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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三刀會

大廳裡付勇昆和馬球正在飲茶說話,見到李廷功進門,馬球先站起來迎上去,抱拳笑道:“恭喜李少俠啊!”

李廷功向來覺得馬球此人詭計多端,心懷叵測,冷冷一笑道:“同喜.”

付勇昆也站了起來,李廷功向其施禮。

馬球笑容滿面道:“我就說李少俠少年英雄,絕非池中物。

昨天晚上我夜觀星象,發現南方一顆星陡然增亮,一想李少俠剛好來自南方,想必是好事將近。

想不到今日裡見到師父,聽師父說昨天晚上一位英雄少年自薦為府中武師,我一猜就是李少俠,所以求師父讓我再見識見識少俠的颯爽英姿!”

“呵,好一番漂亮話!可話說得越漂亮越顯得虛偽.”

李廷功笑而不語地想:“我區區一個教武的師傅,你有必要奉承嗎?”

馬上又警惕地想:“誒,他稱呼付勇昆為師父,想必也是付勇昆的心腹了,我得對他提防著點!”

當下不冷不熱地微笑道:“在下也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

馬球笑呵呵道:“說得實在.”

付勇昆也笑道:“我不僅看中他的武功,還看中他的人品,二者缺一不可,不然我絕不會貿然把小女託付與他了。

哎,對了,麗環怎麼還沒來?我不是叫您跟她一起來的嗎?”

李廷功下意識地往身後的門口瞧了一眼,訕笑道:“早上我就教她一套拳法,想必現在還在練習吧?”

付勇昆點點頭道:“小女確實是個武痴,雖然學得不怎麼樣,勁頭倒是挺足,連早上給我請安的規矩都忘了.”

他拍了拍李廷功的肩膀,笑道:“說不定以後她只認師父,不認老父啦!哈哈……”李廷功笑著搖了搖頭,“怎麼會呢?”

他神色變得黯然,心想:“她最終還是要進宮去的,若是我能帶她遠走高飛,哪怕過一天算一天,也不枉此生了.”

付勇昆請李廷功坐下敘話,馬球在下首相陪,並不插言。

馬球確實是個圓滑的人,就像他的身材一樣,該說話的時候比誰都說得多,說得好,不該說話的時候就算拿鐵棍去撬也撬不開。

之所以他可以成為付勇昆為數不多的心腹之一,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他徒弟,還因為他很會做人,已經變成人精了,臉上總是帶著笑容,讓人就算很生氣也不想對他發脾氣,就算他真的得罪了別人,別人一看到那張笑臉,立馬就幾乎忘了他的罪過了。

李廷功卻打心眼裡討厭他,看到他就噁心,聽到他說話,看到那虛偽的笑臉就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頓,讓他老羞成怒,露出真實的本性來。

可馬球就是馬球,像大多數長於世故的中年人一樣,說的每句話,做出的每個表情都是經過大腦設計的。

你永遠也無法看出他真實的想法。

付勇昆隨和地跟李廷功聊著,問他家鄉在哪裡,家裡還有什麼親人,可以都接過來一起住。

李廷功感覺像演戲一樣一一對答,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他忽然有點理解讓他感到噁心的馬球了,偶爾瞧一眼面帶微笑的馬球,心想:“他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虛偽嗎?我撒謊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正說話間,一個家丁進門稟告:“何先生來了.”

付勇昆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家丁應了一聲,出去了。

馬球疑惑地瞧著付勇昆,付勇昆微笑道:“都是自己人!”

馬球似乎有點坐立不安,李廷功注意到了,心想:“何先生是不是就是何其先?”

不一會兒,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進門,步履從容不迫,向付勇昆行禮,又向馬球點了點頭,看到李廷功時愣了一下。

付勇昆站了起來,笑著介紹:“這位是李騰剛李少俠,是小女新任的師父。

這位是何其先先生,豐成鋪子的大管家.”

李廷功站起來抱了抱拳,何其先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笑道:“仁兄好像在哪兒見過?”

李廷功微微一笑道:“昨天喜宴上偶遇過先生.”

“哦!”

何其先點點頭道:“當時我就覺得少俠器宇不凡,沒想到竟是付府新任的武師,失敬失敬!”

李廷功昨日在喜宴之上穿著從家鄉而來的粗布衣服,而且連日奔波勞累,形容枯槁,簡直如同乞丐一般,何其先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裡,現在見他換了身華麗衣服,氣質大變,對他的態度立馬變得尊敬了。

李廷功心裡又是一陣厭惡:“哼,又是一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同時又想:“付勇昆身邊盡是些虛偽做作的人,想必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何其先跟付勇昆聊了一些生意上面的事情,李廷功一點也不懂,越來越感到無聊,中途便告辭離去。

他走了之後,付勇昆問何其先和馬球:“你們覺得此人是善是惡?”

何其先微微笑道:“愣頭青一個,不足掛齒.”

馬球卻皺著眉頭道:“此言差矣,我倒覺得他年紀輕輕,但是言行舉止比江湖上的老手還老道,只是我暗中調查,卻一點也查不出他是什麼來頭.”

付勇昆沉吟半晌,壓低聲音道:“何先生,關於付二爺的事你查出什麼頭緒沒有?”

何其先道:“付二爺近日都不在府上,付春熙付二小姐卻整天待在家裡,像是突然變了個人.”

付勇昆瞧著馬球道:“你覺得他們父女倆在搞什麼鬼?”

馬球斟酌了片刻,道:“付二小姐年方二八,性格也極其直爽,想必不知其中利害相關,我覺得一切事宜都是付二爺暗中操作.”

付勇昆嘆了口氣道:“前日裡麗環帶回一包黃金,是從春熙那裡得來的,二弟也沒找我要,莫非他真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何其先道:“二爺與您關係匪淺,雖不是親兄弟,但交情勝似兄弟。

他若是真的……”付勇昆眯著眼睛,目露寒光,冷冷道:“親兄弟也得明算賬,規矩歸規矩,其他三位大哥還盯著我呢!要是不修理他,他們就會修理我。

我若倒了,他也沒法立足!你,你都可以滾蛋了!”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馬球嚇了一跳,緩緩站起身來,低頭道:“我也加緊去查!”

何其先卻泰然自若,輕輕用手指彈著衣袖,可衣袖上一點點灰塵也沒有,乾淨白皙得像他的臉一樣。

多福進來撿走了摔碎的茶杯,又給付勇昆換了一杯新茶。

付勇昆揮了揮手,多福又出去了。

何其先站起身,抱拳道:“告辭!”

馬球早就想走了,這時趕緊跟著道:“師父,我也告辭了!”

付勇昆微微閉著眼睛,沒有說話,臉上有一絲痛苦的表情。

何其先和馬球只好默默走了出去。

一直到了府門之外,馬球才長長舒了口氣,苦笑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何其先微笑道:“你就不怕這句話傳到付老闆的耳朵裡?”

馬球愣住了,再想說話,何其先轉身便走,留給他一個複雜的背影。

話分兩頭,李廷功辭別了付勇昆之後便回去跟賈賀蘭說明了今天早上的突發事件。

賈賀蘭急道:“你怎麼這麼魯莽?還不趕緊給付小姐賠罪去,不然說不定明天,不,今天咱們就得捲鋪蓋走人啦!”

李廷功也十分為難,最後在賈賀蘭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只好硬著頭皮去給付麗環道歉。

來到內院,家丁迎了過去,施禮道:“李先生.”

李廷功道:“小姐在裡面嗎?”

“在呢,您稍等片刻,我給您通報一下!”

李廷功走進院中,看到滿院的鮮花,聞到陣陣芬芳,不禁笑著想:“到底是個女兒家啊!”

家丁回來了,面帶歉意道:“不好意思,李先生,小姐不願意見您.”

李廷功吸了口氣,不由得有點惱怒,正準備拂袖而去,閨門開處,一個翩若驚鴻的少女忽然走了出來,李廷功以為是付麗環,剛想喊她一聲,等到那少女走近才發現原來不是付麗環,而是付春熙。

付春熙假裝沒有看到他,徑直往院門口走,走到李廷功身邊時瞪了他一眼,李廷功尷尬地笑著道:“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付春熙站住了,橫了他一眼,臉上擺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冷冷道:“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李廷功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像付春熙這樣古怪刁鑽的女孩,他根本摸不清她想的是什麼,只好老老實實回答:“我是來給付小姐賠罪的.”

付春熙拿出打抱不平的架勢,氣勢洶洶地瞪著他道:“剛才姐姐還跟我訴苦呢,說府裡新來了個教武的師父,第一次見面就把她打了一頓,到現在她還在哭呢!原來就是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

李廷功怔怔地發愣,道:“我……我什麼時候打她了?是她先跟我動手的,我……我只是防禦罷了!”

房門忽然被踢開,付麗環手握雙刀奔了出來,橫眉豎眼地瞪著李廷功道:“剛才拳腳上讓你贏了一回合,現在咱們再來比比兵刃!看刀!”

李廷功兀自想著賠罪,絕不想重蹈覆轍,往後連退了幾步,避開了付麗環的刀,付麗環步步緊逼,一招狠似一招,李廷功一個不小心,衣服都被劃破了一道。

他其實很愛惜新衣服,早上還對鏡自照來著,想給付麗環一個完美的印象,這是他以前從來不會注意的細節。

但此刻刀光就在眼前,稍一不注意就很可能被砍傷。

李廷功的男兒血性被激起了,猛地拔出了寶刀,迎著付麗環的雙刀砍去,但使用的只是格擋的招式,並沒有進攻的勢頭。

付麗環越打越勇,以為自己佔了上風。

付春熙也在一旁歡呼雀躍:“姐姐打得好!一定要給他個下馬威!”

付麗環雙刀齊下,把李廷功逼退好幾步,不由得驕傲自滿,笑道:“師父就是用來被我打走的!哈哈……沒人配做我師父!”

李廷功穩住了腳步,冷笑道:“你以前那些師父說不定是讓著你的.”

付麗環怒道:“你說什麼?”

李廷功微微一笑道:“你們家財大氣粗,誰敢跟你動真功夫啊?萬一把你傷著了,他們不怕你,難道還不怕你爹嗎?”

付麗環氣急反笑道:“我倒看看你怎麼個讓法!今天我非砍了你兩條胳膊不可,讓你上街要飯去!”

李廷功暗中抖了抖手,心裡叫苦不迭:“唉,好好的來道個歉,怎麼會搞成這樣?”

但事已至此,唯有放手一搏了,不然看付麗環那認真發狠的樣子,她極有可能真的打算把他的胳膊砍了。

付麗環再不打話,雙刀飛舞,變幻莫測,李廷功只能沉著應對,不讓自己受傷,卻怎麼也無法迅速將其制服。

正焦急間,一支飛鏢忽然襲來,李廷功猝不及防,被打中了肩膀,痛得他哎喲一聲,刀也脫手而飛。

付麗環趁機趕上前來,兩刀連續劈下,李廷功竭盡全力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腦袋被石頭磕破了,才勉強躲過了一劫。

付麗環見一擊未中,剛剛的大好時機沒把握住,趕緊追了上去,李廷功手疾眼快,一腳挑起剛才落在地上的刀,雙手接住,施展出了連珠公子家傳刀法之中最為凌厲的一招——破門刀,付麗環雙刀連環殺來,李廷功繞了一個刀圈,把她的刀引到另一個弧圈,使出力劈華山的剛猛之勁,一刀砍下,付麗環猝不及防,慌亂之中舉起雙刀,堪堪擋了一下。

李廷功那一刀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男子的力氣本來就比女子大很多,再加上剛才付麗環是在匆忙之中勉強抵擋,如同雞蛋碰石頭一般,雙刀一齊折斷,同時脫手而飛。

付麗環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我的手斷啦!”

付春熙趕緊奔了過去,握住她的雙手,仔細檢查了一下,笑道:“姐姐你也是闖蕩過江湖的人,怎麼受了一點小傷就哭起來了呢?太有失俠女風範了吧?”

付麗環愣了一下,再仔細看了看雙手,原來並沒有斷,只是虎口裂了一個小口,不過血流了很多而已。

“皮外傷,皮外傷而已!”

付春熙安慰道,忽然轉臉瞪了李廷功一眼,怒道:“好啊你,你第二次打傷姐姐了!”

李廷功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刀發呆。

付麗環怔怔地搖了搖頭,喃喃道:“他那一招簡直神了!”

“你說什麼,姐姐?”

付春熙有些茫然道。

付麗環看著地上的斷刀,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剛才想幫我,打了他一支飛鏢,可他在受傷的情況下還是贏了我,我……”付春熙臉上一紅,愣住了。

李廷功默默拔出了肩上的飛鏢,忍著痛苦,強笑道:“沒什麼,只當是切磋武藝了,刀劍無眼,受傷也很正常嘛!”

他想:“既然要在付府待下去,受點氣,受點傷也罷了吧!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付麗環忽然哼了一聲,冷笑道:“我只是說你武功不錯而已,我可沒認你當師父!”

李廷功臉色有點蒼白了,被飛鏢射中之處隱隱作痛,咬著牙道:“我也從沒想過要當你師父,我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

付春熙不屑地瞧了他一眼,湊到付麗環耳邊,用手遮著,悄聲道:“我覺得他好像在暗戀你,不然他怎麼會連連受你的氣,卻還是覥著臉皮來討好呢?你看他看你的眼神!”

付麗環盯著李廷功看了一會兒,李廷功跟她對視了片刻,慢慢低下頭去,臉上紅了一圈。

付麗環哼了一聲,冷笑著悄聲道:“在我眼裡,所有我爹的手下都是狗,他不過是一條長得比較好看的狗而已!”

付春熙想聽的就是這句話,自從上次李廷功對她表現出冷漠的態度之後,她就懷疑他心裡另有其人,幾經觀察,她發現他看付麗環的眼神跟自己看他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由此確定了付麗環便是他的心上人。

可她深知付麗環目中無人的性格,此時故意拿話激她,就是想讓她說出剛剛說的那就話,將來就算李廷功敢於追求付麗環,付麗環因為說了那句話,也拉不下臉來接受他。

付春熙準備火上澆油,又悄聲道:“對啊,他怎麼配得上你呢?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再說姐姐你可是皇上的未婚妻,到時候可是要進宮當娘娘的!”

沒想到付麗環聽了這話,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瞪了付春熙一眼,冷冷道:“少提這事兒,我煩著呢!”

付春熙本想說:“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有什麼可煩的?”

但看到付麗環嚴肅而悲傷的表情,硬是把話嚥下去了。

李廷功默默整理了一下衣服,忽然抱拳道:“在下告辭了!”

剛轉過身去,付麗環忽然說道:“哎,你武功不錯,明天陪我們上山打獵去!”

“打獵?”

李廷功回過頭來,付麗環那張梨花帶雨的美麗臉龐正對著他,他感覺心裡有一團火被點燃了。

這麼漂亮的女人提出的要求,哪個男人會狠心拒絕呢?除非他是瞎子。

“願意不願意?”

付麗環就這麼瞧著他。

李廷功想要回答,卻激動得說不出口,只是點了點頭,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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