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來了！又來一艘新兵船！”
“你那什麼眼神？看上邊的旗沒！那是黑水鎮的。”
“吆！還真是的！我沒看清。”
李家的下人緊盯著來船。
今天是新兵進遼城的日子，一大早沈溫和李譽就帶人在碼頭上等著。
林博和願意參加的十幾個獵戶村的人早幾天就進西郊大營。
沈溫翹首以盼，每過年一艘船都感覺是青山鎮的。
“先過來的都是離得近的鎮，青山鎮比較遠，過來的比較慢。”
林博已經入營，李譽就奉命陪著沈溫到碼頭等人。
其實各鎮新徵的人一下碼頭就要被帶到西郊大營，即使見到也說不上幾句話，只是沈溫不放心而已。
“來了！來了！”
“你別又是看錯了。”
“真沒看錯，真來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負責運送青山鎮以及附近幾個鎮的船隻才來。
有的人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到遼城，難免激動，離老遠就能聽到喧譁的聲音。
負責運送新人的人這麼多年已經見怪不怪，但新來的這些人有的長這麼大第一次出遠門，在船上還待一週，這會看什麼都新鮮。
新來的兵丁趴在船邊伸著頭往碼頭的方向看。
“你都看好幾眼了，讓我看看！”
“別擠，別擠，鞋都給我踩掉了。”
來參加水軍徵調的，一來是朝廷的安排，每個地方都有最少的任務目標，二來這些人也是想博一個出路。
還沒見識到戰場殘酷的新兵還擁有著對未來滿腔的憧憬和期待。
已經看到碼頭的影，負責運兵的人緊繃一路的心終於可以放鬆，也三兩個聚在一起 交流感情。
“你說這離碼頭還老遠，這些新兵蛋子能看見啥，一個一個伸著頭往前擠。”
“你還說這些新兵呢，當年是誰恨不得變成猴子掛在船帆上。”
“那是老子有本事，不然你掛個試試，早就掉水裡了。”
“老丁當年不就是憑著身手麻利想掛在船帆上，最後掉水裡成落湯雞。”
“哈哈哈哈哈，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老丁在陸上像猴子一樣，到水裡是個旱鴨子。”
“你們都在說老丁，他人呢？”旁邊的一個人是第一次參與運兵。
此話一出，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幾個人瞬間沉寂下來。
“我是說錯什麼話了嗎？”剛還在問話的人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已哪裡說錯了。
“不是你說錯話，而是老丁去年已經不在了，死在和小國對戰的海里。”一位獨臂的長者拍拍他的肩。
“對不起，我不知道。”說話的人有些愧疚。
“這有啥的，年少進水軍的時候，就一直做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準備。”
“哈哈哈哈哈哈，小夥子我們這些老傢伙現在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
“你看老於的胳膊，他那條胳膊三年前被對方的炮彈炸斷的，還能撿一條命回來。”
說話的人望向獨臂老者的胳膊。
“在場負責運兵的人，身上都是帶著傷退下來的，都只是僥倖撿回一條命。”
“看你是新面孔，家裡走門路進來的吧？”
年輕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知道我們這些負責運兵的老傢伙們原來在哪嗎？”
不等年輕人說話，就給出答案。“潛蛟營”
“潛蛟營的裝備和待遇都是最好的，所以遼城的人就戲稱潛蛟營是李刺史的私兵。
其實潛蛟營真正的作用就是前鋒敢死隊，長期滋擾我們邊線的小國，這麼多年所依仗的就是他們的造船技術先進和會爆炸的投石車。
每次等咱們的大船開到，他們早就駕駛著小船消失的茫茫大海里，潛蛟營的作用就是像獵犬一樣死死咬住對方的尾巴，傷亡也是最慘重的。”
“我們雖然受傷殘廢，但比起那些死去的夥伴，已經太過幸運，朝廷對陣亡受傷的人有津貼，這些太過杯水車薪。
後來刺史夫人組建鏢局，我們掙餬口的錢，陣亡的兄弟太多，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就要幫忙照顧他們的家人，一年存不到幾個錢。
平時有些能掙錢的外快也一般都交給我們，比如這次的運兵。”
年輕人此時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不由對這些人肅然起敬。
“讓這些新兵多新奇一會吧，以後的日子就不是那麼好過。”
一群傷殘的長者看著這些新來的人，就像看新升起的太陽，大奉朝的水軍要交給這年輕的一代了。
等船靠岸的時候，這些老兵又恢復警惕之心。
“船馬上就要靠岸，不要擁擠，不要落隊，不準跟外人說話，每十人一個小隊，拿著你們的兵牌和小隊長對接。”
船臨靠近碼頭的時候，獨臂長者做最後的叮囑。
沈溫在他們下船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彥武。
李譽一把拉住想上前的沈溫，“小溫姐，我爹御下極嚴，新兵有規定的不能隨便跟外人說話，你貿然上去會給小武添麻煩，稍微等一等。”
沈溫關心則亂，但還是按耐住聽李譽的安排。
等到那邊新兵拿著兵牌和小隊長交接完畢準備往西郊大營帶的時候。
李譽讓自已的隨從過去找到帶隊的。
隨從拿著李譽的令牌出示給帶隊的看，又對著帶隊的低語幾句，帶隊的看向李譽的方向，得到李譽的點頭示意就返回隊裡。
“沈彥武！”
“到！”
“出列”
帶隊的將彥武帶到一旁，“有人在等你，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自已把握時間歸隊。”
因為之前的適應性訓練，彥武被曬的有點黑，被帶到沈溫面前的時候露著白牙在那笑。
“黑了！高了！也壯了”沈溫打量著彥武。
“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來。”彥武摸頭笑得燦爛。
“這幾天李譽每天都派人來碼頭盯著，今天聽到訊息說青山鎮的會到，我們就在這等著。”
“好兄弟啊！”彥武撞撞李譽，以示親近。
“你的時間有限，長話短說，負責西郊大營訓練新兵的是趙將軍，他是水軍的老人，連潛蛟營的陸虎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為人正直守舊，軍紀及嚴，我的面子在他那可行不通，你自求多福。”
“新兵到營裡要老老實實的做人，不要輕易和老人起衝突，不認容易吃虧。”
李譽給彥武快速交代需要注意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