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念低頭看了一眼，沒回顧景琛，而是抬頭對何丹丹應道：“好啊。”
她將手機收了起來，抬腳往何丹丹那邊走去。
“今天晚上怎麼不直播呀？”她好奇的問道。
“休息一天。”何丹丹側了側身，同時扶了扶戴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她低下頭來，有些社恐般的往前走了兩步，“我已經訂好包廂了。”
她彷彿早就篤定了程念念會答應了她的邀約，所以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了。
這種好像掌控在她手裡的自信和她有些社恐的氣息太過矛盾，讓程念念忍不住起了幾分探究之心。
她跟上她的腳步，坐上她的車，朝著何丹丹訂好的包廂開去。
另一邊，醫院內，顧景琛沒有等程念念的回信。
雖然才過去了五分鐘，但這五分鐘卻讓他的後背漸漸生出幾分涼意來。
一瞬間出了冷汗，浸溼了身上薄薄的病服。
他眸色一沉，立馬打電話給了王助理。
“查一下念念在哪。”
強勢的命令席捲而來，帶著屬於上位者的掌控欲，在程念念不知覺時，悄然籠罩了她。
對此一無所知的程念念和何丹丹已經到達了包廂。
何丹丹甚至已經點好了菜，她們坐下後不久，精緻的菜品便陸陸續續端了上來。
程念念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六道菜，道道菜都是她喜歡吃的，無一例外。
她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何丹丹。
她依然是那一副社恐的樣子，寬大的短袖將她的身子襯得纖瘦矮小，看上去沒多少氣勢。
厚重的黑框眼鏡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頭髮披散下來，將她完全遮住。
她是那種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存在，淹沒在人群中，一晃眼就找不到了。
明明那麼普通，卻讓此時的程念念覺得，她那單薄的身軀之下潛藏著讓人震驚的能量。
只是有些東西將那些能量矇住了。
“救人”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腦海中升起想要將那些厚重的東西撥開，讓她的光芒能夠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想法。
它來得迅猛，又讓人無法忽視。
程念念長睫輕顫，單手扣在桌面上，修剪得平整的指甲緊緊壓在桌面上。
“丹丹。”她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
她從未在她面前提過。
“多觀察就能知道。”何丹丹很認真的回道，“我沒有打探你的私人資訊。”
程念念一怔，搖搖頭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
僅憑著觀察，便能知道這麼多資訊，何丹丹的敏銳度出乎她的意料。
想起她在直播間裡的表現，程念念試探性的問道：“丹丹為什麼想要做直播？”
“想讓所有人看到。”何丹丹的語氣依然認真，甚至多了幾分嚴肅，“我想讓所有人都看到。”
她重複了一遍，也加重了語氣。
“念念，我知道我沒有花然那樣得天獨厚的條件。”
“我對鏡頭的敏感度也沒花然那麼強，但是我想……”
她頓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程念念。
那黑框眼鏡後的眼睛閃爍著光。
“我想讓所有人都看到我。”
近乎成了執念。
許是這執念過深，讓程念念都感覺到了幾分。
她緩緩坐直了身體，雙手也垂了下來，同樣表情認真。
“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希望念念不要插手我們的事情。”她如此說道，“花然她適合鏡頭，但她不願意活躍在鏡頭前。”
“我們公司很平靜，不需要，也不希望有什麼波動產生。”
程念念緩緩垂眸，垂在一側的手緩緩握緊。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
她突然笑了起來。
笑得明媚又奪人，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閃耀又璀璨。
何丹丹一時間怔住了。
“但我有病。”她聽到程念念說道，“讓我看著明珠被灰塵掩蓋，我做不到。”
“也許你知道自己的目標，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花然姐呢？”
“她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
程念念直視著何丹丹，那漂亮到極致的瞳眸中彷彿淬了火。
“我想李哥招我進來不是讓我成為這平靜水面的一員。”
“我啊。”
她指了指自己，笑吟吟的，就連聲音也多了幾分軟意。
“最愛刺激了。”
她要做攪動這一灘平靜水面的劍，光有波瀾不夠，還要掀起浪，讓這水成為海，奔向廣袤大地。
明明聲音嬌軟，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狂意。
何丹丹不明白程念念這狂的自信來自哪裡，但她在觸及到她那彷彿盛著火焰的雙眸時，平靜的心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漣漪。
很小很微弱，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她沉默下來。
她的沉默也換來了程念念的理智回籠，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手背一巴掌。
又犯病了吧！
還最喜歡刺激了，她這張嘴啊，怎麼就這麼不受控制呢！
這個時候，何丹丹開口說話了。
“吃飯吧。”
“不然飯菜該涼了。”
程念念拿起筷子，乖乖聽話地吃起飯來。
下次出來前她一定要先吃藥，可不能讓自己這聖母病控制自己的腦子。
程念念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但手裡的動作卻加快了些。
在她吃飯的同時，顧景琛也趕來了這裡。
因為包廂的私密性，他也不能隨意進去。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在調查跟蹤她。
於是顧氏集團的幾個合作伙伴就收到了顧氏那邊的邀約，邀請他們到木緣閣一聚，而且是立刻馬上。
顧氏態度略顯強勢，於是幾個合作伙伴匆匆趕了過來。
大家一一坐下後卻不見顧景琛，倒是飯菜和酒上了一輪又一輪。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下有些忐忑，難道這是顧總在警告他們？
眾人心思各異，飯局上的氣氛略顯尷尬。
而此時作為邀請人的顧景琛卻在程念念包廂門口的不遠處的走廊裡，他坐在輪椅上，半低著頭，手裡把玩著黑色手機。
走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就好像這個世界並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