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清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向來寵愛的妹妹竟然偷了他的實驗成果給他的對手，以至於他後來被人誣告為抄襲。
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他，他很快就成了眾矢之的。
只有他向來看不上眼的程念念告訴他，她相信他。
就是這樣一句話，支撐著他繼續往下走，找到事情的真相。
可就在他拿著那些證據去找程薇對峙時，卻被她推下了高樓。
他太恨了，恨自己識人不清，恨自己竟然聽信了程薇的鬼話。
也許是恨意讓他無法投胎轉世，他竟然看到了自己死後的場景。
在程薇的推波助瀾和暗自隱瞞之下，他被確定為自殺。
程薇甚至在他死後汙衊他對她進行了猥褻，他從來都只當她是妹妹，從未越矩過半分，怎麼可能會對她進行猥褻？
他看到父母因為他的“自殺”相繼生病，就連一向穩重的大哥也變得癲狂。
程薇聯合她的男人將程家一點點吞噬，是他從來都看不上的親生妹妹程念念一遍遍的幫他澄清，又從程薇手裡將幾乎只剩下個空殼的程氏奪了過來。
這個夢實在是有點長了，長得程無清不知道自己究竟飄到了哪裡。
他的身體輕飄飄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了一棟大樓前。
在這裡，他看到了程念念，也看到了顧景琛。
還有一個看不清臉的身影。
他們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是他聽不見。
直到一道沖天的火光將他吞噬，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程念念撲在了什麼東西上的身影。
程無清猛地從夢中醒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背後的睡衣已經全溼了，頭髮也多了幾分水汽，整個人像是剛從雨中出來一般。
他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驚恐與恨意，眼中還帶著幾分迷茫。
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他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可夢裡的程薇實在是太可恨了，他無法相信自己向來寵愛的妹妹竟然會那麼對他。
“只是個夢吧？”他輕喃道，可聲音裡卻帶著幾分說不上來的迷茫。
病房裡很黑，只有他一個人。
黑暗讓他逐漸變得冷靜。
程無清緩緩握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
反覆幾次之後，他睫羽一顫，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在那個噩夢中，在這個生日宴會後會發生一件大事。
如果夢境裡的畫面真的應驗了，那這便不僅僅是噩夢，也許它更象徵著什麼。
程無清抬眸，鼻間消毒水的味道縈繞著，他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昏迷前的事情。
他好像被什麼人推了一下，失足便掉入了游泳池中。
他不會游泳，所以只能等人救。
救他的人……好像是程念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那個夢境的影響，此時的程無清竟是一點兒也不覺得程念念可惡了。
也許，程念念並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卑劣。
程無清抬頭，看向窗外。
沉重的烏雲將月亮遮住，天空黑壓壓一片，透不出絲毫光亮來。
一道驚雷劈過，大雨傾盆而至，企圖用它們的涼意沖淡這夏日的炎熱。
大雨淅瀝，有人在大雨中睡得很香，也有人被這驚雷吵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顧家，程念念睡得並不安穩。
慌亂的生日宴會結束後，她便被顧景琛帶回了家，還吃了點藥，衝了個熱水澡。
吃完藥沒多久她便睡著了，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掙扎在無法掙脫的深淵夢境中。
可奇怪的是，她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夢。
意識好像在現實和夢境中游離，讓她不由得呻吟一聲。
顧景琛一直沒怎麼睡，聽到這聲，瞬間睜開眼睛，大手輕拍著她的背。
“我在。”
他聲音溫柔，眉宇間都是寵溺與溫柔。
許是他的安慰起了效果，程念念逐漸安靜下來。
黑暗之中，傳來一聲小小的低喃。
“媽媽。”
顧景琛湊近了些，聽到了她這聲低喃。
那拍著程念念的大手一頓，又放輕了力度，輕拍著。
念念口中的“媽媽”，應該就是那位將她抱錯的女主人吧？
看來有必要調查一下了。
————
第二天，雨還未停歇。
程念念睡到了中午才醒，因為今天是週末，所以不用去公司的她醒來後便坐在床上發呆。
顧景琛在旁邊處理著公司的檔案，見她怔怔出神，也沒打擾她，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程念念察覺到了顧景琛在旁邊，但她現在有點不想說話，便沒開口。
昨晚她好像夢到了媽媽。
她很漂亮，對自己也很溫柔有耐心。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麼，程念念突然抬起頭來看向顧景琛，問道：“顧哥哥，你說一個溫柔對生活總是充滿希望的人會突然自殺嗎？”
顧景琛單手扣在桌面上，指節輕敲了一下桌面，表情認真的說道：“不會。”
“除非受到了特別大的打擊。”
他知道她所說的是她的母親，那個在她十三歲面前自殺的女人。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所以顧景琛能查到得有限。
只知道那個女人叫程可曲，沒有正式工作，似乎是在網上接單做一個翻譯的工作。
她有一個丈夫，沉迷賭博，每個月拿她那點微薄的工資拿去賭，後來因為欠了鉅額賭債將兩人拋棄，後來出了意外死掉了。
八年前，有一個匿名賬戶替程可曲還完了她丈夫欠下來的鉅額賭債，沒過多久，程可曲便自殺了，只留下程念念一個人。
顧景琛想到自己調查到的那些資料，又出聲道：“也許她有什麼苦衷。”
程念念眨眨眼，知道他了解到了一點什麼，輕聲說道：“也許吧。”
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苦衷才能壓倒那麼一個溫柔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女人。
哪怕是她那個賭鬼養父每天將家裡的錢拿光都沒有擊倒她，所以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程念念長睫輕顫，又輕聲說道：“我以為在程家能找到答案。”
顧景琛愣了一下，“所以你才會……”
程念念點點頭。
她當時犯病是一個原因，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她想要找到母親自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