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念被顧景琛這認真的態度驚了一下。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麼也想不明白顧景琛對自己的信任究竟來自哪裡。
按理來說，她和他在前幾日之前並不認識才對。
難道是某一次她聖母病發作救了顧景琛，然後一直被他記在了心裡？但她卻忘記這件事了？
這麼想好像還能說通一些，畢竟她總是犯病然後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救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想到這裡，程念念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來。
等她完成系統佈置的任務，病就能好了。
在她走神之時，顧景琛已經將她的手完全握在了掌心。
他不動聲色的問道：“念念晚上陪我睡嗎？”
這VIP病房的病床很大，足以容納下兩個人。
床也足夠柔軟，不會讓他的念念不舒服。
窗外樹影搖晃，風聲伴隨著樹葉搖晃的簌簌聲，組成了最美好的安眠曲，他抱著她，一定能睡個好覺。
程念念聽到顧景琛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她眨眨眼，軟聲應道：“好啊。”
她視線下移，落在他那打了石膏的腿上，“你的小腿現在感覺怎麼樣？”
“再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顧景琛睫羽微顫，隱晦地看了一眼小腿，“念念不用擔心。”
“唔。”程念念輕輕點頭，指尖微動，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顧景琛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心中的怪異感更甚。
她低頭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時間不早了，快睡覺吧。”
她拍了拍被子，“病人要早點休息。”
顧景琛往旁邊挪了一些，讓出了些空位，“念念，上來。”
病床實在是大，程念念看著那空出一大半的床，還是爬了上去。
她今天神經緊繃了一天，躺下來沒多久便睡著了。
顧景琛看著熟睡的程念念，此時卻有點失眠。
他努力回憶前世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又或者說前世念念的生日那天發生了什麼。
記憶變得有些模糊，他竟是有點想不起來了。
顧景琛雙唇緊抿，一種執念在腦海中升起。
無論會發生什麼，他都會守護好她，不會讓她出事。
而且這一次，說不定是和程家徹底斬斷關係的時候。
顧景琛眼眸微閃，心中早已有了計劃。
————
京市，某中檔小區的出租屋裡。
花然嘴裡叼著一根菸，她穿著睡裙，身姿婀娜，懶洋洋的靠在落地窗旁。
雙手環抱著胸，已經卸了妝的臉依然美豔，對於旁人來說幾乎是換面的厚重妝容彷彿只是為她披上了一層束縛，掩蓋了她本身的美麗。
她眉眼冷淡，隱隱透著幾分慵懶的厭世。
本就嫣紅的唇叼著煙，猩紅的火星在黑夜中跳動，肆意燃燒著。
直到快到頭了，花然才將它掐滅，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窗外是這座美麗城市的一角，黑夜中有點點燈光，但更多的，卻是那無法被照亮的黑暗。
這偌大的城市掩蓋了太多的罪惡。
花然長睫輕垂著，眉眼間的厭世更重。
仔細想想，這個世界還真挺沒意思的。
她輕嘖一聲，轉身來到了浴室。
浴缸裡放滿了水，她赤腳走了進去，整個身子被水包圍著。
睡裙緊貼在身上，像是某種束縛，壓迫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身子漸漸往下滑動，那水沒過她的脖頸，漸漸的，淹過鼻子，直到吞沒了她整個人。
時間滴滴答答往前走，生命在一點點被時間無情碾壓著。
“滴滴滴”
急促的鈴聲突然在浴室裡響起。
一開始並未引起花然的注意，但那鈴聲不間斷的吵鬧著。
實在是太吵了。
她如此想著，猛地從水中坐了起來。
身體因為缺氧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胸膛上下起伏著，這是來自於身體最深的本能。
花然緩了兩秒，那鈴聲依然吵鬧，頗有一種她不接電話便一直打下去的架勢。
她從水裡抬起手來，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念念】。
她按下了接聽鍵，那邊傳來程念念略微帶著睡意的含糊聲，“花然姐，忘記提醒你了。”
她像是還沒睡醒，又像是困到了極點快要睡著了，卻在那睡意包圍她時想起她來，於是給她打了這個電話。
“什麼？”花然不由得問道。
“明天我們要一起去見何軒哦。”
程念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清醒，實際上她是從夢中驚醒，身體都還處於睡夢中，唯有那麼一點點執念支撐著她提醒著花然。
花然沉默了一秒，突然開口問道：“你給我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嗯嗯！”程念念連聲應道，“花然姐會陪我一起去的，對不對？”
“這可是我們一起談下來的商務，理當我們一起去對接。”
花然再次沉默下來，足足兩秒後，她開口道：“今天晚上我接到了兩個電話。”
程念念那邊的聲音有些心虛，“花然姐，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花然沒回應她，表情有些恍然，“一個是我那好父親的，一個便是你的。”
一個催命的，一個救命的。
兩個電話，頃刻間便顛覆了她的生活。
程念念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再次強調道：“花然姐，明天你一定會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們會以最好的姿態去談合作，對不對？”
花然驀地輕笑一聲，“我什麼時候不是最好的姿態了？”
她的美貌，何時有過缺陷？
“那就這麼約定了哦。”程念念聲音裡多了幾分笑意，“花然姐，早點休息，晚安~”
花然盯著螢幕，聲音多了幾分琢磨不透的縹緲，“念念，晚安。”
隨著這話的落下，電話裡傳來了滴滴聲。
花然將手機放到一邊，起身隨手披了一件浴袍，再次走到了剛才那落地窗前。
看著外面的黑暗，她眼裡似有一點星火燃起。
這漫天黑暗，怎麼可能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