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建築風格很簡約,一看就知道不常住人。
她站著電梯裡看著眼前用大理石與翡翠鑲嵌的地板與吊頂。
她也看不懂沈欲,到底是用了什麼招,可以頃刻間從無名的混混變成富豪。
她也不知道,沈欲到底背後賺了多少錢……這種成績,千萬人裡挑一。
此刻,整個四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沈欲攬過她的腰,她也順其自然坐在他腿上。
沈欲從煙盒裡拿出一支菸,寧依裴瞧見,也想去拿一支,卻轉頭看見他戲謔的神情。
“少抽點菸,不然,以後怎麼給我生孩子。”
她心裡一驚。
她的身體不好,很虛弱,心理狀態容易受刺激,瘦骨嶙峋的,如果真懷孕了,那估計壓力會很大,也很受罪,同樣生下的小孩不一定健康。
況且,沈欲真的希望他的後輩,染上殺害他奶奶的血脈?
她不得而知。
她只是沉默。
這讓沈欲有些不滿,做為懲罰,他將臺子上的煙盒扔到了鋼琴邊。
寧依裴想要抽身卻無力抗衡他的力氣。
“沈欲……你……”
“是你先說,要追我的。”
“可是,你要和林筱雅結婚,我不允許小孩是私生子。”
“如果你追到我,我就不和林筱雅結婚。”
沈欲有時候,對她無奈,嫌棄她有點傻。
但,又最心疼她。
林筱雅不管怎麼難過,他都能保持理智,像對待妹妹般疏導她的情緒。
可寧依裴不同,她極度牽扯他的情緒,愛恨嗔痴。
“那你現在能不能同意,我的追求?”
她的眼神只在他面前停留三秒,三秒後,她有些失望,掙扎得更厲害了。
她不是有耐心且不要臉面的人。
她情緒激動起來,儘管手腕力氣不大,但也實打實地裹著拳頭打他胸腔。
眼淚就搖搖欲墜,她姿態高傲,展露出,最不討喜的性子。
“你是不是在報復我!你用同樣的方式在報復我!滾!”
換成其他女人,絕不會像她這樣大呼小叫。
她們只會順著他這根藤往上爬,而寧依裴的關注點永遠都不一樣。
沈欲深吸菸,想到這點,則尤為的順著她。
將手裡的煙輕輕放在她嘴裡,手在後面給她順氣,還淺笑著。
“傻子。以後都不用追我了。”
她忽然更窒息了,心臟抽搐鈍痛。總是敏感將事情往最壞處想。此刻無所適從,被禁錮在他的懷裡,有點慪氣地問。
“什麼意思啊,我已經很給你臉了,為什麼你直接不讓我追了……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在耍我?”
“我的意思是,我們正式談戀愛。”
他的眼底很專注認真,寧依裴原如柳葉般的眼型,泛著紅,楚楚動人,揚起來的嘴角反而添了幾分傲然。
她破涕為笑,瞬間囂張起來,拿著他的煙,毫不避諱地抽著。雖然都成年了,此刻依然像小孩子,瘦骨無力的手輕輕拍過他的臉龐,嬌得很。
“好壞啊,逗我?”
“不敢。”
“給我按按太陽穴,最近這裡特別疼。”
他也不敢不聽話,否則,這祖宗又要鬧脾氣了。他的手勁雖大,但對她使力卻柔。
“過幾天,雪松香柱就到了,你要去參加綜藝,多帶些。”
她點點頭。
他覺得,她安靜下來,特別可愛,像個洋娃娃。
“那你接受了我的追求,就不能和林筱雅結婚了。”
“好。”
“你發誓。”
“嗯,如果騙你,我一輩子賺不到錢。”
寧依裴很滿意,她說。
“是不是因為我挺會追求人的,你才答應的?”
“不是。”
“沈欲,你到底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具體是因為什麼?我好想知道哦。”
他受不住她的撒嬌。
將她抱在懷裡,開啟了內側的大門。
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收藏品,琳琅滿目,下面有標註證明以及來歷。
但重頭戲顯然不是這些珍品,而是後面櫃子裡放著的物件,裡面很多張照片,有點陳舊,有點略微嶄新些。
而照片上的有她的痕跡,其中一張是初中全班集體大合照。
她有些驚訝,透過玻璃仔仔細細地打量,轉過頭,看著峻秀冷寒的男人,她對比照片。
“原來是你……真是你……變化太大了。”
照片上站在她後面的男生,很高,有點黑,發落在額頭,戴著厚重的眼鏡,不太惹人注意。要說,讓人先注意到的地方,便是他有些泛黃的校服外套,以及冷漠無比的神情。
她完全不敢想象,這是同一個人。
但仔細對比輪廓還是能發覺相似的重疊度的。
“當年,我忘記了很多人,但唯獨記住了你。我不會漢語,也聽不懂漢語,原本應該轉入少數民族學校的,卻因父母雙亡轉學就擱置了。我一直都是班級裡的邊緣人,但卻能感覺到,大家若有若無的孤立,嘲笑,譏諷,可你的聲音卻遠遠蓋過了他們。你比任何人都尖銳強勢。只要你一笑,周圍那些噁心的嘴臉,瞬間誠惶誠恐,變得懦弱,不再張揚跋扈。”
寧依裴思索著,想起初中那會,的確她對他印象不深。
是因為他不愛講話,老師大概知道他不會漢語,也習慣性忽略他。
班上的同學有時候會孤立欺負他。
而她一向對欺負啞巴興趣不大。至於笑聲,她的確在不頭疼之前,很愛笑。
不是因為開心張揚,而是希望笑聲可以掩蓋自身的痛苦壓抑,以及回家之後,就必須閉嘴的憋屈。
初中時期的沈欲就像被灰濛住的老照片,特別是打扮。
“其實,你當年如果不要總板著臉,也不要穿著常年不換的校服,還有這厚重劣質的眼鏡,我一定會對你印象很深。上大學,你進校門那天,我就早早注意到你,因為,你的行為舉止過分的大膽,桀驁不馴。這種肆意妄為的性子,讓我眼前一亮。”
沈欲輕輕掐掐她的臉頰。
“我當時不想笑嗎?不想換其他衣服穿嗎?不想不戴眼鏡嗎?只是我沒有條件。我只有兩件校服以及一些不合身的衣服。兩件校服其中一件,估計是被班上同學扔掉了。我只能勉勉強強靠著一件校服抗過了初中。我起初的視力不算嚴重,只是拖久了,就嚴重了。唯一有錢治療視力,是因為父親死後,我從他櫃子裡找出了一萬元,偷偷去買了治療視力的儀器。奶奶也拿些錢,在我高中時期幫助我治療視力。”
沈欲說完後,只覺得心情沉重。
他有點哽咽。
接著說。
“我不是非要治好眼睛,只是我不想再這麼自卑下去。”
這是一種對寧依裴的執念。
他怕再次看見她,再被無視。
他想要給她留下影響,不管是好還是壞。
而這種執念帶他突破萬般險境走到現在。
當年,他大可以放棄治療視力,將錢存下來,改善家裡的生活水平。可他太過於偏執,他已經受夠了別人的非議。全是因為他父母雙亡,家庭貧困,語言不通,視力不好,所以他承受了過多的惡意。但又幸得,他聽不懂漢語,也就不太敏感。
寧依裴轉眼注意到透明櫃子裡放著一串紫色的佛珠,貌似是曾經生日宴會偷偷逃跑的時候,送給他的那串,刻有佛文的翡翠。
在微光下,佛珠如寧家的光輝已然暗淡。
而在佛珠旁,還放在一塊小小的金牌,刻有觀音像,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這塊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