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道趕緊把進武叫進來：“進武賢弟，高福就在二樓那個屋子，又要你去樓上探探他們了。他們都已見過我們三人了，不好再碰面，實在有勞了。”
他們三人則是回到先前的桌上盯著二樓。
於是進武就上了樓，在高福的屋子前來回逛了幾圈。門外站著一個他的僕從。進武也不敢太刻意了，沒幾圈就下來了。
“幸好我謹慎，說是自家大人丟了東西所以在廊道尋尋，這才沒引起他們下人懷疑。”
“快說說，你都探到了什麼。”進文問道。
“我聽到有女的在唱著什麼歌，什麼蝴蝶呀、飛呀什麼的；其他幾個大人則笑的不亦樂乎，也只是在開著一些輕薄地玩笑。”
“沒別的嗎？”李文道問。
“我在那裡也確實沒聽到別的了，聽他們說話的語氣，倒也是在尋歡作樂。”
李文道和進文都皺緊了眉頭陷入了沉思——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
“……要不我現在再去看看。”
“不用了，再去也沒什麼別的收穫的。”李文道止住進武。“有那兩個舞女在側，而且又有好幾個官員一同陪著。也做不了什麼秘密的事。”
李文道原是想看看高福在這滿庭芳是如何花銷的，最好抓到他向官員索賄的事情。自己就好向高帝交差了。至於可能更復雜的官員勾結，那不是自己要管的事。
看來今天是不能有什麼大收穫了。不過倒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可以推定高福確實是這滿庭芳的常客。自己這今天第一趟就遇到了他，對，還有那兩個女子招呼高福的情形就是老客無疑了———又一想到兩位佳人伺候這肥頭大耳的老豬，李文道又嫉恨咬緊了牙。
接下來只要落實他的罪證就行了。
良久，四人還是等到了高福一行人出來了，一個個都半醉半醒的樣子——看來今天確實只是遊樂而已。那兩個風塵女子拉著高福，作出依依不捨的樣子。
而李文道看見了高福那滿是淫色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兩個年輕女子。
待他們走後，李文道也與進文、進武分別，帶著李二牛回家去了。
………
回到家時，天空中已是繁星點點，一彎淺淺的月牙兒不知何時出現在東山頭上，冷風拂動，陣陣輕涼。
李文道大步流星的朝著自己房間走去。又叫李二牛去和夫人打聲招呼。
李文道一屁股坐在床上，今天可是忙了一天，把自己累壞了。聽著門外傳來腳步聲，定是夫人來找他了。於是大喊道：“夫人，去端一盆水來給我洗洗腳吧。”
不是不能教使下人去做，而是李文道想借此與夫人親近親近，想來自己已好多天未讓妻子服侍了，而是天天去找自己的小妾，冷落了妻子，實在是有點對不住妻子呀。
今天就重溫溫夫妻之情吧。
屋外腳步也加快了。看來夫人聽到了。
“洗、洗、洗，你倒是想的真美了！你今天怎麼不叫那滿庭芳的小妖精給你洗呀，我這老婦人手糙的很，哪能洗你這戶部侍郎的臭皮呀！”門是開了，只是是被衝開的，來人便是李文道髮妻王敏王夫人。
李文道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耳朵卻已被揪住了一隻———這不是自己想象的溫馨畫面呀，只得怯聲向妻子求饒：“夫人，夫人，這是怎麼了，你聽我跟你解釋呀！”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揹著我到外面逛起了窯子去了。”
“夫人、夫人，那是酒樓，哪是什麼窯子，我是去辦公務了，是皇上給我的命令呀。再說，我也沒幹什麼呀，冤枉、真是冤枉。”
“哼！”王夫人揪著耳朵將他往後一推，摔門而出了。
只留下尚在發懵的李文道仰倒在床上。
滿庭芳？小妖精？
定是這二牛跟夫人說了什麼！看我明天怎麼收拾他！
哼！本想與你重溫夫妻之愛的。看來我還是找我的春華吧。
李春華是李文道納的第二房小妾，為李府三夫人。
“春華、春華，我是老爺，你睡了嗎？”李文道敲著門，溫柔地問，卻許久不見開門。
一會兒門開了，一個嬌美的婦人微開著門，探出身子來。
“誒呦，我的小夫人，你可終於開門了，快，快讓我進去吧。”
小夫人一臉為難，仍是半掩著門：“大夫人說今日不准我們服侍您，老爺，別為難妾身了。”
李文道一口怒氣直衝心門：“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分不清身份了是不是！”
李文道本出身於青陽縣的一個布衣之家，雖然如今已住進了進城的宅邸，榮為戶部侍郎，在待人上倒還是寬厚溫和，對待家中的妻妾也更是親和，一視同仁，不分尊卑，不像其他大家老爺一般，視妾如賤婢。兩位小妾也對自己能嫁與李文道這樣仁厚的老爺感到幸福。對一路陪著自己發跡的髮妻更是多了一份敬重與感激。
可是想不到如今卻不把自己這個老爺當回事了，自己必須要使使作為老爺的權威才行。
他厲聲呵道：“看來是我對你們太過嬌慣了，快點，把門給我……”話未說完，只聽哐噹一聲，小夫人卻已把門徹底關上了。
“…….”
門內傳來小夫人委屈的聲音：“老爺，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要不你去找找夫人，把夫人先勸好了。夫人待我如妹妹，我可不想傷了夫人的心，您別為難奴家好嗎？”
李文道聽了此話氣不打一處來：“誒，你這廝，我還是你老爺呢…….”
他還想繼續呵斥這個不懂禮法的小夫人，可是門內又傳來一陣陣微微地啜泣聲。
他心又瞬間軟了：“好！好！好！我不找你了。”
李文道連吃兩家閉門羹，正欲去自己二夫人那裡，想了想應該還是一樣的結果，就作罷了。氣吼吼地在內院庭子裡喊道：“好，好，好，你們一個個的我都得罪不起，我自己睡還不行嗎！”
回到自己房中，李文道越想越氣，怒火與委屈卻無處發洩。都是皇上的刁難，讓我這個本不相干的人經手這事，才搞的這樣的！可自己總不能去找這吳徹去發火吧。
左想右想，對了，二牛。這今晚的事，他是罪魁禍首。
進一步山窮水盡，退一步越想越氣。
“該死的李二牛，啥也不知道就敢嚼舌根，明天我定要他好看。”
…….
一大早，李文道就起來了。枕邊沒有夫人相伴，感覺都睡的不香了。
李文道來到院子裡，看到二牛正在打掃院子，快步走上前去呵斥：“二牛啊！你好大的膽子呀，竟敢汙衊起你家老爺了，把咱們家搞的人心不和了，我要好好罰你。”
李二牛本是蒙圈兒的，想了想也料到是自己昨天向夫人講了老爺在滿庭芳所作所為，於是畏畏縮縮地說道：“老爺，小的都是向夫人老老實實的彙報的，沒有半點兒敢胡謅的。”
好呀！這二牛是和自己學聰明瞭！竟然會偷換概念了。李文道心裡那叫一個氣呀，偷換概念還想蒙的住我。隨即怒斥道：“我昨天只是讓你去和大夫人打聲招呼，說我回來了，你可倒好，誰讓你說那麼多的。”
——“我讓的！二牛是隨我陪嫁而來的，向我彙報一下你的事，你是做了黃鼠狼偷雞的事———見不得人呀，自己昨日干了什麼，說了什麼心裡沒數嗎？”只見夫人竟不知不覺從不遠處走來的。
好啊，原來這二牛來我們家除了幹活還負責監督我，我還不知道。呵！李文道愈加苦惱。狠狠瞪了二牛一眼。
二牛躲閃著傳來的目光，低下了頭。
正想向妻子理論一番，訴一訴自己的委屈——自己這是在為皇上做事！
可是一抬頭，卻看見妻子眼中淚星點點，晨風吹起她的衣襟，彷彿下一刻就要被風吹倒了，目光略帶幽怨地注視著自己。真是楚楚可憐，讓人疼惜。
搞的李文道竟不想說什麼了，此刻只想把妻子擁入懷中安慰她，向她解釋。
李文道正欲向前。
又來家中的一個丫鬟小雙過來，嘴裡喊道：“老爺，老夫人讓你過去請安。”
李文道看向夫人，她神情裡竟有些得意———這娘們怎麼告狀告的這麼快！可真是悍婦、悍婦呀。這讓老孃以為我在外頭花天酒地的，還玩到深夜歸家，以她那脾氣，光是跟她說明白嘍都至少要半個時辰，真是頭痛。
李文道一邊向外院走去，一邊對丫鬟吩咐：“跟我老孃說，我沒空聽她老人家教誨了，我要出去做事了。還有別讓她老是說了，對她老人家口舌不好！”
王敏聽到最後一句時忍不住笑了一下。
被老李聽見了，他剛走到外院，又突然回過頭喊道：“二牛，還不過來看著我，你夫人能放心嗎？”
二牛聞言緊跟上去。
王敏聽後又氣又笑，臉都鼓成魚臉了，卻又想不出話來對付他。
李文道看著夫人這又氣又笑，還努力忍著的可愛模樣，又喊道：“夫人別生我老李的氣了，這下就氣鼓了腮，別等下氣鼓了肚子，又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你！——”王敏被他氣的兩腮鼓滿了氣，羞紅了臉。
院裡的下人聽了，都歪著臉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