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尷尬。
方心蘭道：“趙先生，你不誠實，至今為止，我接待過幾百人，你是第一個撒謊的病人，你不是來找醫生，你是來泡妞的，我這裡不接受你這種病人，你可以走了。”
“不可能，我沒騙你。”
“你不想和我睡覺嗎？”
“咳咳，我說我見過詭，請你幫我去除心魔。”
“趙先生，你的潛意識只是要和我睡覺，我別的沒聽到，一個被催眠的人會說謊嗎？”
我很沮喪。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趙先生，你要付費九百，每小時三百，明碼標價，在牆上。”
我急了，“我沒開藥，你也收費？還這麼貴？你去搶劫吧。”
“這裡是私營醫院。”
我付了款，九百塊錢買了個寂寞。
“趙先生，你有工作嗎？”
“馬上被炒魷魚了。”
我準備走人，忽然方心蘭的診室在我眼中發生了異樣。
天花板突然塌了，把方心蘭整個淹沒不見，整個房子全毀了。
我眼睛的餘光瞥見牆上的鐘表指向12:30分，那是房子坍塌瞬間的時刻。
一切恢復原狀。
房子還是完好無損，方心蘭正瞪著我。
現在鐘錶指向12:12分。
我陷入沉思。
我剛才產生了幻覺。
方心蘭道：“你該走了。”
窗外，有很多人像風箏一樣，以我所處的建築為中心，一個個朝天上飛去。
很真實。
人們都說靈魂是一種像霧狀若有若無的東西，我不知道看到的是什麼，和人類一模一樣，亦真亦幻，讓我根本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方心蘭忽然變成了兩個人，她另一個形狀正在脫離她原來的身體，像是一個妖怪正在掙扎著離開束縛。
我姑且認為那個想要離開方心蘭的是魂魄，我只能這樣解釋。
魂魄的腦袋冒了出來，我一愣神，魂魄大半個身體從方心蘭的身體脫籠。
時針指向12:25分。
我很吃驚，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方心蘭望著我，那意思你還不走想幹什麼？
剎那間！
我想到一件事，是我爺爺去世那天，我爺爺的魂魄離開，他就此失去所有的意識，如果方心蘭的魂魄離開，她還能活嗎？
難道這家醫院要倒塌嗎？
直覺告訴我要出事。
我朝方心蘭撲過去，沒時間和她解釋。
她以為我要對她不軌，想去拿桌上的武器，但是辦公桌上沒任何武器，只有幾本書和一部手機。
啪！
她抓起手機擲在我的額頭，我猛的抱住她，一隻手抓住她靈魂的小腿，生生把她的靈魂拽回她的身體。
我不明白為什麼可以抓住魂魄。
“方醫生，快走，離開醫院，要塌了。”
“胡扯，放開我，我喊人了。”
“我不能放開你，否則你可能會死，快跟我走，沒時間解釋了，如果我錯了，我陪你兩千塊。”
“你滾，不然我報警了。”
我鬆開方心蘭，沒想到她的靈魂嗖的一下離開她，被我及時抓住靈魂的手腕，又拽回到方心蘭的體內。
我終於知道接觸靈魂的感受，像冰，觸之如寒鐵，就像太平間的屍體。
我抓住方心蘭的手，朝門外奔去。
“混蛋，流氓，鬆手啊！”
走廊上有醫生護士，都以為我是方心蘭的男朋友。
有位醫生笑道：“方心蘭，這可是醫院，小心我舉報你。”
我想提醒人們離開醫院，但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我是對的，萬一不是那回事，我被強制性送往精神病院沒商量。
方心蘭企圖掙扎甩開我的手，“姓趙的，你敢騙我，兩千塊，不守承諾你不得好死。”
“嗯。”
我真想自己開溜，管這閒事幹嘛？
“不好啦，房子裂啦！”
有人在醫院裡大喊大叫。
轟隆隆！
整座醫院塌下來。
塵煙從背後吞噬了我和方心蘭。
總算逃了出來。
我和方心蘭都呆住了。
哭喊聲一片……
醫院在頃刻間化成了廢墟！
我心情很沉重。
我沒有去救人。
我思緒很亂，亂的一塌糊塗。
我茫然的離開醫院。
“阿文！”
方心蘭在跟蹤我，她跟了我有二里路，攔在我的前面。
“阿文，謝謝你。”
我默然。
我不想說話，救了方心蘭一個人，卻漠視了那麼多生命，我有罪。
“阿文，別自責，有些事我們自己無法控制。”
“方醫生，我最近很煩，好朋友死了，我可能真有精神病，我還要找工作養活自己，很羨慕你，你工作一小時比我一天掙的多。”
方心蘭在我手裡塞了一沓錢，“拿著，別拒絕，這是別人給我的紅包，不要白不要。”
我很不爽，做醫生還敢收紅包，違背了職業道德。
方心蘭彷彿看破我的心思，“別胡想了，這錢是個王八蛋送給我的，整天死皮賴臉的糾纏我，他給一次我要一次，像這種混蛋男人，有機會得修理他。”
“方醫生，有錢人追你，你還不滿足嗎？”
方心蘭一腳踢飛一隻飲料瓶，“他那次陪老婆來我的診室，那雙眼珠子就差沒掉出來，結果他回去不到一個月，竟然離婚了，這種喜新厭舊的混蛋，我怎麼會喜歡他？”
我表示不理解，人家離婚了追求新歡沒毛病，這很正常。
“阿文，我認識一個老闆，古玩店的，他需要幫工，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工資你和他面談。”
就這樣，我離開機械廠，休整了兩天，按著方心蘭給的地址，去古玩店報到。
工資每月三千，比廠裡少了一千塊，但是比機械廠輕鬆，包吃住，每天工作標準時間八小時。
古玩店老闆叫李半仙，這老傢伙定下我的工作，要我繳納一千塊錢保證金，說什麼幹不夠一個月保證金不退，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
李半仙穿著打扮頗像港臺影視劇裡的風水大師，頜下短鬚，體態偏胖，大背頭，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老於世故，一看就是圓滑的江湖人。
古玩店的名字很風雅，叫寶來居，寶來居有兩個老闆，一個是李半仙，一個是劉雅麗。
劉雅麗齊肩發，膚色很白，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她和李半仙是合作關係，一個負責進貨，一個負責售貨。
琳琅滿目的古董讓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擦拭每件物品。
嘩啦！
劉雅麗一腳蹬翻一尊半人高的瓷瓶，我愣住了。
那件是大貨，如果是真品價值超出十萬。
劉雅麗哼一聲，“搞些贗品糊弄老孃，這日子沒法過了，這都兩個月沒開張，和李半仙合夥一年，老孃賠了幾百萬，王八犢子李半仙，坑死老孃了。”
嘩啦啦！
劉雅麗忽然發起了飆，主攻瓷器，因為別的東西她摔不破。
我冷眼旁觀。
反正不是我的貨，做老闆的隨便，我不用賠一分錢。
劉雅麗指著我的鼻子，“你，試用期三個月，第一個月一千，第二個月一千五，第三個月三千，以後每月加二百，你願意就幹，不願意我給你五十塊錢馬上走人。”
我懷疑被套了。
這樣一算，頭兩個月劉雅麗一分不出，如果我堅持不到一個月，我那一千塊就泡湯了，白紙黑字，我按了指印。
“麗姐，我先幹一個月行嗎？”
我想一個月到期要回我的保證金，江湖套路千千萬，一不留神掉進坑。
“行，我知道李半仙收了你一千保證金，一個月後這錢我給你要，瞧瞧這些，滿屋子加起來不到十萬塊，李半仙這傢伙分明吞了我不少錢。”
“麗姐，你還砸嗎？我一次性清理垃圾。”
“艹，老孃受不了這些假貨了，你歇著吧，我出去一趟。”
劉雅麗找了兩個收廢品的老漢，老漢裝了滿滿一車物品，付了劉雅麗一萬塊錢，順便把寶來居的衛生打掃的乾乾淨淨。
我直接坐老闆椅上躺平，反正沒貨，吃喝無憂。
我耳朵一疼，劉雅麗揪住我的耳朵。
“艹，你小子裝什麼逼？給老孃起來燒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