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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紅色腳印

濟南城外有一所龐大的獵場,面積廣闊,獵物也十分豐富,什麼野鹿,野馬,野牛應有盡有,當然還有一些食肉的猛獸,一般人不敢來,也來不了,因為此地也屬於豐成鋪子的生意,只有達官貴人才能被容許進入。

付勇熙,付麗環,李廷功三人騎著馬向那邊緩緩而行,付麗環突然調轉馬頭,笑道:“敢不敢去野場走一遭?”

“野場?”

李廷功愕然道。

付春熙神秘地笑道:“就是還沒被踏足的野山,上面盡是毒蟲猛獸,不是被馴養的,會吃人的!”

李廷功心裡一陣忐忑,雖然他與人打鬥的經驗已經很豐富了,但還從來沒有跟野獸搏鬥過。

再兇惡的人也有講道理的時候,可野獸哪裡會講道理?你侵入了它的領地,就算它一點也不餓也非要把你撕成碎片不可,這是動物的本能,沒有道理可講的。

他幻想著眼前就有一頭吊睛白額大蟲馬上就要撲過來了,他想的是:如果騎馬不能立即逃掉的話,就一定要先從馬上下來,不然馬一受驚,連人帶馬一起摔倒在地,那猛虎肯定會一口咬定他的脖子。

想到這裡,李廷功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付麗環和付春熙已經拍馬走遠,付春熙回眸一笑道:“傻大個兒,臨陣脫逃還來得及!”

李廷功望著她身上背的弓箭,心想:“她一個女兒家都不怕,我還怕什麼?”

遂在馬肚子上踢了一腳,迅速追了上去。

野山場確實從無人踏足,山上荊棘密佈,連一條上山的路都沒有。

李廷功兀自騎著馬準備繞到山那邊瞧一瞧,付麗環打了個響指,吹了聲口哨,李廷功所騎的馬就乖乖跑了回來,任由李廷功怎麼鞭策也沒用。

付麗環已經下了馬,手中拿著雙刀,道:“哈哈,李少俠是想臨陣脫逃嗎?”

付春熙道:“哼,他這個南方來的小白臉哪裡有那麼大的膽子?”

李廷功細琢磨了一下:“她是說我不敢臨陣脫逃還是說我不敢上山?”

他一賭氣,下了馬,拔出了寶刀,濃眉一蹙,道:“我來開路!”

付春熙道:“哈哈,這才有點咱們北方男子漢的氣概嘛!”

李廷功也不理她,仰頭看了看山,這座山並不是很高,也不陡峭,但看起來非常崎嶇,到處怪石嶙峋,遍地都是雜亂無章的樹木,最令人頭疼的是樹木之間交纏貫穿的荊棘。

李廷功邊走邊用削鐵如泥的寶刀砍斷腳下的荊棘和樹枝,付春熙和付麗環在後面跟著。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了,付麗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道:“怎麼連只鳥都沒有?”

付春熙道:“嗨,可不是嗎?鳥不拉屎的地兒!”

李廷功滿頭大汗,邊擦汗邊道:“要不咱們還是去獵場狩獵吧?至少有現成的獵物.”

付麗環白了他一眼,道:“那地方的獵物跟關在圈裡的豬羊有什麼區別?生下來就是挨宰的命,我可不是來殺豬宰羊的!”

李廷功道:“可這兒也沒什麼可獵的啊!”

付麗環笑道:“你不知道嗎?比打獵更有趣的就是找獵物,那樣才刺激呢!你想想,找著找著突然蹦出一隻兔子,或者撲出一條大蟲!”

付春熙搓著自己的胳膊,道:“姐姐你可別嚇我!”

邊說邊環顧四周。

李廷功也東張西望,忽然指著一棵大樹道:“你們瞧,那裡好像有動靜!”

“什麼動靜?”

付春熙和付麗環一齊朝那棵樹看去,李廷功忍不住哈哈大笑,付春熙被他的笑聲嚇了一跳,嗔道:“你笑什麼?”

李廷功道:“哈哈,我笑你們笑我膽小,你們不也是很膽小嗎?我剛剛是騙你們的!哈哈……”“噓……”付麗環把手指頭放在嘴邊,悄聲道:“禁聲!那裡確實有動靜!”

李廷功的笑聲戛然而止,轉頭仔細觀察那棵樹,道:“哪裡有什麼動靜?我剛才確實是騙人的!”

付春熙卻瞪大了眼睛,道:“現在跑還來得及!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

“什麼東西?”

李廷功也瞪大了眼睛,卻只看到了那棵樹。

那棵樹很粗,也很高,枝繁葉茂,就算十個人躲在樹的後面也很難被發現。

可他看到的分明只是一棵樹。

付麗環喘著氣道:“咱們去那邊一探究竟吧?”

付春熙搖搖頭,往後退了幾步,道:“不行,我的箭就算射中了它也沒用,它根本就不會受傷,反而會激發它的獸性,把我們吃了!”

李廷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手腳微微發抖,聲音也有點發抖:“不會吧?你們說的是什麼猛獸?”

付麗環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是猛獸,而是怪物!”

山林間颳起一陣疾風,樹葉沙沙作響,枝幹比較細的樹被吹得彎向了一邊。

雖然風聲嘈雜,但他們三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各自不安的呼吸聲,還有自己隱隱約約加速的心跳聲。

付春熙的樣子好像是快要哭出來了,“走吧姐姐!我承認我膽小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那可是傳說中的……”李廷功似乎也看到了,沉聲道:“跑吧,現在還來得及!”

風吹樹葉搖,怪物露出了一點點皮毛,李廷功看到的正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點點皮毛。

有時候恐怖的事物完完全全擺在眼前並不讓人覺得可怕,反而只瞥見一點恐怖的影子卻讓人怕得要命。

現在這種狀況就是這樣。

付麗環獨自一步一步向樹邊靠近,付春熙和李廷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他們想阻止她,卻又不敢向前一步,想喊住她,卻又怕驚動了怪物,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向未知的恐怖靠近。

李廷功不時地回首,已經開始為自己預設著逃生的路線了,只待危險一旦發生。

付麗環強烈的好奇心促使她不顧後果地往那棵樹走近,危險不危險倒是其次,她的勇氣卻令李廷功大為佩服。

“唉,一個女孩子家居然比我這個男子漢還要勇敢,我……”李廷功內心不斷掙扎著,他實在忍受不了將來被稱為懦夫的恥辱,忽然大吼一聲,拔出了寶刀,猛地向那棵樹衝了過去!付麗環還沒走到樹邊,李廷功卻先到了,一腳踹在樹上,樹葉紛紛而落。

樹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付麗環和嚇得縮成一團的付春熙。

付麗環大叫道:“不好!快跑!”

李廷功還沒回頭,冷不防後背被踢了一下,撲倒在地,等到爬起來時,只見一隻長臂猿猴飛速地爬到了樹上,一直爬到樹頂。

它雙手抓著樹枝,滿臉驚恐地俯視著地上的人,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叫聲。

李廷功愣了片刻,回頭疑惑地看了一眼付麗環,意思是:“這就是你說的傳說中的怪物?”

付麗環長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它剛才肯定是舉著手臂躲在樹後面,我們看到的是它手臂上的皮毛加上它身上的毛,誤以為是它的整個後背.”

李廷功有點掃興了,收起了寶刀,邊往回走邊道:“哼,你們女人就是愛胡思亂想,搞得人心惶惶的!”

他露出不屑的樣子。

付麗環也收起雙刀,跟著他一起往回走,付春熙等他們來到身邊,用充滿仰慕的眼神瞧著李廷功。

付麗環快走幾步,湊到付春熙耳邊,冷笑道:“我看出來了,你早就喜歡上他了吧?”

付春熙滿臉通紅道:“我……哦,我餓了,咱們回去吃飯吧!”

剛才一番驚嚇,她確實很餓了。

三人有點垂頭喪氣地下了山,剛騎上馬,遠處奔來一匹快馬,奔到近處,馬上人氣喘吁吁地對付麗環道:“小姐快回去吧!老爺暈過去了!”

來人是付府的管家多福。

付麗環急道:“怎麼回事?”

“回去就知道了!”

多福調轉馬頭,邊催馬邊道。

付麗環也揮鞭打馬,趕緊追了上去。

李廷功和付春熙緊隨其後。

今天早上天矇矇亮,付勇昆還在睡夢中,忽然聽見了急促的敲門聲,一下子就驚醒過來。

平時誰敢這麼敲門?跟報喪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更何況還是凌晨時分。

門還在被人猛敲著,付勇昆厲聲道:“誰啊?”

他邊披衣服邊從床上下來。

敲門的人大聲應道:“是我,多福!”

付勇昆開啟了門,道:“一大早的敲什麼門?有事晚點再說!多年的規矩都忘了?”

多福氣喘吁吁道:“剛剛何先生和馬球老爺都來過了,他們說,說……”“說什麼?”

付勇昆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二爺跑啦!”

多福道:“庫裡幾乎都空啦!”

付勇昆腦袋裡嗡地一下,連日裡常常提心吊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哪個庫空了?說清楚點!”

付勇昆氣急敗壞道。

多福道:“南城啊!就您和二爺有鑰匙!”

付勇昆激動得渾身發抖,遠遠瞧著天邊黑濛濛的一片,忽然大聲喊道:“追!追到天邊也得追回來!要是……要是他反抗的話,格殺勿論!”

說完最後四個字,他就暈了過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多福嚇壞了,趕緊把他扶到床上去,然後找大夫,找下人去照顧。

他火急火燎地來到四大保鏢鐵木鋼圈的住處,聲色俱厲道:“老爺有令!”

鐵木鋼圈連衣服都顧不上穿就立馬站了起來,多福好像生怕說錯說漏了什麼,一字一頓道:“老爺有令,速速追回付二爺,若是遇到反抗……格殺勿論!”

鐵木鋼圈雖然向來只認任務不認人,但聽到付二爺三個字和格殺勿論四個字也不禁動容。

鐵鐵忍不住道:“二爺出什麼事了?”

多福拿出他們主人一樣的架勢和口氣道:“不用多問,何先生和馬球老爺現在正在門外等候,你們只管協助他們追捕二爺便是!”

鐵木鋼鋼一齊應道:“是!”

四人重灌上陣,迅速來到大門口與馬球和何其先匯合,六人六馬急急朝北方趕去。

他們剛剛離開沒多久,多福便親自去把付麗環,付春熙,李廷功叫回來了。

付麗環眼含熱淚地趕到父親的房中,大夫正在替付勇昆把脈。

付麗環問道:“大夫,我爹怎麼樣了?”

大夫松開付勇昆的手腕,道:“令尊並無大礙,只是一時氣血攻心,服一劑降火藥便可.”

付麗環長長舒了口氣,凝望著床上的父親,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大夫簡簡單單開了個藥方子,多福拿著去抓藥。

李廷功和付春熙剛好進門,多福經過他們身邊時瞪了付春熙一眼,付春熙感到很莫名其妙。

來到房間之後,李廷功問付麗環:“付老爺怎麼樣了?”

付麗環神情哀傷地看著付勇昆,緩緩道:“還沒醒……”說著又泣不成聲了。

李廷功嘆了口氣道:“唉,怎麼會這樣呢?”

付春熙也關心道:“姐姐不要傷心了,大伯的氣色倒是不壞,想必沒事的!”

多福在門外咳嗽了一聲,端著藥進來了,他時不時地瞪付春熙一眼,把熬好的藥端到床邊。

付麗環伸手道:“把藥給我吧!”

多福把碗遞給她,把付勇昆扶起來,付麗環吹了一遍又一遍,自己親口嚐了一下才餵給付勇昆喝。

付勇昆的鬍子上沾滿了藥湯,卻一口都沒喝進去。

付麗環急得眼淚都掉進碗裡,嗚咽道:“爹,你快醒醒啊!”

付麗環自幼喪母,從小到大都對父親百般依賴。

父親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英雄和巨人的形象,從來沒有倒下過。

今天突如其來的事情簡直令付麗環快崩潰了。

看著付麗環淚流滿面的樣子,多福又是傷心又是氣憤。

付麗環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對她比自己的親女兒都親,從來沒有見過她受過半點委屈。

這還是頭一次見她哭得那麼傷心。

他氣憤的是屋子裡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導致付勇昆昏倒和付麗環傷心的罪魁禍首的唯一的女兒——付春熙。

付春熙看到付麗環流淚,自己也跟著傷心落淚。

李廷功站在一邊,倒是有點無所適從的感覺。

他對屋子裡的人都不怎麼在乎,只是看到心上人傷心,自己也有點心疼罷了。

多福眼看藥碗裡的藥湯都倒完了,付勇昆始終一口都沒有吞下去,氣得他奪過付麗環手中的藥碗,猛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付麗環,付春熙和李廷功同時嚇了一跳,付麗環止住了哭泣,愕然道:“多福,你怎麼了?”

多福深深低著頭,把付勇昆放平,慢慢抬起頭來盯著一個人。

他們不知道他在盯著誰,只好隨著他的視線看去。

付春熙以為自己身後還有人,也回頭去看,卻什麼人也沒有。

她發現其他人都在看著自己,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我怎麼了?”

多福慢慢站起身來,一點一點撿起地上的碎片,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碎片把手割破了也不管。

付春熙忍不住道:“多福,你剛才盯著我是什麼意思!”

付麗環也問道:“是啊,多福,你剛剛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盯著二小姐?”

多福撿完碎片,慢慢站起來,用帶著憤恨的眼神瞟了一眼付春熙,轉身便往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一支箭突然飛了過來,射中了門框,阻住了多福的去路。

多福雙手用力一抓,碎片扎進他的手裡,血流如注。

付春熙拿著弓箭,圓睜杏目道:“你不給我說清楚的話,別想站著走出去!”

多福瞧著自己血淋淋的雙手,忽然轉過頭盯著付春熙,獰笑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付春熙怒不可遏道,雙眼快瞪出血了。

付麗環走到多福身邊,道:“你先去包紮一下吧!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不成嗎?”

多福搖搖頭,繼續獰笑著道:“二小姐,二爺跑了,你早就知道的吧?”

付春熙眼睛瞪得更大,吃吃道:“我,我爹跑了?什麼時候的事?”

多福轉過身來,正面對著她道:“什麼時候?你們父女倆可真會演戲!他肯定是先逃了,把你留在這兒迷惑咱們,讓人以為他只是出門遠行而已。

你們父女絕對是串通好了的,等他安置好了,你再偷偷跟過去。

說!你爹跑哪兒去了?”

付春熙簡直像遇到晴天霹靂一樣震驚,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福又道:“哼,前一段時間你去安徽分店高掌櫃哪裡拿了一包金子,老爺就已經注意到了.”

付春熙低著頭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祁紅山遇劫,金子被土匪搶去,後來又被付麗環搶了回來。

那是她爹付天龍特意吩咐她去安徽取的金子,說是讓她也學學做生意。

她到了安徽豐成鋪子的分店,高掌櫃什麼也沒問就把金子給了她。

她當時還洋洋得意地想:“做生意原來如此容易啊!做生意就是收錢?”

可那筆錢被付麗環拿去之後就沒有音訊了,付春熙也不過問,反正兩家親如一家,區區一包金子算什麼?付春熙想了一會兒,神情坦然道:“那包金子怎麼了?”

多福道:“二爺可沒來拿回去,那可是他生意上的利潤.”

付春熙道:“沒拿便沒拿,區區幾百兩黃金,我爹根本不放在眼裡,就算是孝敬大伯了!”

多福道:“沒拿是沒拿,可你爹當天就不見了!”

付春熙想了想,那天她回去之後確實沒見到她爹,問僕人,僕人說:“老爺聽說你是跟大小姐一起回來的,他馬上就走了,只帶了隨身的寶劍.”

付春熙當時也不以為意,只是不解地想:“我一回來他就走了,還沒瞧瞧我做生意的本事呢!”

她根本沒想到那包金子。

可現在被多福一提醒,仔細回想了一下,不禁產生了疑問:“為什麼爹一聽說我是跟麗環姐姐一起回來的就馬上走了呢?”

她還沒想清楚,多福又道:“你別說你不知道那包金子的來歷.”

付麗環一直在聽著,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厲聲對多福道:“我叫你快去包紮傷口!要我說幾次?”

多福狠狠咬了咬牙,抱著碎片走了出去,他手上的血已經凝結了,地上留下一攤血和幾個紅色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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