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是每個人都認識顧景琛。
他向來神秘,從不接受採訪,也不會在公眾場合露面 ,就連參加宴會的次數都很少。
但也有幾個人因為和顧氏集團有合作,認出了這位,當即臉色一變,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其他人一看這幾位臉色有些不太對,心中也暗自心驚。
大家都是混圈的,哪裡會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
能讓這幾位都害怕的人,即便他此時坐在輪椅上,那也是不容小覷的。
眾人連忙收回視線,不敢再多看一眼,但明裡暗裡還是會偷瞄一下。
門口,程念念聽到顧景琛的聲音,轉身看向他。
“念念。”顧景琛嘴角噙著一抹笑,“等很久了吧?”
他操控著輪椅來到了程念念身邊,抬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佔有慾十足的握住,又掃了一圈,似乎在宣示著自己的主權。
程念念沒有掙脫開他的手,只低頭說道:“沒等很久。”
她看向花然,“花然姐,要過去嗎?”
花然自信一笑,“當然。”
“不過你就別跟著去了。”
她拉著何丹丹的手,朝她擺擺手,“我和丹丹先去那邊了。”
說完之後她便已經拉著何丹丹離開了。
程念念往前邁了半步,本想跟上,卻被顧景琛抓得更緊。
她只能低頭看向他。
燈光正好落在她身上,在顧景琛的身上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顧景琛捕捉到了那一抹陰影,執著又偏執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念念,陪我一會兒?”
明明是問句,卻更像是某種乞求。
程念念看著花然已經和剛才那個女人開始攀談了,便點頭應道:“好。”
“怎麼想到來參加晚宴了?”顧景琛問道。
程念念彎下腰來,與他平視著。
那漂亮到極致的瞳眸一片純黑,像是要看透顧景琛的靈魂,找到他的弱點,一擊即中。
“你呢?”她問道。
“受到合作方的邀請,就過來看看。”顧景琛與她對視著,眼裡還帶著幾分笑意,“真巧,又和念念遇上了。”
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按,“念念也覺得巧吧?”
程念念搖搖頭,“不巧。”
“有句話叫做,巧合是蓄謀已久。”
顧景琛心尖一顫,幾乎要控制不住的手,幸好僅存的一抹理智壓制住了他的身體,他低笑一聲,“嗯,可能我對念念蓄謀已久。”
程念念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顧總,您怎麼來了?”有人認出了顧景琛,便厚著臉皮上來搭話。
其他人見狀,也伺機而動。
這麼好的機會,哪怕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也得和顧總攀談兩句。
要是能從他嘴裡聽到一點兒資訊,對他們都是極大的幫助。
有人做了先鋒,自然也有人不甘落後。
有人遞上葡萄酒,滿臉討好,“顧總,之前的合作多虧您照顧。”
顧景琛眉頭輕蹙,但到底是合作伙伴,他也不好無緣無故的將人趕走。
只是這酒,他是不可能喝的。
他把玩著酒杯,在對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期待地看向自己時,發出一聲嗤笑來。
這個時候,一隻小手將他手中的酒杯搶了過去。
“他受傷了,不能喝酒。”
“我來代勞。”
程念念說著,抿了一口口中的葡萄酒。
透明的玻璃杯中,酒意搖晃,光芒點點,似有酒香彌散。
攀談的人一波又一波,敬酒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程念念通通幫顧景琛喝了。
這葡萄酒初喝並不覺得醉,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酒意蔓延,逐漸上頭。
程念念有些醉了,看向顧景琛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迷濛。
“念念,你喝醉了。”顧景琛無奈的說道。
“我喝醉了。”程念念重複著顧景琛的話,微微偏頭,“顧景琛,你有兩個。”
她豎起兩根手指來,“我只能拯救一個。”
她不能都救,她只能救一個人。
程念念覺得自己的聖母病應該是好了,不然怎麼會想著只救一個顧景琛呢?
顧景琛牽著程念念的手,應道:“好好好,只救一個。”
他拒絕了還要上來攀談的其他人,低聲哄道:“念念,我們回家好不好?”
“唔……”程念念想了一秒,緩緩點頭。
顧景琛準備將她手中的酒杯拿走,大手微微用力,剛才還站得好好的程念念身子前傾,跌倒在他懷中。
他連忙將人接住,心臟猛烈一跳。
程念念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著顧景琛,呆呆的說道:“我有保護好酒。”
“不用保護。”顧景琛將酒杯拿走,隨手放到了一邊,“為了一個酒杯不值得。”
“萬一你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心疼?”程念念直勾勾地盯著顧景琛,“為什麼,會心疼?”
“因為念唸對我來說很重要。”顧景琛抱著程念念,操控著輪椅往外走。
程念念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靠近了他。
“為什麼重要?”
輪椅走到了花園裡,周圍靜悄悄的,頭頂的月亮高高掛起,清冷又皎潔。
顧景琛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緩緩開口道:“人是需要羈絆才能活下來的。”
“有人一生都在尋找那個羈絆。”
“他們為了尋找而活著,而我……”
他低下頭來,深邃的瞳孔裡倒映著程念念的身影。
“為了羈絆而活著。”
程念念怔了一下。
酒精麻痺了她的大腦,藥物遮蔽了她對外界的感知,她本該平靜以對,可此時此刻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擊中了。
猛烈的,無法被她控制的甚至是狂熱的跳動了兩下。
臉上似有溫熱的液體劃過,是陌生的觸感。
“念念。”溫熱的唇落在了她那泛紅的眼尾,“別哭。”
“哭?”程念念怔怔道。
她怎麼會哭呢?從她養母在她眼前去世那一刻起,她便不會哭了。
“我沒哭。”她反駁道。
可回答她的只有那小心翼翼吻去她眼角淚珠的親吻。
而後耳邊響起顧景琛那蘊著幾分喑啞的低音。
“我家小乖沒哭,只是掉小珍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