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火之國某不知名角落裡住著一群有白色眼睛的人，他們的眼睛可透視可偵察；他們的任務完成率極高，人還漂亮耐心溫柔聽話，用了都說好。
他們就是日向一族。
——貴族們大致會這麼形容，雖然事實上他們的形容可能會更無禮一點。
作為日向一族的族長，日向長萃已經學會忽視這些傳言。
這傳言將刻板印象發揮到了極致，簡直比宇智波全都力氣不大或者千手全都粗枝大葉還要離譜。
但沒辦法，任務是貴族頒佈的，資金是貴族給的，給錢的是爸爸。
哪怕貴族內部傳的日向跟個到處倒賣貴族隱私的變態一樣，日向長萃也不能一巴掌打上去。他頂多去解釋解釋，反而更坐實了傳言。
但還是那句話，給錢的是爸爸。只要貴族放不下日向繼續僱傭他們，他對貴族之間傳的小道訊息很無所謂。
日向長萃很想懟那些貴族，其實日向也不是什麼八卦都吃得下，他們對貴族間的腌臢事兒不感興趣。
明顯是隔壁宇智波跟千手的愛恨情仇更有趣一點。
——所以日向長萃根本沒想到貴族真的會對日向家出手。
某日從戰場上回來後他在日向家閒逛，突然被一個小蘿蔔頭抓住衣襬求救。
他認得這個小蘿蔔頭，還是不久前芳華終於肯介紹給他的。
那是在接連下著雪的冬日，他結束散心後回家，走進家門時被一個小蘿蔔頭撲了滿懷。
小蘿蔔頭軟綿綿的，頭上扎著兩個可愛的小揪揪，撞到人後懵逼地抬起頭，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可愛極了。
……然後小蘿蔔頭對著他剛洗過的褲腿嘔了兩口血。
“……”
屋裡是芳華氣急敗壞喊人的聲音，還有紛至沓來的腳步聲，一時之間十分熱鬧。
日向長萃有些恍惚，他家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但等那一大撥人衝到門前看見他時，又都噤了聲。
最終是芳華開了口。
“哥哥。”她說，“這是飛鳥，我的女兒。”
芳華希望飛鳥不被刻上【籠中鳥】。
“【籠中鳥】咒印會對大腦造成影響，而飛鳥就是因為腦子裡有病才導致的身體虛弱。我怕她會死在刻印臺上。”
和室裡，芳華的臉在燭光的照耀下明明滅滅。她久違地露出符合她溫柔美麗的臉的柔順表情，向他示弱，以謀求自己女兒的平安與……自由。
“我和秋聲、雪柏都有【籠中鳥】，飛鳥她身體太弱了，絕不會成為忍者。她甚至連白眼都沒有……只能依靠日向。
我……我的家人，永遠不會離開日向一族，永遠不會背叛日向一族。”
“請不要對飛鳥刻上【籠中鳥】。……求你了，哥哥。”
芳華的性格其實不是這樣的。
或許很久前，她還會像個小妹妹一樣拉著哥哥的衣袖要糖吃，但現在，她只會拎著敵人的頭砸向地面。
她閃著哀慼的眼睛與過去意氣風發的張揚在日向長萃的腦海裡重疊，讓他覺得荒謬又現實。
看吧，所有理想終會被生活打磨怠盡，那膽敢打破世間一切陳腐舊規的勇氣也抵不過自己血肉的一聲呼喚。
人都是有私心的。
日向長萃答應了芳華的請求，為此很費了一番功夫。
芳華的天賦太好了，比當初的理穗還要好，她在分家的影響力與號召力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狠狠挑逗著長老們的神經。
即使她什麼也沒有做。
就像日向長萃不相信貴族會為小道訊息打破規則對日向出手一樣，他也不相信長老們會為空穴來風的資訊對屬於日向的天之驕子出手。
但他在被飛鳥攔住時心裡便有了判斷，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在芳華來找哥哥走後門時，或許為了維繫親情，曾常常把飛鳥託管給他帶。
日向長萃確實很瞭解飛鳥，也因此，他對這個孩子的思考結果非常有信心。
日向飛鳥很聰明，並且似乎生而知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結論。
但是，為了救芳華，為了救飛鳥的家人，飛鳥必須拿出日向長萃和長老團想要的籌碼。
“只有這樣，長老們才會答應去做一件不符合日向家利益的事。”他聽見自己這麼告訴那個孩子。
“利……益？”那孩子呆呆地看著他，月白的眼睛純潔又稚氣，稚氣到可笑。
她呢喃到：“我以為我們是家人……”
“他們是分家，而你現在是宗家。分家要捨命保護宗家，宗家才是負責保護和發揚日向一族的人。”
日向長萃耐心為飛鳥解釋，耐心到近乎冷酷，“現在去營救的代價太大，即使我是族長，也不能隨意支使族中成員去送死。”
“……”
飛鳥低下頭，默默鬆開了握住日向長萃衣襬的手。她顫抖著伏下身子，像其他分家成員遇見他那樣。
“我明白了。”
天上下著潔白的雪，碰到小孩熱乎乎的臉融化，留下一道道晶瑩的水痕，同破碎的信任一起消散在空氣裡。
“謝謝……族長大人。”
……
日向長萃親自走了一趟，他也確實不好意思讓別人為這點私事搭上性命。
最後的結果是日向家族帶回丟了大半條命的日向雪柏，但是與輝夜開戰了。
輝夜是宇智波的附庸，雖然不知道這兩個歷史上沒什麼關係的好戰家族為什麼會結盟並最終變成這等模樣，不過真要打的話，估計糟心的宇智波也會下場。
但日向長萃並不後悔，不如說這正合他意。
貴族可以選擇打破規則對日向出手，但日向不能直接打回去，他們甚至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避免和整個貴族階層結下樑子。
畢竟他們自己知道有人壞規矩不代表別人知道，要是掀桌不幹可不會有別的忍族響應他們——
日向長萃很清楚這幫老東西都是什麼玩意兒，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就別玩什麼聊齋了。
他們心裡都門兒清著呢，誰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家族出手。
必要時，貴族是會擰成一股繩的。
但忍者不會。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重新樹立一下日向的名聲，表示一下他們能力強大很好用，讓貴族意識到他們並非是隨意糊弄就能糊弄過去的小家族，也不是什麼有反心的傢伙。
忍者是武器，唯有鮮血才能立威。
在要打起來之前，日向長萃抽了個時間回到族裡。
他要親自為飛鳥刻上【籠中鳥】。
刻印臺上，飛鳥安分地躺著。
她輕聲問日向長萃：“舅舅覺得，要想保護日向家，就必須要【籠中鳥】嗎？”
“當然不是必須的。但我現在是日向一族的族長，宗家的一員，對我來說，這就是最方便的做法。”
日向長萃回答。
他沉默了一會兒去做術前準備，又突然對飛鳥說：
“你之後去侍奉天澈吧，帶著你兄長一起。”
黑暗中，他看不清飛鳥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一道冰涼的視線落在他額頭上，久久不散。
……
飛鳥的排異反應很嚴重，或許如芳華所說，她可能真的會死在刻印臺上。
她最後被族裡唯一權威的醫生理穗給接走了。
說來可笑，這是日向長萃自理穗不能上戰場以來第一次見到她。
但他還沒來得及同自己的同胞姐姐說上一句話，又不得不奔赴戰場。
值得慶幸的是，飛鳥活了下來，甚至鬧到負責儀典的紫菀長老那裡，說要上戰場——
父母皆為輝夜所殺，這是很正常的表現。
日向長萃念飛鳥年幼，特允了這個決議。但，只許飛鳥活動於後勤，全程在理穗的看管下，萬不可上前線。
為了安心，他又另找了人去監督飛鳥的一言一行。
一段時間後。
日向長萃：讓我看看我的好飛鳥給我整了什麼好活。
日向長萃：……
日向長萃：……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