂,這也要看所面對的是什麼。
少江話畢後,那道劍氣如約而來,比之前面十幾道劍氣這次的劍氣則更為猛烈,只是一瞬他便原地炸開化為了一團血霧。
————
澤域,或者說是大澤國,此地多水域,澤域之名也因此而來。
湘郡,地處澤域中心,年代久遠歷史淵遠。
湘郡除了久遠的歷史以及隨處可見的名勝古蹟外最出名的就是一座書院了。
白鹿書院,佔地一城之巨別院閣樓眾多,師生皆於書院內生活修行。
這座聞名丹霞的書院集丹霞洲修行典籍數目之最,師資之最,學子之最,又稱“三最書院”。
書院內正中央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別院,此地是白鹿書院院長生活起居的地方。
因那位在禧真朝堂內也有著不俗地位的院長不喜喧囂,所以平日裡此地也鮮有人來打擾。
不過今天似乎是個例外,頂著滿頭銀髮的院長大人今日竟然早早的站在在院外等候,似有貴客上門。
等待的枯燥乏味總是讓人難以忍受,這一點即便是他也無法避免。
好在那位客人也沒有這位年暮的老者等太久,不多時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便在他的視線中出現。
大的那道身影牽著小小的身影,人雖未至,粗獷的聲音卻提前到達。
“哈哈,宮小子,多年未見,如今拄拐否?”
老者被人稱呼一聲小子也不生氣,似乎在他看來這是理所當然。
“仙君說笑了,人之壽,不可與妖相論矣。”
至近,人如聲,長的粗獷至極,亂糟糟的頭髮,鐵塔般的身形,右手牽著一個小女孩。
“還是這麼文縐縐的,老子就是看不起你們這些文人,一股子酸臭氣。”
宮老臉皮一皺微微笑了笑,隨後出言附和。
“仙君返璞歸真,我等俗子不可相論矣。”
“你看,又來了。”
仙君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無奈。
“小時候就這樣,到老到老還是這樣,怕是到時候進了棺材同樣也是如此。”
聽這位仙君的意思,似乎是在老者年幼時他們便認識,可他的年歲看上去只是箇中年人,要比老者年輕太多太多。
“旅途苦遠,仙君請進,待喝一杯粗茶先。”
一番寒暄過後,宮老便想要把這位粗糙漢子請進院內,畢竟是人老了,禁不住長久的站立。
這時一旁的小女孩快步上前攙扶,口中忙道。
“爺爺,爺爺,我扶你進去。”
宮老頓時的開心的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頂,一張老臉如春日綻花。
“乖孩子真懂事,一點也不像某位,見著老人家也不扶一把。”
說罷便斜了漢子一眼。
“哎我這,宮小子你陰陽我呢!”
“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別給我在這倚老賣老。”
漢子聽言頓時一瞪眼,說出口的聲音都要高上許多。
“不敢不敢,我可不想被你咬上那麼一口。”
老者口中客氣,可語氣中盡是對漢子揶揄。
漢子早已習慣,知道嘴皮子上是鬥不過這老頭的,只得老老實實隨著一同入院。
面子嘛,等下次見面再找回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