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它們並不準備善罷甘休。
因為誰都知道，妖族不可能為了東疆邊緣那幾塊連塞牙縫都不夠的地盤，就如此大張旗鼓地出動上百萬精銳大軍。
一場席捲整個玄天界的浩劫，或許正在悄然逼近。
這也讓顧衡越加深切地認識到了修行的重要性。
如果不想像螻蟻一樣，被亂世裹挾進去，然後絞碎，就得抓緊時間趕緊變強。
不過，上一次顧衡聽說到妖族大軍的訊息時，局面似乎正在朝著有力於人類的方向扭轉……東疆幾個超凡勢力，優先選擇剩餘大勢力，例如千音谷，天符宗之類的宗派、世家，組成聯合戰線，共同禦敵！
據說妖族大軍的推進勢頭已經被緩解了。
顧衡想起了那位柳玉姑娘。
她現在是千音谷的谷主繼承人了，不過現在正好也是她得到鍛鍊的時候。
手裡頭有點戰績，日後她這谷主繼承人的地位，也能更加牢固。
那日炎皇朝的柳家，自然也是早就搬走了。
“呵呵，這妖族大軍的確是來勢洶洶，不少人都得吃苦受難了……”
金乾喝了口茶。
逃難？
這種鬼話騙鬼都難。
他當然不相信，這對師徒會需要逃難。
那妖族大軍任憑有千百萬，在真仙面前，那都是隨便兩招就能徹底滅殺，活口半個不留的，這麼一想，金乾心裡對顧衡的來意就更是警惕了。
這傢伙多半圖謀不軌！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暴露實力，所以選擇退避三尺。
事實上，不止是他，就金乾所知的，“虛仙天地”那幫雜種，也是隱在幕後，暗暗對著整個玄天界操盤，從不顯露真身。
但他們這麼操盤，結果妖族居然還是要進攻人類……
這明顯不是“虛仙天地”那群傢伙想看到的。
只能說操的也不是很盤。
這麼一想，金乾心裡頓時舒坦了些。
那幫狗崽子，仗著自己有能夠取得“仙界力量”的手段，還真把自己當做玄天界的掌控者了，看到他們吃癟，這荒城裡頭沒有誰是不高興的。
“金掌櫃，我們師徒倆，打算就在這荒城定居了，以後大家估計也要常常見面，先認個臉熟罷！”
這些逃難的事不想再說，這裡也要有新生活了，顧衡主動為金乾倒茶，算是敬他一杯。
這金掌櫃的客棧裡好像連個店小二都沒有，明明是這麼好看的店。
但吃食確實可口！
金乾聞言，微微一愣。
“你們打算就留在這兒長住？”
“這裡安靜，我們也不喜歡到其他地方去，所以乾脆在這兒待著吧！”顧衡道。
這地方，簡直太完美了。
又安逸，人煙又少，戰亂一時間也波及不到，他們可以好好修行嘛！
而且這裡的環境的確很青蔥翠綠。
顧衡甚不理解為什麼外頭的人都說這裡荒涼。
他懷疑這背後有什麼居心叵測之人，故意散播謠言，說這個地方貧瘠荒涼，然後搞得這裡人煙稀少，名聲也不甚好聽。
“那好吧……既然外人願意來此定居，我們荒城自然是非常歡迎的！”
金乾表面笑嘻嘻，心裡警鐘響得跟擂鼓似的。
還來定居？
荒城這個地方哪裡是外人想來就來的？
這裡頭秘密如此之多，如果是被迷仙幻陣影響了，那這地方在眼裡，理應是滿目瘡痍，荒蕪枯敗的，根本沒什麼人願意住在這裡。
金乾覺得這小姑娘，肯定就是這麼覺得的。
她實力不強。
所以“迷仙幻陣”必定對她有用。
但她這位師尊看到的肯定是全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色！
所以金乾開始懷疑顧衡到底是懷揣著什麼目的而來，如果是好意那還罷了，若是惡意……那就得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厲害了。
至於這師徒倆，到底存了什麼心思……再說吧。
這般一想，金乾便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那我就提前恭賀二位了，祝你們在這兒一帆風順！”
“借金掌櫃吉言。”顧衡微微一笑。
……
荒城深處，某個庭院內，亭臺假山錯落有致，花園曲廊迴繞，清幽寧靜中又透著絲絲奢華，給人以高雅別緻之感。
亭臺裡擺放的桌椅皆由靈木製作，光滑如鏡，雕刻繁複，精細得彷彿只要輕輕晃動，就能折射出各種顏色的流光。
一名女子正獨坐石凳，手持畫筆，細細描繪池塘中游魚戲水的情形。
旁邊有侍女立於一側，為她研磨鋪紙。
“小姐今日怎麼忽然有雅興了？”
那侍女看著湖光美景，忍不住問。
“閒來無事，作首畫罷了。”
殷雪靈淡淡回答，纖白如玉的素指輕拈毛筆。
“此地雖小，不如那‘虛仙天地’，卻也是別有洞天。可惜，歲月蹉跎，若是一直苟活於此，再如何美輪美奐，也只讓人心升倦厭。”
說著她將筆擱下。
墨汁未乾，卻已是畫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游魚戲水圖，畫龍點睛，頗具美感。
當真是巧奪天工。
“小姐的畫技真是愈發精湛了！”侍女讚歎。“若論以畫入道，這玄天界，只怕是沒有能與你相比的存在了。”
“事無絕對，小琴。”
“而且，你忘了我爺爺。”
殷雪靈搖了搖頭，隨即，她看到元仇路過庭院門外，面含笑意地起身：“元爺爺。”
“雪靈丫頭，你剛才又作了一幅好畫，可否讓老夫欣賞欣賞？”元仇笑著邁步進屋。
“當然。”
殷雪靈站起來將畫卷遞給元仇，嘴角帶笑：“只是隨手幾筆，算不得什麼精品”
“……好！好啊！”
元仇接過畫，仔細看了片刻，越看越愛不釋手，最終忍不住撫掌大笑。
“有你爺爺那筆頭的些許韻味了。”
一旁殷雪靈聽到這話，眉宇間也閃爍出自豪的光芒：“元爺爺謬讚了。我只是略懂皮毛，不值一哂。”
“雪靈丫頭，謙遜是美德，太過謙遜就是虛偽了，你莫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
元仇越說越是開心。
但他這次來也不是要找殷雪靈這個小輩，而是要找那個“長輩”。
“丫頭，你爺爺應該沒在作畫吧？”
元仇還是要事先問好。
因為“畫老”殷如風雖然是個儒雅性子，但作畫的時候他就不是了，要是不小心打斷了他，他會暴跳如雷的。
“沒有呢，爺爺今日閒得很。您找他有什麼重要事嗎？”
“也沒啥大事，不過先告訴你們一聲，荒城來了些外人，似乎不簡單，我得請示一下畫老，看如何行事。”
元仇神色凝重。
再來這裡前，他先去見了“書老”司塵，書老的意見是“我聽老殷的”。
所以他希望等下自己不會從殷如風嘴裡聽到“我聽司塵的”這種推諉的鬼話。
但很有可能。
“不就是有外人來麼？”
“有迷仙幻陣在，外人不都看不到我們這裡的真實面貌嗎，有什麼可擔心的？”
殷雪靈有些奇怪。
這荒城以前也不是沒外人來過。
元仇也守了很多年的城門，沒見過他像這樣緊張的，至少在殷雪靈的印象裡，從未有過。
“這次來的不是普通人。”
元仇捏了把鬍子：“有一個人，實力連我都看不透，他絕對是仙階的存在，迷仙幻陣對他無用啊。”
那個青年，很是危險。
不管他有沒有惡意，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經威脅到了荒城，哪怕一不小心把荒城暴露出去，就可能引來“虛仙天地”那幫雜種。
而那群傢伙對他們所認定的“叛徒”可是絕不留情的。
如今荒城當然沒有正面對抗“虛仙天地”的實力，畢竟是從那裡脫離出來的。
“是麼……”
殷雪靈皺了皺秀氣的黛眉，沉吟良久。
“別擔心，這事我和你爺爺會解決的。”
元仇滿臉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去找殷如風了。
“……”
殷雪靈看著元仇走了。
然後她立刻就拉著侍女小琴往外去。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
殷雪靈頓了頓腳步，回眸，眼波流轉，溫婉一笑。
臉上寫滿了“好奇”。
“小琴，這地方每次有外人來，都受迷仙幻陣的影響，滿臉厭惡然後離開，這次好不容易來了個不受幻陣干擾的，不是很有意思嗎？”
“您不會是要去見那個外人吧？！”
小琴驚訝。
“沒錯，我想，或許，他能跟我說說這荒城之外都是什麼樣的地方？”
“我爺爺他們那一把老胡子的，天天都在說什麼‘外面危險至極，出去便要威脅整個荒城的生存’……”
“你難道沒聽煩？”
殷雪靈的語調柔軟，聽起來格外舒服，可小琴卻嚇得渾身一抖，忙道：“那外來者說不定很危險！”
“好啦，不必擔憂，這裡畢竟還是荒城。”
殷雪靈心裡的好奇，完全壓倒了所謂的“諄諄教導”。
難得這次有個看破了荒城迷幻陣法的外人來，她覺得自己若是不去見見他，留在這裡對著池塘發呆作畫，難道不是更沒意思？
就是要見！
殷雪靈自打出生以後便沒再見過荒城之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雖然她聽說過外面是什麼樣的，但那都是荒城人說的，他們偶然得以離開，總會說外頭很是混亂危險。
但殷雪靈想聽聽，外面的人親口所說，會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