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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漠石灘

付春熙低著頭苦思冥想,眼淚不知不覺掉了下來。

付麗環緩緩走到她身邊,拍著她的肩膀,輕聲道:“你別慪氣,我一點也不懷疑你.”

付春熙猛地抬起頭,瞪眼道:“那你是懷疑我爹嘍?”

付麗環嘆了口氣道:“不是我懷疑二叔,而是我爹……”付春熙瞧著病床上的付勇昆道:“大伯怎麼會懷疑我爹?”

付麗環瞥了李廷功一眼,李廷功會意,走了出去。

付麗環繼續道:“上個月何先生拿了一疊賬單給二叔,對不對?”

付春熙搖搖頭道:“我不清楚.”

付麗環道:“那是我爹專門讓何先生去試探二叔的,上面有一千兩黃金的賬。

二叔是不是派你去要賬的?”

付春熙驚訝道:“我爹只是說讓我學做生意,去安徽的分店收一筆常規的訂金而已.”

付麗環搖搖頭道:“那不是什麼訂金,而是我爹用來試探二叔的計謀。

你可能不太清楚,何其先表面上是二叔的心腹,可實際上是我爹的人.”

付春熙皺起眉頭道:“大伯為什麼要試探我爹?”

付春熙道:“我也不知道.”

李廷功忽然跑了進來,大聲喊道:“付春熙,快點去追你爹吧!遲了就來不及啦!”

付春熙茫然道:“什麼遲了?”

李廷功道:“付老爺已經下令,捉到付二爺便帶回,若是遇到反抗則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付春熙默唸著這四個字,眼淚汪汪道:“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啊!”

付麗環點點頭道:“放心,我也十分關心二叔的安危.”

她轉頭看向李廷功道:“你也幫忙吧?”

李廷功心裡一陣激動:“總算有求我的時候了!”

他拍了拍胸脯,大聲道:“義不容辭!”

但馬上又想:“呸!什麼義不容辭?付天龍,付勇昆乃一丘之貉,跟我有什麼關係?”

三人迅速騎馬而行,一路上馬不停蹄。

付春熙一個勁地踢馬肚子,馬累得口吐白沫。

付麗環追上去道:“你這樣騎馬怎麼行?還沒跑幾里路,馬就會累死了!”

付春熙滿臉焦急,帶著哭腔道:“姐姐你不懂我的心情!”

付麗環道:“我怎麼不懂?二叔出事了就像我爹出事了一樣!”

付春熙放緩了馬,眼淚汪汪道:“我爹到底去哪兒了?要是被何其先他們先追到,以我爹的性子,肯定會跟他們起衝突的,到時候,到時候……”她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李廷功道:“你應該知道你爹上哪兒去了吧?”

付春熙怒氣衝衝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和我爹串通好了的?”

她從背上拔出一支箭,扣在弓上。

李廷功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說你應該知道你爹除了跟豐成鋪子的人有來往之外,還跟其他什麼秘密的人有關係?”

付春熙慢慢舒展了眉頭,細細琢磨了一下,道:“好像在濱州有個叔叔,我很小的時候去過。

好像叫什麼胡,胡勳.”

“胡勳?”

李廷功心裡咯噔一下,在他離開家鄉之時,他爹李雲松特別向他提起過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名字就是胡勳。

“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李廷功默默地想著,又道:“這樣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追也不是辦法,反正濱州也是在北方,咱們就去濱州吧!”

付春熙道:“也只好這樣了.”

他們日以繼夜地趕路,一路上換了三匹上等良駒,晚上跑到哪裡就在哪裡歇息一兩個時辰,有時候跑到半夜,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有在山野間露宿,不到兩天便趕到了濱州。

濱州雖然不像濟南一樣繁華,但同樣人山人海,要在這裡找一個人簡直如同大海撈針。

付春熙急道:“上哪兒找那個胡勳啊?”

付麗環望著人來人往的街上,一臉茫然,李廷功微笑道:“咱們還是先吃飯吧?”

付春熙皺著眉道:“我沒胃口!”

付麗環道:“說不定鐵木鋼圈他們跟我們同時找到二叔,到時候咱們要是餓著肚子,就算想救他也沒力氣了!”

付春熙只好點了點頭。

李廷功特意找了一家很大的酒館,在一樓最顯眼的位置坐下。

他們的桌子正對著大門,有人一進來就會看到他們。

李廷功吃了幾口菜,站起來道:“我出去買點時鮮的水果。

一路上風塵太多了,得滋潤滋潤吧!”

付麗環她們也不理他,他自己走了出去,在一個街角撿到了一塊乾燥的石灰,然後回到酒館門口,背對著門柱子,用石灰在門柱子上寫了個“木”字,在字底下畫了個指向門的箭頭。

付麗環吃了一碗飯,付春熙卻連一口菜也沒吃,拿起筷子又放下,只喝了幾口茶。

付麗環嘆息道:“你還是吃點飯菜吧!”

正說著,李廷功回來了,付春熙站起來道:“快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李廷功明知故問道:“什麼來不及了?”

付春熙一直眉頭緊鎖著,怔怔地望著門外道:“我爹最近身體不怎麼好,再加上長途跋涉,說不定在路上生病了,哪裡還鬥得過他們?”

李廷功又道:“你說的他們是指四大保鏢和何其先嗎?”

付春熙苦笑道:“鐵木鋼圈裡面隨便一個都可以輕易打敗我爹.”

李廷功道:“唉,想不到付老爺這次動了真格的了!”

付麗環奇怪地盯著他道:“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在拖延時間?”

付春熙忍不住發怒道:“對啊,你平時沒這麼多廢話的!你是不是不想幫我?不想的話就滾回去吧!”

李廷功往門外瞧了一眼,淡淡地笑道:“我在等一個人.”

“等誰?”

付春熙和付麗環同時瞧著門外問道。

門口進出的客人絡繹不絕,根本看不出誰有什麼特別之處。

付麗環拍了一下桌子,微笑道:“啊!我猜到了,你是在等那個胡勳!”

付春熙瞪著眼道:“你認識他?”

李廷功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我不認識,可我爹好像跟他有點關係,臨出門的時候我爹還叫我來投奔他來著.”

付麗環唏噓道:“還有這麼巧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付春熙,付春熙也充滿疑慮地瞧著她。

李廷功嘆了口氣道:“可惜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大概就像那個人一樣吧?”

門口進來一個身穿大褂的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一進門就盯著李廷功坐的這張桌子看。

李廷功有意無意地向那人眨了眨眼,那人似乎也眨了眨眼,但跟一般人眨眼也沒什麼區別。

是個人都會隨時眨眼,除非他是睜眼瞎。

那人徑直走到了這張桌子旁邊,他從進門起就跟李廷功對視,這時直接面對面地看著李廷功,忽然問道:“誒,請問這裡是極樂酒館嗎?”

付麗環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大叔你走錯門了,這裡是福來酒館!”

李廷功卻點了點頭,微笑道:“沒錯,這裡就是極樂酒館.”

那人也點了點頭,道:“那我沒走錯門。

你好,我叫胡勳.”

付麗環和付春熙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

胡勳拍了拍衣角,坐到凳子上,喊道:“小二,再來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小二顯然認識他,送來酒的時候熱情喊了一聲:“胡大爺!”

胡勳微笑著點了點頭。

付麗環瞪大眼睛道:“你真的是胡勳?你怎麼會來這兒?”

她好奇地看看胡勳,又看看李廷功。

李廷功笑而不語。

胡勳笑道:“該是我問你們才對啊?我在濱州住了二十年了,這家酒館我也來了上千次了.”

付春熙搶著道:“我爹在你那裡嗎?你知道我爹的去向嗎?”

胡勳仔細打量了一下付春熙,點點頭道:“像,確實像.”

付春熙喘著粗氣道:“你倒是說啊!”

胡勳不笑了,正色道:“你爹不在我那裡。

他在……”他招了招手,付春熙湊近了一點。

“你爹在漠石灘.”

“漠石灘?在哪兒?你能儘快帶我們去嗎?”

付春熙道。

胡勳搖搖頭道:“我不能去.”

“為什麼?”

付春熙焦急萬分。

胡勳瞥了一眼酒館的一個角落,悄聲道:“我感覺我好像被人盯上了,你們自己去漠石灘,一直往西邊走就是了,聽到水聲就到了.”

付春熙也瞥了一眼那個角落,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胡勳揚起一隻手道:“你們先走!”

付春熙和付麗環迅速走出了酒館大門,李廷功剛剛站起身就被胡勳抓住了手臂。

胡勳道:“賢侄,令尊飛鴿傳書給我,讓我告訴你一點訊息.”

李廷功道:“什麼訊息?”

胡勳道:“唉,我最不喜歡告訴別人壞訊息的,可壞訊息往往比好訊息更重要.”

李廷功瞧著門外付麗環和付春熙越走越遠的身影,急不可耐道:“叔叔你就別賣關子了!”

胡勳站了起來,神情凝重地說道:“田二五日之後便要被處斬了!”

“什麼?”

李廷功腦袋嗡地一響,皺眉道:“不是說秋後問斬嗎?”

胡勳道:“唉,洪欽差當時做得了主,可現在上頭壓下文案來,說人犯罪惡滔天,儘早伏法為宜.”

“可案子不是還沒查清楚嗎?”

李廷功怒道。

胡勳道:“誰查?你?官員們都一門心思想盡快結案,也算是大功一件啊!你想想,連家原來是朝廷重臣……”李廷功沒心思再聽下去,低聲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回去的.”

他一瞬間覺得這些日子來的良苦用心通通都白費了,不由得垂頭喪氣。

胡勳拍了拍衣服,喊道:“小二,結賬!”

他付完了飯錢,拍了拍李廷功的肩膀便離去了。

李廷功邁著沉重的步伐追趕付麗環和付春熙。

她們倆正騎著馬,見李廷功追來,問道:“你怎麼耽誤了這麼久?”

付春熙沒好氣地道:“你是不是想拖延時間?你不想去的話就別去了!”

李廷功心煩意亂,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地騎馬。

前面有一條出城的路,人煙逐漸稀少,到最後簡直一個人都見不著了,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湍急的流水聲。

“你感沒感覺到有人在跟蹤我們?”

付麗環不時地回頭觀望。

李廷功回了一下頭,道:“好像是有.”

付春熙頭也不回,橫眉怒目道:“誰敢跟上來就殺誰!”

她一隻手握著韁繩,一隻手緊緊握著弓箭。

流水聲越來越清晰,付麗環指著路邊的一塊石碑,欣喜道:“看,是漠石灘!”

前面不遠處的路邊確實立著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印著血紅的三個大字:漠石灘。

一條寬廣得幾乎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江映入眼簾,江水湍急奔流,只有下游比較淺比較窄的地方才有幾隻渡船。

而上游的水波濤洶湧,如同海上的驚濤駭浪,岸邊空無一人,也沒有什麼船隻。

付春熙還也騎馬前行,付麗環喊道:“別走了!前面很可能是沼澤!”

付春熙還在催馬,馬卻嘶鳴著倒退,不願再向前一步。

付春熙用鞭子狠狠地抽,馬背上佈滿了道道血痕。

李廷功催馬過去,一把抓住她的鞭子,厲聲道:“馬跟李有仇嗎?!”

付春熙使勁奪回鞭子,猛地往李廷功身上抽過去,李廷功雙手接住了鞭子,使勁一扯,把她扯下了馬。

付春熙摔倒在地,拔出了一根箭,對準了李廷功。

付麗環怒道:“我們都是為你好!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付春熙喘著粗氣道:“我不用你們幫我了!你們走吧!”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呼喊:“春熙,是你嗎?爹在這兒呢!”

江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了一條大船,船上有好幾個人,站在船頭的人就是付天龍。

付春熙一聽到喊聲,立馬嚎哭著要奔向岸邊,付麗環趕緊去拉住,道:“別亂跑!”

他們身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六個人。

李廷功猛地回頭,只見何其先,馬球,鐵木鋼圈站在不遠處。

江上的船慢慢靠了岸,岸邊是一座巨大的岩石,這塊岩石綿延數里,從岸邊一直到付春熙等人所在的位置。

付天龍挎著大刀,不緊不慢地從船上沿著岩石走向他們,走到近處時,忽然拔出刀來,大聲喝道:“誰敢動我女兒?”

何其先上前幾步,微笑著道:“二爺,我們誰也不會拿二小姐怎麼樣的.”

馬球也走上前去,沉聲道:“二爺大可不必擔心,只管跟我們回去,一切都有商量的餘地.”

付天龍手裡握著大刀,冷冷地看著何其先道:“商量?我還不知道你是誰的心腹?”

何其先道:“我是豐城鋪子的人,只要是豐城鋪子的人,我都是他們的心腹,包括四個老闆,還有二爺您,至少現在您還是豐成鋪子的二爺,我還是您的心腹.”

付天龍顯出鄙夷的神情,冷冷道:“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你不是任何人的心腹,不過是個卑鄙無恥的兩面派而已!”

何其先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微笑道:“我只是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務。

可不知道二爺您完成了沒有?”

付天龍好像舉不動大刀了,搖搖晃晃地慘笑道:“我?我又有什麼任務沒完成?”

何其先道:“大爺交待的任務啊!”

付天龍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咬著牙道:“大哥真是我大哥!哈哈……他失敗之日便是我毀滅之時。

他很好啊,很講義氣啊,死也要拉著我一起死!”

何其先有點疑惑道:“你是什麼意思?”

付天龍掃了眾人一眼,點了點頭,笑道:“大哥可真器重我啊!還派了四大保鏢來,哼,用得著嗎?他要殺我,我自行了斷便是!”

說完舉起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馬球大喝一聲:“住手!”

扔了一支飛鏢過去,鏗的一聲,正好打在刀柄之上,大刀應聲而落。

付天龍用手摸著自己已經被劃了一道血痕的脖子,看著沾著血跡的手,彷彿陷入了沉思。

付春熙哭道:“爹,您還是跟馬叔叔他們回去吧!大伯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啊!”

馬球也道:“是啊二爺,大爺只是叫你回去!什麼事情都好說.”

付天龍慢慢抬起頭來,神情恍惚地說道:“不行,我知道得太多了,還是……”他好像現在才看到付春熙,神情立馬變得緊張起來,“你怎麼也來了?快點走吧!不,快點跟我走吧!”

說著便往付春熙那邊走去,何其先向鐵木鋼圈使了個眼色,他們迅速圍住了付天龍。

付春熙怒道:“你們想幹什麼?”

何其先道:“大爺說了,若是二爺跟我們回去便罷,若是反抗則格殺勿論!”

付春熙還沒說話,付麗環搶道:“二叔什麼時候反抗了?”

何其先道:“他想帶著二小姐離開就等於反抗!”

付麗環愣住了,只好擔心地瞧著付天龍,付春熙忽然鑽入了包圍圈,跟付天龍並肩而立。

付麗環失聲道:“春熙你別去!”

付春熙慘笑道:“今日我要麼跟我爹一起走,要麼跟我爹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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