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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寶箏拈得雁南尋 篆香消盡山冷空

1

劉建光仔細盤點了一下,人的一生有許多分水嶺,但最重要的也就是那麼幾個,而他心中的那個分水嶺就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來臨了。

那天上午,劉建光正在召開市長辦公會議,突然,秘書推門進來,在他耳邊悄悄地說,省紀委來了幾位同志,要見你,說是有工作要談。劉建光心裡咯噔一下,接著心就砰砰地跳了起來,但他還是故作鎮靜,有些不耐煩地說,怎麼事先也不聯絡下,怕是私事吧。秘書說,不太清楚,最好還是見一下,看起來他們挺嚴肅的,不像是為私事來的。

劉建光當時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慌亂中差點把椅子帶倒,剛剛平息一會的心又劇烈跳動起來,直覺告訴他這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省紀委來了三位同志,一見面,寒暄了幾句,就拿出一份立案調查檔案,接著他們口頭宣讀了大致的內容。被調查的人是白老闆,說他涉嫌開發區工地徵地造假,需要把人帶走調查,希望劉建光協助、配合。劉建光知道,這其實是對這個企業老總實施“控制”了,他鬆了一口氣,畢竟省紀委不是衝著他來的,但當時他的心裡還是很亂,畢竟他在那段時間對白老闆用的很“重”,凡是有實惠的地方都讓他跑腿,他倆的利益關係千絲萬縷,不管哪個地方出了岔子,都會糾結到一起的。劉建光一看省紀委來執行任務的同志,為首的只是協調處的副主任,也就是個正處級幹部,劉建光來氣了,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動到我的人了,人家是為市開發區作貢獻的,不建房子,經濟怎麼去發展,他是我的老戰友推薦到我這兒來的,你們事先也不打個招呼,以讓我們有些準備,工作上好有個調整,同時也可以把調查工作配合的好一點啊,如果該同志問題不是特別嚴重,也好及時治病救人呀。

那位副主任說,對不起,不存在您說的如果,希望協助、配合,務必儘快把人交給我們帶走。

白老闆很快被叫到市府接待室,紀委的人說,帶走。劉建光立即終止了會議,回到市長辦公室,他急忙把思路梳理了一下,決定做一些補救工作。他自已開車,去了離市政府很遠的一家銀行,從裡面取出了兩百萬元現金,出了銀行,又給小鄧打了一個電話,說要過去吃午飯,小鄧在電話裡呵呵直笑,說,你憋不住啦,中午就要過來。

小鄧那時剛生完孩子,產假結束後,劉建光又幫她換了一家單位,新身份是市職業學院教務處工作人員,因為剛剛進入教育機構,一切都得重頭再來,一開始她在市郊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因為那個地方正好位於城鄉結合部,人員複復雜,交通不便,劉建光很少去那兒。過了一段時間,劉建光為了方便與小鄧約會,同時也為了改善她的生活狀況,更多的是討她的歡心,劉建光不顧走漏風聲的危險,親自出面找到了投資學院的民營企業老闆——學院董事長鍾老闆,要求學院為小鄧解決住房。鍾校長心領神會,在開發區附近的那個玫瑰花園買了一套獨門獨棟的別墅,傢俱家電都配齊了,就等小鄧拎包入住,從此,劉建光這個大市長又有了一個安樂窩了。

劉建光來到小鄧的住處,見小鄧煮了一鍋牛肉麵,並將屋內整理的乾乾淨淨在等他的到來,可劉建光此時對美人和美食已經全無了興趣,直接把上屋的事說了一遍,並要求小鄧儘快重新租房子搬出去住,把這套別墅還給鍾老闆。劉建光叮囑小鄧,不管什麼時候,鍾老闆給你的一切待遇,都跟我劉建光無關,可以視為鍾老闆對優秀職員的獎勵,也可以視為他對你存在某種“意圖”,民營企業家嘛,美人面前,哪能不動這樣的歪心思呢,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能說我來過這裡,更不能說我和你有任何關係。

小鄧一聽就不高興了,說你這麼慌張,什麼意思啊,又不是你出事,姓白的難道跟你有什麼瓜葛,你不會收了他的錢吧?!

劉建光說,當然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但如果追責,恐怕就會牽扯到我,人是我的老戰友介紹的,也是我在天天重用他,讓他在開發區最好的地皮上建房子,而且,我估計他收了你們鍾老闆的錢了,如果這樣扯起來,必然會扯到你這裡,這樣就會暴露我們這種特殊關係,到那時,有些事情就說不清性質了。

2

小鄧不甘心就突然失去這一切,加上受驚害怕,就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超過四十八小時,白老闆沒有被放出來,劉建光估計他的是鐵定過不去了。在第三天晚上,他帶上五十萬元現金找到鍾老闆,這些錢都是白老闆這幾年從市職業學院收取的現金。

鍾老闆此刻正在一個會所吃飯,聽到劉建光的電話立刻趕到樓下去見他,劉建光把那個裝有現金的包塞到他的車子後備箱裡,他推辭了一下就收下了。然後,鍾老闆就信誓旦旦地告訴劉建光,說他倆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經濟往來,讓劉建光務必放心,最後很不高興地說,您也太……那個了吧,過敏,緊張了,即便和您市長大人有什麼不妥的來往,最多也就是就事論事,自已兠著,怎麼可以把其他人帶進來呢!

劉建光說,還是小心為好,再說,朋友之間,本該君子交往淡如水,這些東西早就應該還給你的,工作太忙,耽誤了,還望諒解。

接下來幾天,劉建光又分別找了幾個人,退掉幾筆十萬元的款子,當時劉建光已經和他們訂立攻守同盟,他們無不信誓旦旦地說,如果沒有劉建光,也就沒有他們的今天,更沒有他們全家翻天覆地變化的好日子,他們一定會終身感恩,怎麼會亂說呢,怎麼會出賣自已的“朋友”,那不是恩將仇報嘛,所以請市長一定要放心。

劉建光聽到他們的保證後,情緒漸漸平息下來,心裡感到了不少慰藉。

白老闆進去了好幾個月,並沒有更多的事情發生,劉建光透過在省委工作的一個老戰友那裡打聽到,案情基本是鎖定在白老闆一個人身上,主要的原因是他收了承包商的錢物,劉建光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因為把個人的存款都取出來退還給別人,劉建光身上幾乎沒有一點私房錢了,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已的心理素質太差,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就慌亂了手腳,搞了那麼多的動作,又驚動了那麼多人,暴露了自已的心虛。在這個時候,他開始想起了小鄧,於是又去找她,準備勸她買個好一點的房子住。他決定豁出去,回家給妻子撒謊,讓她取出十萬元現金,千萬不要聲張,說這錢是用來“孝敬領導,撈白老闆的”,白老闆身陷囹圄,他倆雖不是一個級別,但畢竟是老戰友介紹的,不能不幫啊。

郝夢怡當時也是一時糊塗,二話沒說,就把錢取出來給了劉建光,劉建光剛從郝夢怡那兒拿到現金,立刻馬不停蹄地把錢給了小鄧,並承諾與小鄧白頭偕老,今生今世永不分離,其實,那些所謂的承諾,那些所謂的愛情和恩情,在經歷過這次的事件以後,已經完全變了味。已經完全變了味。

3

劉建光一開始在經濟上保持小心翼翼的謹慎態度,無奈時局變化太大,再加上他對經濟利益的深淺利用並非得心應手,說到底,他是軍人出生,沒有而且也來不及系統地掌握一門經濟學課程,在白老闆強大的攻勢下,他那可憐的經濟利益保衛戰即刻就被瓦解。

他收的第一筆錢就是鍾老闆給的,一下子就收了八十萬元現金。在市職業學院宿舍樓擴建工程中,劉建光給了鍾老闆許多照顧,但一開始並沒有接受他的好處,甚至一頓飯都沒有接受鍾老闆的請吃。有一次,鍾老闆送他一盒茶葉,他就隨手丟在了辦公室的角落裡,可幾天後,劉建光在學校的大門口碰到鍾老闆,鍾老闆上來和他打招呼,然後隨口問他,說,劉市長,那盒茶喝了沒有,那是剛上市的新茶,包裝也忒講究,您可一定不要拿去送人呀,要親自拆了喝,味道很特別。劉建光想,一盒茶葉嘛,用得著這麼鄭重其事?回到辦公室一想,不對啊,這裡面是不是有啥名堂?他把茶葉盒拆開一看,裡面果然放著一根鑽石項鍊,他當即把茶葉盒重新包裝起來,並找了一個機會還給了他。

雖然茶葉退還給了鍾校長,但學院宿舍樓如期完工,鍾老闆就從校財務處直接提取了八十萬元現金給了劉建光,劉建光心裡有數,只要學院正常招生,每年的利潤進賬都會超過千萬,劉建光只跟鍾老闆客氣了幾句,堂而皇之地收下了這八十萬元現金。

哎,這應該是劉建光人生中的第二次分水嶺,是他靈魂第二次開裂吧,當然,這個裂痕並不是他天生就有的,在此以前,他的一言一行,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在家是個好男人,在社會上是個精英分子,無論從生活上,工作上,他都是一個優秀的典範。終歸一點,人是一個太複雜的動物,看不清別人,也看不清自已,不撞牆也不知道自已的額頭軟啊。正是靈魂深處有硬傷,醜惡的種子才能在那裡找到一個可以隱藏的裂縫,在裡面慢慢生根、發芽、變質、惡化。一旦有了足夠的力量,或者有了一個契機,它就跳出來了,並借力發揮,暴露出它的惡了。

由於“白老闆事件”的發生,劉建光主動向省委遞交申請,說現在知識日新月異,而他卻只有高中文憑,希望近期能到高等院校去一次進修,這個請求很快得到批准。劉建光第一次進入正規的高等學校,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勤學苦讀,一頭鑽進知識的海洋裡,在學校裡,他發表論文無數,得到大家一致的贊同,最後校方請示教育主管機構,把劉建光直接借調出來,安排他到貴州省團委掛職鍛鍊。

因為是代表學校出來工作,這既是劉建光鍛鍊的機會,也是代表學校的形象,劉建光心裡的壓力不小,也就是在那裡,劉建光重新學到了機關單位的一些好作風,比如,積極,上進,有活力,講效率,辦事不拖拉,善於舉辦各種活動,儘可能在一定範圍內擴大自已的影響力;還有,要練好嘴皮子,要練就出口成章、句句精彩的語言表達能力,更重要的是,要樹立遠大的政治抱負,這就要求時時刻刻放低身子,把自已擺在服務生的態度上,尤其在黨委和政府領導之間,要善於做學生,藏起那些趾高氣揚的書生意氣。

由於工作出色,在被借調了幾個月以後,團省委就給劉建光掛了一個學少部副部長的頭銜,並選他為貴州省學聯副主席。借調工作結束(即人事檔案轉移)後,團省委一位分管學聯工作的副書記對他說,你可以有兩個選擇的機會:一個是留在團省委,留在學少部,團省委發個正式的任命檔案,你就是正規的省直機關的副處長了:第二個就是選擇回學校,我們也會對你有個交代,建議學校讓你擔任副書記什麼的,這樣也就方便保持工作上的聯絡。

劉建光當即表示感謝,說馬上回學校跟學校的書記請示一下,聽聽他的意見,然後在作答覆。團省委的那個負責人說,好好好,接著又表揚了劉建光一通,說他政治上進步很快,從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他的組織能力很強,任何個人都是組織大家庭的一員,凡事都有請示上報的習慣,非常好。

其實,劉建光想在這個關鍵時刻給自已留一個可以迂迴的空間。

劉建光在進修期間,虛心學習理論知識,又發表了那麼多論文,難道目的就是為了當一名埋在雜事堆裡的普普通通的政工幹部?這當然不是他的初衷。回到學校以後,劉建光找到校黨委書記談起這件事,但他在表述的時候,玩了一點語言上的技巧。首先,他感謝書記給了他到貴州團省委鍛鍊的機會,這讓他的業務水平提升的很快,收穫也很大;在敘述第二條意見時,他故意把推薦到學校擔任副書記的“副”字漏掉。當時校黨委書記就問劉建光自已的想法,劉建光說,由於他是部隊轉業到地方任職,知識面較窄,所以很想在學校裡多學一點知識,用先進的理論武裝自已的頭腦,暫時不想離開學校。

當那位老書記有著高校領導的特點,那就是愛才,喜歡有真才實學的人,他一聽到劉建光這句話很高興,說,好,你留下吧,先做點團的工作,學問也不要撂下,你這是明智的選擇。這件事就這樣順利地辦成了,劉建光很快就當上了校團委書記。也就是在那段時期,劉建光和那個“彭剩女”的關係進入了最密切的狀態。

當然,劉建光故意漏掉的“副”字在他的腦海中總是陰影不散,一次,在學校黨員幹部思想交流會上,他表示了用重了的惶恐,他說他經驗不足,從團委副書記幹起就好了。會後,那個老書記碰到他,拍了他兩下肩膀,說,扛重擔才能長大力啊,團的工作本來就不同於其他崗位,設那麼多死臺階幹嘛?再說,這也是學校落實政策的重視嘛。

4

劉建光尋思了一陣子,覺得心裡還是有點不踏實,於是就在任職報到的那天,又跑到貴州團省委,找到那位負責人,簡單彙報了一下自已的事,那位負責人聽了很高興,說,學校安排的好,很到位。劉建光說,他正是為這件事來的,他覺得當個副職就行了,學校黨委硬是給他壓擔子,而且說是按政策辦事,不會錯的。那負責人聽完後哈哈大笑說,你當然能幹好,不要有顧慮,正職比副職好乾,一把手,好辦法、好想法之間沒有周折,副手就不一樣了,學校安排的不錯,你就甩開膀子大膽地幹吧,幹好了我們團省委臉上也有光啊。

就這樣,劉建光在仕途上又走到了一個很高的起點,但這裡也埋下一點隱患,為了前進,劉建光並沒有真心實意地選擇了學問之路,關鍵時刻缺少了很人文激懷的想法,而是選擇了功利,選擇了手段,玩弄了一些惡俗的小聰明,這種方法一旦僥倖成功,必然在內心深處埋下了危險的種子,當然,這點種子,如果一直留在不斷最佳化和更新的土壤裡,恐怕很快就會死掉,發不出芽來,這樣轉化為一種羞恥的隱私,說不定對自已的未來發展有很大的好處,知恥而後勇,許多年輕人一時糊塗,做了錯事而沒有得到應有的懲戒,但心裡能不斷反身、悔悟,透過激發內在的能量救贖自已,最後成為偉大的人。當時,劉建光也覺得這件事做的欠妥,做多了會得到報應,於是一方面他處處小心翼翼,藏起這種隱私;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這是一種“秘密”武器,能成就自已的事業。這是中國文化胎裡帶出來的,中國自古都不是以人品論英雄,而都是以成敗論英雄,難道誰有三頭六臂,僅以品德高尚成就英雄地位的嗎?我們不都在動用孔明的腦筋,表演著劉備的偽善,實施曹操的手段,成就自已的一片江山嗎?!

有了這些認識論和新的社會實踐,劉建光認為這已經到了他的人生重要的分水嶺,這意外的職務變遷,折射出他的過去是一段不尋常的經歷,應當不能把這些看成靈魂的裂口。

任命劉建光作為校團委書記,是對他在學校的學習和在貴州團省委的工作的一種肯定,實事求是地說,他的工作一直是拼命的,學習大學功課是紮實的,生活上也基本做到艱苦樸素,在社會上發揮了一定旗杆作用。

劉建光走馬上任後,學校招生數量激增,教職工和學生數量突破一萬,再破兩萬,重點學科拿下一個又一個,新宿舍和新校區的規劃、落成和投入使用是有目共睹的,二級學院的興起,在整個北京市的高校中產生了轟動。劉建光個人的職務也在不斷增長,從團委書記到學院院長,成為北京市最年輕的高校領導;在學術領域,也取得了驕人的成績,先開始擔任碩士研究生導師,接著又被選為國家級《建築案例》科研領導小組成員,《黃河大合唱》劇組主要策劃人,“貴州地面衛星接收系統運用與對策”學科帶頭人,同時被選進北京市專家庫成員,等等。期間,還被選派到國外去學習和培訓,接著又被請回到貴州省各地做公益宣講。當時,劉建光就是一個陀螺,一個被快速抽打的陀螺,社會給予了他太多,著作接二連三地發表,各種榮譽證書和獎狀、獎盃堆滿了書櫃,他的仕途一帆風順,成為教育界異軍突起的新新人物。但是,他也有付出,女兒在學校的成績直線下滑,與妻子郝夢怡的矛盾開始激化,自已的親戚生病住院,也沒能在病床旁陪護,落得個不孝的罵名。

那麼,所有的這些,劉建光就志得意滿了嗎?答案是否定的。

5

在劉建光擔任大學副校長時,在貴州省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很快,貴州省教育廳安排人請他回家鄉開展教育扶貧。

有一回,教育廳長請他吃飯,說已經跟省領導彙報過了,劉建光說,這就不要打擾領導們吧,都是教育界上自已的人,吃一個便飯交流一下工作,也沒什麼大事,可廳長說,這哪能行啊,您現在是副部級幹部了,您來了,省長、省委書記都要出面接待的,再說,您是家鄉的傑出人物、大專家,您不肯見省裡的這些大老爺們,我們會挨批的,我要是不告訴他們,不安排好這件事,這不是明著得罪這些大老爺們嗎?

廳長說的這麼嚴重,劉建光想了想,覺得也是,這符合情理嘛,劉建光說,那好吧,就按你說的去做。結果,這頓飯吃的很有戲劇性,吃的劉建光心裡嚴重失衡。

在酒宴上,省委書記說,給他家裝修房子的是貴陽建築公司的人,房子裝修了兩個月,建築公司的經理和教育廳長是上海一所高校的校友,他們的關係都非常好,那時,施工建設單位按規定要交納城市建設配套費,只有類似國家科研單位這樣的性質才能免交。當時,宴席上還有一些組織部的領導,劉建光覺得人家這麼忙,還動了這麼大的心思,真是太熱情、太誠懇了。飯吃到一半,一個領導就提著酒壺,說我先喝了這杯酒,等會去給隔壁的那位北京的領導去敬酒,喝乾了杯中的酒以後就出去了,這一去將近一個小時都沒有回來,大家都坐在那裡等他,所有的菜都上完了,都開始上餐後的水果了,那人歪著身子,一個人進來了,他喝的滿臉紅光,看來興致不錯,說領導知道他的酒量好,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所有的領導都陪盡興了。

正說著,劉建光發現一大群人,前呼後擁,呼啦啦地走過他們的桌前,走了。副省長和教育廳長一看,說,正是那些領導們,馬上跑過去,過了一會兒,有個人回了,說,書記和省長送北京來的的領導去酒店了,一時回不來,讓我回來跟您打個招呼,失禮了,只能下次補償。

當時的氣氛有點尷尬,劉建光有點不愉快,但想想,也能理解,畢竟是北京來的領導,是人家的頂頭上司,官大一級壓死人嘛,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地方官員高度重視也是合情合理的,甭說是西部一個經濟不發達的省份,就是直轄市、經濟大省,領導們傾巢出動也是正常啊。

劉建光他們也很快就結束了飯局,跟副省長告辭時,劉建光順便問了一句,今天來的是不是北京的部長們啊?教育廳長笑了笑說,哪裡啊,國家醫藥局的一位副局長,還有兩個幹部處的副處長。

那一刻,劉建光心裡的自傲和自尊,他的價值之塔,立刻就土崩瓦解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個兒從十八歲走入軍營,在部隊裡就是正團級,現在也成了大學校長,跑到家鄉來,竟然還不如一個局長的面子大。

教育廳長看出劉建光的臉色不太好,連忙解釋說,今兒個是特殊情況,他們幾個都喝多了,本來都是要來敬酒的,要不然也不會跑到一個飯店來吃飯,他還說,下面省市都這樣的,如果北京方面來了人,哪怕沒有什麼官職,領導都願意出面,他們這也是沒轍的轍,為了地方的發展,都越來越務實了,這次實在是對不起,我代表他們向您致歉,絕對不是有心,確實是這次撞的不好。

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而且是越傳越歪,到了最後的版本是:書記請北京來的領導吃飯,順便請回家鄉的校長吃飯,中途沒給校長敬酒,校長拂袖而去。這些訊息七傳八傳,最後也傳到了北京來的那幾個領導那裡,他們就打電話給貴州省委,說盡快把事情抹個彎就行了,不要耽誤人家的工作。

很快,貴州省委安排劉建光一個組織部副部長的職務,但劉建光並沒有重視這種人生的飛躍,他把這次機會當作是自已工作努力、才華兌現和資歷積累的必然結果,是國家用人和組織選人花落我家的幸運,完全是運作的結果,是他命中遇到貴人,遇到朋友熱心幫忙的結果。

當時許多人都把自個兒體制內的幹部看的過於優秀,都以為自已肩上扛著聰明過人的腦袋,背後是強大的體制支撐,沒有什麼事是玩轉不了的。各行各業,何處沒有精英啊,中國的聰明人是無縫無蓋的,白老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社會上摸爬滾打許多年,加上他心智厚黑,閱歷不菲,劉建光的長項他有,他的長項劉建光未必有,劉建光當時受體制約束,無法放開手腳去做一些紀律外的事情,但白老闆就不同了,他總能辦到一些劉建光意想不到的事情。

6

白老闆是個非常鑽營的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特別能嗨的住,他不緊不慢,小心謹慎,他有兩條座右銘:一是以慎獨方式養心;另一個就是恭敬之心對事。於是他一步一步把劉建光設計到他的棋盤裡,這樣,劉建光就成了白老闆的一名干將,而他卻是真正的帥。

劉建光上任省委組織部長的時候,白老闆一直都沒有現身,這讓劉建光感到非常奇怪,他很快聯絡上他的妻子郝夢怡,郝夢怡提醒他說,人是你的老戰友介紹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找你的戰友啊,劉建光茅塞頓開,他覺得,無論如何,溝通還是要放在首位的。

郝夢怡在暑假的時候和孩子到昆明去旅遊,白老闆全程安排,一路上陪她們母女倆的,不乏省城的各路官員的家屬,大家在一起,都說白老闆的好話,說他是中國企業家裡特別有素質的那一類,說他是已經擺脫唯利是圖的原始積累的低層次的而走向官員階梯的人,是個廣交天下朋友,樂於助人的後起之秀。

臨到春節前,白老闆終於出現了,他提了一點菸酒之類的禮物來拜年,劉建光說,白總最近一段時間都沒來找我呀,在忙啥哩,他說,因為前陣子那檔子事,也就不好意思來給領導添亂了。劉建光說,應該是我給你拜年啊,因為添亂的是我呀,下次沒準又會讓你出馬了,白老闆說,我天天盼望有這些機會,大哥的進步,就是我們做小弟的福氣。

劉建光說,那你能不能交一點任務給我呀,也好讓我有一次為老弟服務的機會呀,白老闆說,這不來了嘛,正好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白老闆說,他的分公司由他的一個表弟擔任總經理,年前因勞資糾紛跟人打架,砍傷了好幾個人,被抓了,他的姑媽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希望透過賠錢罰款的方式把人給放出來過年。劉建光聽了這件事,立即表態盡力幫忙,兩天後,公安放了人,年後,白老闆提著一個小布袋過來給劉建光拜年,說是拜年,其實是感謝劉建光幫他撈出了表弟。他離開後,劉建光開啟了那個布袋子,裡面是十萬元現金,劉建光問了田秘書,田秘書笑了笑說,你這些年太清苦了,你就留下來買一些營養品吧,劉建光笑了,他覺得這田秘書還挺有水平,他沒看錯人。

這是劉建光第一次當著田秘書的面收的錢,說實話,當時心裡一直是砰砰跳著,夜裡失眠了很久,第二天,考慮來考慮去,最終還是對田秘書說,趕緊把錢退回去吧,田秘書有點不高興,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呢,人家可不是小老闆,又是你戰友的朋友,對你的貢獻很大,是看的起你,這錢一退,朋友都沒法做了。劉建光說,是啊,我們還欠人家人情呢,他這點事怎麼好意思收人家的錢呢,田秘書說,你可不要不長腦子啊,一事歸一事,頭腦清楚的人是不攪和的,再說,人家就是聰明,讓你欠著點,這樣的交情才能長久,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大領導和他交朋友啊。

是的,很多的是非,是換個不同的角度,就會得到不同的解釋,聽田秘書這麼一說,劉建光心裡踏實了,而且慶幸自已沒做“傻”事。當然,從後來的結局來看,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怎麼能變通呢,顛倒是非,說法在美妙,理由在堂皇,逆天倒行,最終沒有好結果的,可惜,劉建光當時怎麼也不會這麼明智。

過了一段時間,白老闆又來找劉建光了,這次他是看中了一個礦山的開發權。按理說,劉建光當時不屬於政府口,不便協調這種與組織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但既然白老闆有求,就應該另當別論,對吧,人家有貢獻啊,劉建光還不是欠著人家的人情嘛,他二話不說,就打了一個電話給那個礦山所在縣的縣委書記,縣委書記很熱情地說,那就讓他來投標吧,現在都是公平競爭。劉建光心裡很不踏實,又打了一個電話給那個縣裡的組織部長,讓他跟相關部門招呼一下,“同等條件,請予關照。”

7

這件事順利辦成了,白老闆拿到了礦山的開發權。

這次,白老闆送給劉建光五十萬元,劉建光覺得太多了,不想收,白老闆就說,大哥,你知道我拿下這片礦山開發權能賺多少錢嗎?劉建光說,多少,難道能上億,白老闆說,上億,那太保守了,我就是一轉手倒騰,給別人開發去,也能獲利上億的,所以呀,這點茶水錢,大哥務必收下,別再心裡罵小弟小氣就行了。

白老闆這麼一說,劉建光心裡就踏實了。過了幾天,白老闆又送了五十萬元給田秘書,說,端午節到了,讓田秘書買些粽子,劉部長部隊出身,又沾上知識分子窮酸氣,膽子太小,這在官場上可吃不開,咱們可得替大哥漲點底氣,別讓他總是躡手躡腳的,耽誤了大好前程,他還說,劉部長是他見過的少有的清官,他做生意幾十年,也遇到過幾個清官,可結果都給人擠掉了。田秘書後來將這件田秘書後來將這件事彙報給劉建光,劉建光輕描淡寫地說,沒那麼嚴重吧,他一個生意場上的人,能遇到幾個領導,就以偏概全。其實當時在劉建光的心裡,他還是認同白老闆的這些高論的,人家說的這些話,無非是給劉建光和田秘書打打底氣,讓他們放心收下他的錢。

也就是從那時起,劉建光幾乎不再是親自收錢,金錢的來往都是田秘書一手操辦了,當然,田秘書把關的也很緊,幾乎只是收白老闆和他相關的一些客戶的錢,不擴大範圍,白老闆是自已人,劉建光就懶得去和別人囉嗦,一般人來找他辦事,給點菸酒或幾張購物卡之類的,劉建光看都不看就把這些玩意退了,給他錢,他更不要,他不想為這些小恩小惠替人家辦事,這樣還會落得個滿城風雨的壞名聲。在當時老百姓的心目中,劉建光一直是個好乾部的形象,是一個清正廉明的好領導。當然,也有人心知肚明,他的直接利益鏈是白老闆,做的都是“大事”,白老闆後來特意在市郊買了一個獨門獨棟的別墅,他在這個小樓裡裝修了一個很好的餐廳,專門養了兩個廚師,用來招待市裡方方面面的領導,劉建光和田秘書直接就把這兒當成自個兒的家了,幾乎每天都在那裡用餐,白老闆和劉建光的關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啥回事了。

劉建光也不是沒有考慮這方面的負面影響,但田秘書幫他出謀劃策,既然白老闆是他劉建光戰友介紹來的,又和省裡的領導接觸頻繁,跟他打交道,不正說明他“上頭關係硬”嘛,這個,很微妙,真的很微妙,劉建光當時畢竟是進官場時間不長,基礎薄弱,在官場上又搖搖欲墜的危機感,跟白老闆打交道,他認為他的背景就會更進一層了,至少不那麼被人一眼就看穿了。

對白老闆和他兄弟們的生意,劉建光是有求必應,對他們的每一次的慷慨,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一次,他問田秘書,我們現在有多少存款,田秘書回答道,他們現在的存款數,在他們的這個層次????,算是貧困戶,從那以後,劉建光就再也不去過問家裡錢多錢少的事情了。田秘書總是不停地在他耳邊說,你只要一心一意地當好領導,偶爾幫朋友辦事,造福一方,惠及民眾,有功有德,大家都會支援你的。

那麼一陣子,劉建光吃得香睡得著,而且,工作上順風順水,生活上幸福美滿,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順利,這樣的生活都是真的嗎?劉建光當然希望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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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任期滿了以後,劉建光就被當選為副市長,訊息傳出去以後,四面八方的人打電話、發資訊甚至登門祝賀,有人送茶葉,有人送菸酒,有人送紅包,但這些都無法激起劉建光的任何興趣,關鍵時候,劉建光的“興奮點”總是有白老闆帶來的。

一天晚上,白老闆請劉建光和田秘書吃飯,宴散之後,白老闆說要送他們兩箱土特產,可以添喜的那種氛圍。當時,劉建光覺得箱子很沉,扛起來很麻煩,就直接讓白老闆把這個箱子送到辦公室。白老闆走了以後,劉建光很好奇,這傢伙這麼神秘兮兮的,箱子裡到底裝的什麼土特產呢?開啟一看,裡面竟然全部是現金,他和田秘書數了大半天才數完這些錢,足足九百萬元。錢弄散了以後,在地上有好大的一堆,劉建光當時覺得場面有些震撼,但心裡卻沒有當初收取白老闆十萬元時候的那麼心潮起伏了。一年後,白老闆如法炮製了一回,說是劉建光女兒的生日,又送了一個大大的的紅包,他把紅包開啟一看,裡面竟是九百萬元的支票,他讓田秘書把這張匯票存入了銀行,短短時間劉建光就收到了白老闆兩次錢財,合計一千八百萬元,他見白老闆這麼“用心”,劉建光就開始努力為白老闆謀利。

白老闆提出要市中心老幹部活動中心的那棟樓,劉建光二話沒說,親自出面協調照辦,不但將這棟樓給他開發,還將在郊區為老樓置換的土地,開發新的樓盤業務全盤託交給他們公司,這期間根本就沒費什麼周折,更無招標程式,直接給辦得妥妥的。

但這個時候,白老闆已經開始不再滿足經濟上的利益了,他開始向劉建光要勢力,於是隔三差五地向劉建光推薦幹部。一開始,也就是給誰提個級別,給誰挪個位置,給誰搞個返聘,退而不休什麼的,劉建光都一一照辦了。搞成幾件事以後,白老闆就多了一個外號,叫“二市長”。於是,一些幹部不拜黨,不拜神仙,卻都紛紛拜倒在一個商人的門下了。

在劉建光任市委常委、副市長期間的頭幾個月,白老闆推薦了一個年輕人,說是要求給安排一個辦公室主任的位置,理由是:這個年輕人文字能力特別強,他說劉建光是一個專家型的領導,機關裡那些庸庸碌碌的公務員,根本就不配給他當“大內”。劉建光嘴上答應了,心裡卻很不痛快,辦公室是單位的核心部門,主任一般都是一把手親自選定,往往都要求那些協調能力強、品行好、忠誠度高的人來擔任,你白老闆一個生意人,居然直接安排這個崗位的人選,這豈不是成了你白老闆的的“常駐”了嗎,但劉建光忍住了,真的,他這次又認了,看在白老闆這麼多年追隨他的份上,看在他是老戰友親自介紹的,劉建光就裝著爽快的樣子,接受了,可沒多久,白老闆又給他推薦市委常委的人選,他是這樣說的:

“市長大哥啊,您想想,您前途無量,下一步很快就是省長,省委書記了,如果沒有我們自已的接班人,您一走不就失控了嗎,過去是人走三年茶就涼,現如今這個社會,人一走茶就涼,我們要提前把熱水續上才是穩妥之策啊”。

白老闆一口一個“我們”,跟劉建光商量幹部人選問題,說商量還是好聽的呢,不就是直接插手嘛。劉建光當時的臉色很難看,他這次確實是無法再忍下去了,就對他說,兄弟啊,市委常委的人選,他可不敢說了算,這種角色,多半是市委書記親自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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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闆當時也是非常的憤怒,他居然在劉建光的面前擺臉色,真的,這些生意人,給個梯子就往上爬,還嫌給梯子的人不把梯子給扶紮實了,這真的很氣人。

回到辦公室,劉建光跟田秘書說起這件事,田秘書很不高興,也在那兒擺臉色,當然,這也是衝著劉建光來的,明顯是替白老闆打抱不平,她說: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官位又不是自個兒的,是人民賦予的權力,能給人家就給人家,誰來不是幹啊,朋友推薦的你不要,等到那些不相干的人瞄住,上頭領導一壓下來,人家不感謝你,跟你辦事也不合心,你傻啊老劉,再說,你不提公事,人家幫我們解決的,都是私事。做人嘛,得要有良心,你為了自個兒的前途,不也是把你們母女倆扔在家裡了嗎,現在有前途了,八面威風,你的那些親戚朋友得到了那些實惠,說實話,白老闆真心實意地幫了我們這麼多忙,他的那些功勞,都記在你的頭上,而出了紕漏,他又替我們兠著,如果你忘恩負義,咱們以後還有什麼臉來享受這樣好的待遇啊”。

田秘書的一番話,讓劉建光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自已的女兒正在上學,暑假期間,白老闆安排她們母女倆到昆明旅遊,光吃喝住花費就好幾十玩,這不都是讓劉建光安安心心地工作才這樣做的嗎。

在他們聯手圍攻下,劉建光不得不答應照辦,考察物件是下屬縣的常委兼中心鎮黨委書記,第一學歷只有高中文憑,當面接觸過幾次以後,劉建光覺得那個人整體素質並不高,尤其是不適合黨委這邊的崗位,劉建光於是跟白老闆商量,看能不能推薦他到政府部門,比如說農經口,白老闆二話沒說,竟然一口回絕了。劉建光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辦事,為了不出意外,他捏著鼻子跟書!記、市長彙報,把這個幹部說的像一朵花似的,這真是作孽呀。

不久以後,劉建光有了一個當選市委副書記的機會,就囑咐田秘書暗示一下白老闆,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事白老闆得在上面幫助活動一下,請首長關照一點。白老闆第二天就帶來了一個人到他的辦公室謀劃這件事,白老闆悄悄的跟劉建光說,大哥您這幾年連升幾級,官位已經不小了,關於提幹的事,他已經力不從心了,需要背景更深的人才能搞定,如果這個人肯出面,甭說市委書記,就是省長,省委書記的位置也能得到,劉建光問這個人是誰,白老闆說,反正這人跟首長有血緣關係,您也就不要問那麼多了,他肯來這裡見你,估計事情也就成了一大半了。劉建光直接問他,大概需要多少費用,白老闆說,這個我真的不好問,也不敢探訊息,說完就藉故離開了。

劉建光和白老闆介紹的那個人交談不到十分鐘,兩人就達成口頭協議,他答應幫劉建光把事情搞定,前提是先給他九百萬元活動經費,事成之後再給他九百萬元酬金,若事不成,那人承諾退還所有款項。說句實在話,劉建光一下拿出那麼多錢,心裡確實很心疼,但為仕途上能更進一步,他咬咬牙,照辦了。這一年,他果然當上了市委副書記。

劉建光和白老闆表面上維護著一層“兄弟”關係,但他們彼此心裡都很清楚,他們之間一直存在著一道溝壑。但劉建光不怕,找他辦事的老闆多的是,手上有米,還怕喚不來雞嗎?他開始把那道很窄的閘門開啟,並且開的大大的,而且,他覺得開始自已手頭上錢不夠花了,為了當那個副市委副書記,他已經拿出那麼多的錢,劉建光有了“資金缺口”了啊!他和田秘書精心策劃,怎麼更好地整合自已手頭上的資源,然後再放大資源,再生資源,他們終於想出了一個“妙招”:

劉建光讓田秘書提前退休,先在郊區開了一家茶社,並在茶社的基礎上又籌辦了一個會所,從此,那些有求劉建光辦事的人都跑到“茶社”來喝茶,小茶社開張沒有幾個月就門庭若市,每天都有大筆資金進賬,投資會所的也大有人在,田秘書很快就收到了九百萬元的“投資款”,一段時間後,劉建光又被提名市政協主席人選,果然離副部級更近了,為了卻保事情萬無一失,劉建光很快找到那個白老闆介紹的那個人,約他到茶社喝茶,交給他九百萬元錢。

田秘書的茶社生意日進斗金,增添了劉建光的自信,他現在不需要受誰牽制,尤其是不需要一個生意人來給他指手畫腳,世上的老闆何止一個,只要他劉建光一招手,幾十個、幾百個白老闆就來排隊了。所以,後來白老闆又來給他推薦秘書長、局長人選,劉建光就明確告訴他,他推薦的人,不好辦,請理解。

白老闆聽完這些話,眼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殺氣,真的,劉建光之前從來沒見過白老闆還有種眼神,他覺得白老闆確實太毒,招兒也特別損,劉建光後來才知道,白老闆找來幫劉建光運作的人,其實也就是他的一個小“兄弟”,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個“群眾演員”,而白老闆在後來的紀委調查中透露,他不服送給劉建光的那些錢財,而劉建光在拿到那些錢財後,卻不怎麼聽他的話了。劉建光認為像白老闆這人,是一個很沒有節操的人,簡直就是一個無恥下流的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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