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吃過飯之後,連珠公子和馬球一起來到舒老闆府上。
舒老闆照常迎接,見到連珠公子時,吃了一驚,道:“連珠公子,你居然還活著!”
連珠公子笑了笑道:“付勇昆時至今日尚且還活著呢,為什麼我就不能活著呢?”
他嘆了口氣,又道:“如果真的死了倒好,人世間紛紛擾擾,也許只有墳墓裡才最安靜吧!”
舒老闆笑道:“連珠公子說笑了,老夫這個年紀還在打拼,還不服老,你剛剛年過四十怎麼就厭倦了呢?”
連珠公子嘆息了一下,笑道:“也許我生來就很厭倦人世吧!”
馬球仔細觀察舒老闆的面容,奇怪他一點悲傷的情緒也沒有,向連珠公子使了個眼色,連珠公子故意不去看他,笑而不語。
“二位都是貴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所為何來?”
舒老闆道。
連珠公子道:“昨天晚上馬兄回家時遭偷襲,不知舒老闆知道此事嗎?”
舒老闆驚訝道:“濟南城裡有人敢對馬老闆下手?真正是活得不耐煩了!跟馬老闆作對就是跟我,文老闆和武老闆作對!”
馬球見他說得義正言辭的樣子,不禁心下生疑:“難道昨天晚上是我瞧錯了?”
三人隨意敘話了一會兒,連馬二人藉口有事便告辭了。
剛剛回到馬球的宅子門口,僕人出來說道:“老爺,有個人找您,我說您不在,他還是硬闖進來,現在正在大廳裡鬧著呢!”
馬球怒道:“莫非是我這陣子太低調了不成?老虎不發威,他們當我是病貓!”
說著拔出佩劍就要往宅子裡衝去,連珠公子攔住道:“此事必有蹊蹺,說不定此人跟昨天晚上偷襲你的人有關!”
馬球微微點頭,收起了佩劍。
二人一起來到大廳,只見一個奇高的大漢正和家丁護院們僵持著,眼看就要動手了。
馬球喝道:“住手!都退下去!”
僕人們紛紛退下,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大漢也不在意,看了看馬球,又瞧瞧連珠公子,道:“你們哪位是連珠公子?”
馬球正要回答,連珠公子搶前一步,笑道:“你到馬老闆家裡,卻來找什麼連珠公子?你怎麼知道連珠公子是跟馬老闆在一塊兒的呢?”
大漢道:“我的線人遍佈城內城外,而且我早就聽說連珠公子復活了!”
他說著話,把蓋住腦袋的袍子掀開一角。
馬球忽然道:“你?你是莫漓漮!”
大漢遲疑了片刻,直接把袍子上的帽子扒下來。
他臉上有一道鮮紅色的傷疤,從左臉顴骨到下巴頦,就像是剛剛被砍出來似的,鮮紅欲滴。
連珠公子怔了一怔,問道:“你我素不相識,壯士為何找我?”
莫漓漮道:“我來向你打聽個人.”
“什麼人?”
“高白堂,原名叫黑初雲.”
連珠公子額頭上冒出一層不太明顯的汗珠,天氣很冷,他雖然出了汗,卻覺得更冷,因為他出的是冷汗。
“我不認識這個人.”
連珠公子冷冷道。
莫漓漮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卻看不出什麼破綻,心想:“莫非他真不知道?”
當下決定就此離去。
沒想到馬球忽然說道:“莫少俠遠道而來,何不長居久住?也好讓馬某盡一盡地主之誼。
莫少俠不知道,馬某對您甚是敬仰!上次還多虧有您的幫助才捉拿到惡賊付勇昆的.”
連珠公子心裡十分奇怪:“馬球好好的為什麼要拍他的馬屁呢?”
莫漓漮面無表情道:“奉命行事而已!”
說完拱手告辭。
馬球又擋在他身前,笑容滿面地道:“莫少俠務必留宿一晚,說不定明天就會有意想不到的大收穫呢!”
“什麼收穫?”
莫漓漮不解道。
馬球笑而不語。
莫漓漮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禁有點動搖了,心想:“說不定他知道高白堂的下落呢?”
於是點點頭道:“好,眼看天色已晚,我就上東城的閤家酒館留宿一晚。
明日再來造訪!”
馬球喜出望外道:“那敢情好!”
他吩咐僕人備好馬車,送莫漓漮去了濟南城最好的一家酒館——閤家酒館。
莫漓漮走了之後,連珠公子問馬球:“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馬球道:“我這也是為了你的計劃啊!”
“什麼?為了我的計劃?”
連珠公子大為不解。
馬球微笑道:“剛才莫漓漮向你打聽什麼高白堂的下落的時候,我注意到你的表情和語氣了.”
“什麼意思?”
“你說的不是真話.”
“是嗎?”
“你其實知道高白堂的下落.”
“何以見得?”
連珠公子滿不在乎地笑道。
馬球笑了笑道:“當你聽見高白堂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可當你聽見黑初雲三個字的時候,你的嘴角不經意地動了一下.”
“說不定我那是在笑呢?”
連珠公子笑道。
馬球緩緩搖了搖頭道:“以我多年閱人無數的經驗,你那種表情絕不是笑,而是緊張.”
“我緊張什麼?”
連珠公子悠然地扇著扇子,卻有點不自然。
馬球道:“唉,咱們就別再互相賣關子了。
一句話,你知不知道什麼黑初雲的下落?”
連珠公子不動聲色地看了馬球一會兒,微笑道:“我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如何?”
馬球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嘆了口長氣,苦笑道:“果然不愧是連珠公子,說個話都攻守兼備.”
連珠公子笑而不語。
馬球道:“若是你知道黑初雲的下落,不如用這個來利用莫漓漮為我們所用.”
連珠公子輕輕皺眉道:“我們需要他嗎?”
馬球一本正經道:“怎麼不需要?劫獄最需要像他這樣的高手了!”
“劫獄?”
連珠公子驚訝道:“為什麼要劫獄?劫誰的獄?”
“付勇昆.”
馬球說出這個名字,連珠公子簡直驚呆了,像他這樣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很難表現出如此明顯的神情。
“馬兄,我也是略懂醫術的人,看面色你也不像精神失常的人吧!”
連珠公子淡淡地笑道:“你不是剛剛好不容易才把這隻老狐狸送進去了嗎?現在眼看就要問斬了,你卻說要劫獄!”
馬球泰然自若地聽他說完,笑道:“當初不是我一個人把付勇昆送進去的,就算沒有我,另外三個老狐狸也會把他除之而後快.”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要救他出來?”
連珠公子萬分不解道。
“有句話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不是想把那三個裡通外國的老狐狸給揪出來嗎?可是你沒有證據.”
連珠公子點點頭,沉吟不語。
“付勇昆卻知道他們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有大把的證據.”
馬球自信滿滿地說道:“當初那三個老狐狸把他送進去,現在輪到他報仇了,想必他一定願意指證他們的!”
連珠公子深吸了口氣,道:“問題不是他願不願意指證他們,而是……咱們真的要劫獄?那可是死囚牢……”馬球拍了拍胸脯,道:“憑你連珠公子的蓋世武功,再加上莫漓漮那樣深不可測的高手,還有我這個自問算得上的好手,想救一個死囚也並非難事吧?”
連珠公子還在猶豫,馬球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次日上午,莫漓漮坐馬車來到。
馬球和連珠公子早已恭候多時。
“你說的收穫是什麼?”
莫漓漮一下車便迫不及待地問馬球,很顯然他把這個問題想了一夜,黑眼圈清晰可見。
馬球意味深長地瞧了瞧連珠公子,道:“他其實知道黑初雲的下落.”
“是嗎?”
莫漓漮盯著連珠公子道。
連珠公子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還不快點告訴我!”
莫漓漮忽然目露兇光。
馬球笑道:“咱們素不相識,告訴你也不能白白告訴你吧?”
莫漓漮低著頭想了一下,點點頭道:“好吧,你們有什麼要求?只要不讓我做有違俠義之道的事情.”
馬球微笑道:“唉,現在像你這樣還在乎俠義之道的人太少了.”
莫漓漮面無表情地等著他繼續說。
“我想讓你幫我們劫獄.”
馬球道。
“劫誰的獄?救誰?”
莫漓漮問道。
“救被你親手抓進監獄的付勇昆.”
“什麼?付勇昆?我為什麼要救他?當初抓他進去時,你不也是同謀嗎?”
莫漓漮驚訝不已。
馬球冷笑一聲,道:“我算什麼同謀?最多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真正要除掉付勇昆的是文武舒三位老闆.”
莫漓漮微微點頭,道:“你們為什麼要救他呢?”
馬球看了一眼連珠公子,連珠公子道:“此事關係到國家安危!”
“什麼國家安危?”
莫漓漮問道。
馬球見連珠公子都說出來了,覺得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說道:“這件事……”連珠公子忽然伸手阻攔,搶著道:“此事說來話長。
我只問你,你答應幫我們的忙嗎?”
莫漓漮淡然道:“只要你說出黑初雲的下落.”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馬球一陣激動,差點說出:“不如咱們結拜為異姓兄弟吧!”
可他看到他們兩個人臉上冷若冰霜的表情,立馬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