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和秦伊瑤在吃飽喝足以後,就離開了有間客棧。
他接下來的打算,自然是在荒城裡買間屋舍,無須太大,反正不開店了,自己賺到的錢夠花三四輩子吧,買間宅院,安穩度日便是。
而在行進途中。
秦伊瑤看著顧衡對周圍街道都嘖嘖讚揚,說是要比雲靈城好得太多……她就一頭霧水。
因為她眼裡的荒城街道,那是真的又破又爛,周圍行人甚至都是完全相似,一眼掃去都是凡人,而且似乎眼神都特別奇怪。
但秦伊瑤的直覺告訴她。
這座城肯定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破陋!
這裡的人也是!
“丫頭,看看這間屋子怎麼樣。”
顧衡帶著秦伊瑤來到了一層比顧氏醫館稍微小了些的屋院,但這裡的位置不錯,比較僻靜,平常應該不會吸引人來打擾。
院子小了些,前院後院還是都有,但少了個後院的小屋,裡面的裝潢也不錯,但這裡看起來已經很久都沒人住過了。
顧衡想把這裡買下來。
“怎麼樣?二樓還是可以弄成你想要的房間呢。”
他跟秦伊瑤確認一下。
如果她覺得這裡好,那就不需要再找了,省點事。
怎麼樣?
秦伊瑤看了看這屋院周圍,依舊枯敗荒涼,屋子裡面佈滿灰塵,但這些似乎都是“表象”,秦伊瑤知道荒城整個地方都有問題,彷彿覆蓋著一層她沒法看透的“偽裝”,所以這間屋子,應該是真的很不錯。
“嗯,挺好的。”
秦伊瑤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屋子上。
而是在這荒城的“秘密”上。
“那行,我們馬上搬進來,就是不知道該找誰做這個安排。”
顧衡先拍掉了兩張椅子的灰塵,起碼得給自己和小丫頭有個坐的位置。
明明是個比雲靈城還要大的地方,人口看起來卻不是很多,這樣的環境起碼不擔心人多眼雜的麻煩。
畢竟,在未來可預見的時間裡,秦伊瑤很可能會打出不小的名頭來,人一旦出名,難免會有更多的麻煩,住在一個人不多的地方是有好處的。
他願意去人多的熱鬧之處,但絕不喜歡被人擾了清淨。
“這院子可以種點植被,會更好看,周圍都是山,也方便散心……”
顧衡已經開始盤算著,要怎麼給這處屋院做些改變了。
“公子難道是打算在我荒城長住嗎?”
忽然一道清脆嬌俏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衡回頭,只見兩名女子不知何時就站在院門,朝著他們盈盈走來,其中一名穿著紫色裙衫的美貌女子望著顧衡,頗有些入眼驚人的仙姿,眉眸顧盼間亦有幾分靈動。
而另一人穿著綠衣裳的女子,卻是有些拘謹地跟在那紫衣女子後面。
顧衡愣了半秒,隨即反應過來,笑道:“失禮了,不知兩位姑娘是?”
“我叫殷雪靈,這位是我的侍女小琴。”
“幸會,幸會。”
沒預料到會有人拜訪,而且看起來還是這荒城本地的大家閨秀,顧衡略有些尷尬,連忙請她們進屋落座。
雖然這嚴格來說,還不算是他的屋。
“在下顧衡,這位是我的徒弟秦伊瑤。”
秦伊瑤眯起眼。
她知道這裡來了兩名女子,而且,這兩名女子明顯不同!與她在荒城街道上見到的那些看起來死氣沉沉的行人有著根本區別!
她們看起來彷彿是跟這片破陋的荒城格格不入似的,太過豔麗正常了。
殷雪靈淺淺地笑:“徒弟啊……您的徒弟看起來很有天賦呢。”
說著。
她手指輕點。
瞬間,秦伊瑤便感覺周圍所見,幾乎是瞬間就變了!
剛才還是滿目灰暗的屋舍,此刻居然煥然一新,像是那層她根本看不透的“偽裝”被人摘掉,“真相”就出現了!
秦伊瑤頓時瞪大了雙眼。
果然!
這荒城的確是有什麼極其複雜,強大的陣法,在影響著外來人!
但這種影響,看起來就只是讓人對荒城心生厭惡之意,然後早早離去的……
“師尊,這屋子的確很不錯……”
秦伊瑤看看四周,喃喃道。
“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嗎……”
顧衡有點汗顏。
小丫頭今天有點奇怪,明明這片地方環境都相當不錯,比雲靈城好得多了,但他自打來了這裡,就開始滿臉懷疑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顧公子從外面來?”殷雪靈含笑望向顧衡。
“是,這古荒大脈的環境甚是不錯,所以帶著我徒弟來這裡定居,也打算買下這間屋子。”
顧衡也坦白。
這地方人不多,大家估計都熟,來了兩個外人,那當然會很明顯。
“不知道殷大小姐來找我是有何事?”
“沒別的,就是聽說有外人來了,所以好奇。”
殷雪靈說話總有種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玩味,這樣的態度,反倒令人捉摸不透了。
“有外人來就好奇嘛?”
“這地方想來也不止我們師徒來過吧?”
顧衡蹙眉。
“但顧公子你卻不是一般的外人,不是嗎?”
殷雪靈嘴角微翹。
顧衡則聽得一臉茫然。
他怎麼就不是一般外人了?
“這都不重要,我來,只是想看看顧公子能不能給我說說外面是怎樣的。”
殷雪靈的語氣裡透露出幾許興致盎然。
這才是她的目的。
她自打出生起就不曾離開過荒城,她的爺爺把自己看得太死了,就算偶爾能出城門,也很快就會被逮回來。
久而久之,殷雪靈的好奇心就被淡漠的性子給壓了下去。
直到有人能把她的好奇心重新勾起來。
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就這?”
顧衡本以為這位大小姐會有什麼大事要找他商談,所以才搞得他緊張兮兮的,但萬萬沒想到,就因為這麼個理由?
“我沒見過世面。”殷雪靈挑眉,“這輩子沒離開過荒城。”
哦,感情還是個被保護得太好的深宅大小姐。
顧衡忍不住笑了,原來這是個什麼都不懂,又好奇心重的女子。
“這簡單。”
如果說要講故事。
那顧衡覺得自己隨便添油加醋都可以。
……
某處庭院裡。
“畫老”殷如風,正坐在石凳上,道力正隨著他的指引,井然有序地凝成一副極其恢弘的巨大畫作。
雖然這畫作看起來,只是完成了一半不到。
“畫老,您怎麼看?”
在一旁,元仇跟殷如風,彙報了荒城來了兩位“特殊”外人的情況。
“有意思,這五界通道斷裂,那仙魔兩界的力量,都已經沒法再傳入玄天界了,沒有‘仙氣’的灌注,按理說,這玄天界不會有超越至聖期的修煉者啊。”
殷如風對元仇所說,非常感興趣。
荒城並不是沒有外來者。
但能夠不受“迷仙幻陣”影響的外來者,按理說不可能存在。
除非實力已經超越了這玄天界現有的修煉體系,步入了更高層次。
要麼“登仙”,要麼“入魔”……
本質上來說,這兩種途徑沒有區別,區別只在於是能夠被仙界認可,還是被魔界認可。
但這種事本就不該發生。
如果“仙氣”和“魔氣”能夠有別的途徑大規模湧入玄天界,那麼“虛仙天地”早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所以……
那兩個外來者之一的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
要麼他是“虛仙天地”的人,換言之,荒城的敵人。
要麼就是全然無關的修煉者,但他做到了自洪荒時代之後,玄天界之中再無任何本土生靈能做到的事——突破“凡階”!
“是啊,
除了‘虛仙天地’,現下這玄天界不可能有什麼超越‘凡階’的修煉者。”
元仇憂心忡忡:“這才是我擔心的。”
殷如風嘆了口氣,眼前那副完成了近乎一半的恢弘畫作,就隨著他的嘆惜聲化作光塵消散。
他站起身。
“元仇啊,你說我荒城,避世如此之久,是不是會錯過很多?”
他的神色忽然有些蕭瑟。
殷如風有種直覺,那就是那個不受幻陣影響,實力已經突破“凡階”的外來者,跟虛仙天地只怕是沒有半點關係。
玄天界要變了。
而他們躲在大陣之後,對這些變化當然是一無所知的。
例如,現在的玄天界,或許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所有修煉者都被困在“凡階”了。
荒城,只是不知道外面的變化而已。
“那是自然,可我等沒有選擇,只能避世。”
元仇沉穩地搖頭,語氣篤定。
“我荒城避世隱匿,這麼多年來,不管外界發生了什麼,我們都不聞不問,不插手,只等待個去往仙界的時機……”
“若不避世隱匿,虛仙天地找到了我等,那結局……”
殷如風聽罷,緩緩轉頭,視線落在元仇身上。
“你覺得,去往仙界的時機,什麼時候會出現?”
“這……”
元仇一滯。
這個問題,他壓根沒法回答。
“曾經,世間流傳,突破凡階,就可去往更大更廣闊的天地。但我們藉助那獨特的手段,得到了仙氣,也突破了,可為什麼我們就沒法去往仙界呢?”
殷如風喃喃道。
元仇不知如何說。
的確,若世間傳言為真,他們早就能離開玄天界,去往那仙界一探了。
可,去不了。
他們仍舊飛不出這方天地。
“我去見一見那位外來者吧,若他沒有惡意,就讓他在這裡待著也無妨。”
殷如風決定動動腿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