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虛無感包圍著顧景琛，讓他渾身散發出一種隨時要離去的破碎感。
時間在流逝，如同一縷風從顧景琛身邊飄走，沒留下任何痕跡。
他感受不到那風的存在，也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時間在他這裡好像停滯了。
就連這一方空間都好像凝固了，他坐在那裡，如同雕像。
“咔噠”
有一扇門開了，像是突然間打破了這靜止的空間，讓顧景琛也有了波動。
他緩緩抬起頭來，尋聲看去。
只見程念念站在門口，正和什麼人招著手說再見。
寒暄之後，她放下手，臉上的笑收斂，露出懊惱又夾雜著一抹委屈的表情。
精緻又泛著淡淡紅暈的小臉被走廊這昏暗的燈光襯得嬌軟，像是一隻絨毛白白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走到半路，突然發現了他，於是停了下來，一臉驚訝。
“顧哥哥，你怎麼在這？”
顧景琛緩緩勾起一抹笑來，“我來談一點生意。”
“念念，真巧。”
惡狼遮住了那兇殘的獠牙，裝出溫柔體貼的大狗狗模樣，佯裝偶遇，將白嫩的小兔子引入自己的巢穴。
“咦，那還真是巧。”
小兔子太過天真，信了惡狼的話，於是朝他走來。
“你們公司也真夠忙的，你都住院了還要抽空出來談生意。”
她彎下腰來，戳了戳顧景琛的肩頭。
“顧總，錢是賺不完的~”
顧景琛抬手抓住了程念念的手指，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
“多賺點總是好的。”
程念念不置可否的挑眉，錢的確是個好東西，誰會嫌棄錢多呢？
“那你怎麼在走廊裡？”程念念環顧四周，沒看到其他人，“王助理呢？”
小兔子發現了些許端倪，警覺般豎起了耳朵。
“在包廂裡。”顧景琛回道，“合作談得不太順利，我出來透透氣。”
仗著無人作證，惡狼肆意的編造著偶遇的謊言，於是小兔子那警覺的耳朵又軟綿綿搭了下去。
“這樣啊。”程念念若有所思的點頭，“居然還有你談得不太順利的合作。”
她還以為像顧景琛這樣的大資本家，沒有談不成的生意呢。
“我也不是什麼都能掌控在手的。”顧景琛在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是落在程念念身上的。
程念念並沒有察覺到顧景琛的眼神，她直起腰來，看向左側不遠處的一扇門。
門有些開了，沒過半秒便有一個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男人臉色有些不好，他走出來的時候也沒看走廊的狀態，只在身上摸著，摸出一根菸來，點燃深吸了一口。
他眼珠微轉，猝不及防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顧景琛。
“顧……顧總。”
男人手忙腳亂的將煙掐滅，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程念念看看男人，再看看顧景琛，露出瞭然的表情。
看來這個男人就是顧景琛談合作的物件了，那個包廂應該也就是他們談合作的包廂了。
程念念走到顧景琛身後，又彎下腰來湊到他耳邊說道：“顧總，我推你進去？”
“合作嘛，要耐下心來才能談成功。”
“我相信顧哥哥一定能成功那些這次合作的！”
熱息噴灑在顧景琛耳根處，一抹薄紅悄然爬上耳根，讓那冷白的面板上多了一些其他顏色。
“好。”他沉聲應道。
程念念推著顧景琛進入了包廂，這一進來才發現還不止站在門口的男人一個談合作的，裡面大概有四五個人。
看來是個大合作了。
程念念又湊到顧景琛耳邊，“那你們聊，我在外面等你。”
“等你談完了， 我就送你回醫院。”
說完後，程念念利落的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還不忘貼心的將門關上。
門一關，顧景琛也收回了視線。
他掃了一眼圍繞著餐桌坐的幾人，似笑非笑般說道：“我們來聊聊。”
看似隨意的話語，卻如同一塊重石，沉重地壓在每個人心上。
走廊裡，程念念靠在包廂對面的牆上，雙手背在身後，貼著冰冷的牆面，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右腳有一搭沒一搭的踢著地毯上，為這安靜的走廊帶來些許聲響。
沒過多久，對面包廂的門開啟了。
顧景琛自己操作著輪椅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對面等著自己的程念念。
這一瞬間，周身的暴戾氣息盡退，眉宇都多了幾分溫柔。
惡狼主動披上了溫順的狗皮，朝著他最愛的小白兔走去。
“念念。”他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我們回家。”
程念念快步走到他身後，雙手推著輪椅，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回什麼家？”
“是回醫院啦。”
“你這腿都還沒完全好就敢出來談生意，嘖嘖。”
她輕嘖了兩聲，倒是沒什麼惡意，只是純粹地吐槽一下資本家狠起來連自己都虐待而已。
顧景琛靜靜聽著，偶爾也會回應兩句，但從不反駁她，只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去。
頭頂昏暗的燈光落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投射一片長長的陰影，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彷彿融為了一體。
回到醫院後，程念念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顧景琛問道：“念念，剛才沒來得及問你。”
“你怎麼出現在木緣閣？約了朋友吃飯？”
“對啊。”程念念誠實的回道，“有個朋友約我吃飯呢。”
“男的女的？”不受控制的話語從顧景琛嘴裡問出，很快他又找補道，“我只是好奇，能讓念念不回我訊息就忙著約飯的究竟是什麼人？”
“咦？我沒回你嗎？”程念念說著，掏出手機一看。
還真沒回他。
“我以為我回了，哈哈。”程念念燦爛一笑，“是我們公司的人，叫何丹丹，是個女生。”
顧景琛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反而繼續問道：“聊得很開心？”
程念念輕咳一聲，微微偏頭，耳根似乎因為即將要說謊而多了幾分紅意。
“挺開心的。”
不提她有些犯病時說了一些大言不慚的話之外，應該……還算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