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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混賬

宋昭芙家裡不是真的出事,又想起的確到了春耕的時候,便請四劍帶她往自家的田莊上去一趟。

自從新桃將張氏做的糕點分給四劍一匣子後,四劍對她們的態度立馬變了,如今稱呼新桃也不叫“喂”了,而是叫“新桃姐”。

為這件事,新桃還私下裡跟宋昭芙咬耳朵說四劍“分明就是個孩子脾氣……”

宋家的田莊在南山的山腳下,如今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莊頭帶著全家在這打理,大伯父每年秋收的時候會來跟田莊頭對賬,上好的幾十畝水田都是顧得人在種水稻,而十幾畝山地一半租給佃農,一半種了桃樹、棗樹等果樹。

宋昭芙只是路過來看看,並沒有去莊裡坐,而是靠在一旁的大樹下歇腳。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還未等她想清楚今年在山林裡種點什麼提高些山地的收益,便聽見一旁的稻田裡,有人在竊竊私語。

“田莊頭也太不厚道了,俺們在這裡幹活一日只給二十文錢,他給宋老爺報二十八文,一個人頭提八文走,十個人一日就是八十文,你說說,他黑不黑心。”

另一個人小聲回應道:“又不是黑你的銀子,他是宋老太爺留下的人,就宋老爺見了都客客氣氣地,你就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做好你自已的活不比什麼都強。”

“你懂什麼,我是替宋老爺心寒,宋老爺多好的人,隔壁莊子上是劉員外家裡的地吧,我聽在那裡幹活的人說,一天只給十五文,而且地租還貴。去年收成不好,佃農交了稅都不剩下什麼了,可宋老爺不僅少收了三成糧食,還免了今年佃農一半的租金。我要不是看著宋老爺的面子上,真不來受這個氣。”

新桃聽完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已家小姐,“小姐,做莊頭這麼賺錢呢?”

宋昭芙神情十分不悅,恨鐵不成鋼地颳了下她的鼻子“你可別好的不學。”心裡卻暗自計算,這件事情回頭一定要跟大伯父說,免得讓大伯父一片好心卻落不到農戶們的頭上。

“天色可不早了,咱們先回家去吧!”

她不懂莊稼上的事情,又只是聽了個閒話,沒有真憑實據貿然行動只會令田莊上人心惶惶。

不如等找個懂行的問過之後,再做打算。

她一回到家,先去看了張氏,張氏將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看了一遍,她一直笑盈盈地:“我保證一根頭髮絲都沒有少!”

張氏嗔怪地拍拍她的腦袋,力道本不大,宋昭芙故意喊疼,嚇得張氏趕緊來看,見她笑的狡詐就知道是上了當。

“母親,老夫人讓我給您帶了靈感寺的平安符,還說等您痊癒了,請您去李府坐坐呢!”

“哎呦,謝謝她老人家還惦記我,等我好了,是要去給她磕頭的。你趕了這麼久的路,累不累?要不先去沐浴更衣,一會來我這裡用晚飯?”

“好呀,對了,父親呢,怎麼又不見他?”

張氏笑道:“昨日,丁管家來家裡,說是李三老爺給恕兒寫了推薦信,讓你父親儘快辦理入學,這不今日便約了丁管家去辦入學了。”

宋昭芙大為震驚,李頤臨走的時候並未透著風給她,顯然是提前就寫好了信,但是他又是怎麼知道父親在為恕兒找書院呢?

“李三老爺為何突然幫恕兒寫推薦信?”

張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丁管家說,恕兒考上童生的時候,李三老爺當著李家子弟都稱讚過,十分欣賞,最近得知你父親想給恕兒換書院,便上了心。”

若是不知道李三老爺是什麼樣的人,這番說辭宋昭芙肯定會信,如今她是不信的。

或許,是為了表達他與自已合作的誠意?

行吧,李三老爺行事哪裡輪得到她來質疑,只要自已能做好他交代的事情,也算不枉費他一番苦心了。

她一直記著李頤交代的話,小心注意著孟德文的動向,可奇怪的是,這個孟德文一直沒有動靜,彷彿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

三月底,長安街的各家商鋪陸續重新開業,宋家雲繡坊的生意雖然受到一些影響,但在丁管事的說合下只賠了對方年前貨款的五成,並交上最新完成的貨品,也算是有個好的結尾。

這一來二去,宋清與丁賢變得熟絡起來。

宋濂五日前已經出發去接宋昭華,宋昭芙擔心他們的安全問題,特意花了十兩銀子請青峰的師兄武山做護衛。

武山爽快的答應了,還提出帶上大毛小毛去見見世面,宋昭芙欣然應允,算算時間,這兩日應該就要回來了。

這日,宋清還是像往常一樣去繡坊,路上碰見劉員外的胞弟,劉榮。

這劉榮因著宋清處處幫薛鵬的關係,看見宋清自然是要找找麻煩。

“喲,這不是宋老爺嗎?據說巴上了李府的大掌櫃,如今走起路來確實不一樣了,虎虎生風啊!”

宋清知道對方是個渾人,不願跟他胡攪蠻纏,客氣道:“在下不知何處得罪了您,還請您看在都是同鄉的份上,高抬貴手。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改日您得閒,宋某定在興盛樓設宴,還請劉老爺移駕光臨。”

“誒,擇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得閒,宋老爺何不今日就擺宴?”

這就是不肯息事寧人的意思了。

有那平日和宋清關係好的老爺偷偷派了小廝去李家的店鋪求助。

這丁賢還沒趕來,偏叫出門買東西宋昭芙聽見了,她正買了做桃花酥的材料回去準備跟張氏一起做些給李老夫人送去。

這還得了,她急急忙忙趕過去,“大伯父,您怎麼還在這裡,葉師傅急的到處找您呢!”

“芙兒,你怎麼來了,快些回家去。”宋清不想她被捲入其中,可宋昭芙也怕她大伯父被欺負。

“喲,這位就是府上的小姐吧,早就聽聞你們宋家二房的小姐國色天香,這一直也無緣相見,今兒不是巧了嗎?哈哈哈……走,一起去興盛樓,我也好同宋小姐多飲幾杯!”

宋昭芙不由皺起眉,這人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劉榮嘴裡全是渾話,自已無需再跟這種人糾纏,得想辦法快些離開。

旁邊看熱鬧的人有不少已經看不下去,道:“劉老爺,您這大早上的就喝了酒啊?”

劉榮彷彿聽不懂別人的諷刺,一副十分陶醉的猥瑣模樣:“你懂什麼,我這叫美人在前,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昌瑞城裡做生意的,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本地的老爺與宋家多多少少有些來往,想上前幫著說和說和,又懼怕被劉家盯上日後報復。

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

“劉老爺,您別忘了我父親有秀才功名在身,我胞弟也中了童生,就算您劉家家大業大,我們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劉家雖富甲一方,但人人都知道劉家最大的軟肋是沒有一個讀書的料。

劉家當家人劉員外也只是靠銀子買了個員外郎的官身,與那些十年寒窗苦讀的秀才老爺想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喲,好一副伶牙俐齒,我今日就要看看哪個敢管我的閒事!”那劉榮說著,擼起袖子就要朝宋昭芙撲過去。

宋清急的將宋昭芙拉到身後。

“劉老爺,鄉里鄉親的為何非要鬧得這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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