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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家族

因為是剖腹產,老三叔陪著媳婦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拆了線就急急忙忙的和自家兄弟抬著媳婦回了村。

說起來實在是這住院太耗錢了,一天就要好幾塊錢,就這段時間的住院和媳婦生產,就花了上百塊。

哎!回去老爺子還不知道要怎樣嘀咕自已,只能是下半年多幹活多掙點工分,彌補一下這貧困的家庭吧。

譚家可是個大家族,一家老小可是不少人。

光譚震自家老爺子這一系,就四個兒子,七個女兒,合計十一個子女,更不用說爺爺那一輩,他們又是六個兄弟,六個姐妹,也是十幾個孩子。

好傢伙,這一大家子加起來就是上百號人,都快趕上人家一個村了,妥妥的一個大家族。

這年頭是沒有計劃生育的,在農村傳宗接代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不生五六個小孩你都不好意思去串門。

那個年代的人都講究多子多福,又不懂節育措施,一般都是能生則生,一直到不能生為止,女兒回孃家探望老孃坐月子是常有的事。

當然,文化知識的匱乏或許也是一個原因。

譚家老大是煤炭工人,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在縣裡的煤管站上班,那個年代叫“吃國家糧”,是個人人羨慕的職業。

湘南地區山多地少,唯一的資源就是煤,煤炭資源豐富,基本上每個山區的鄉鎮都有自已的煤礦。

就說譚震所在的鄉里,就有四個鄉辦煤礦,簡稱:一礦,二礦,三礦,四礦,分佈在鄉里面的大山深處。

煤管站就是縣政府為管理鄉鎮煤炭資源專門設定的機構,國家事業單位,絕對的鐵飯碗!

哪怕是在現在,在這種資源管理機構上班也是很吃香的,更何況是那個年代。

老二家也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只是很可惜沒有趕上好時候,只能是在家務農,和老三叔一樣,都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老四也在家務農,現在剛結婚,還沒有孩子。

幾個大一點的女兒都已經出嫁,因為人口多,爺爺怕養不活,把譚震的五姑姑、六姑姑都送人了,家裡就還有一個最小的女兒待字閨中。

說起來也是挺唏噓的,她們很不幸,出生在五十年代國家困難時期。

家裡十幾張嘴等著投餵,嗷嗷待哺,也不知道那幾年爺爺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不過說起來,那個年代城裡的國家工人都吃不飽,更不用說他們這些農民了。

聽說後來沒辦法,為了活命,爺爺只能是狠心把其中兩個姑姑給送了人,一個姑姑送給了隔壁村裡的一家農戶做童養媳,一個送給南方的一個山裡人,也是做童養媳。

說起來很無奈,就一個字“窮”鬧得,沒得吃,沒得穿,這麼多張嘴要養活,不要說是那個年代,哪怕就是現在,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也夠你頭疼的。

從醫院回來,老三叔就發現自家老爺子的臉色很是不好,鬱鬱寡歡,家裡的氣氛也很凝重。

只有譚震知道,這是暴風雨要來臨的節奏。

要不了多久,大伯就會提出分家,因為大伯是工人,吃國家糧,每個月都有工資拿。

不像老爹他們在家務農的,臉朝黃土背朝天,每天累死累活的幹,到年底就那麼三瓜兩棗。

大伯母覺得這個大家族拖累了他們,已經鬧了好幾次要分家了。

老爺子每次都拿老三老四沒有成家說事,現在好了,老四結婚了,老三也當爹了,自然也該分家單過了。

果不其然,從醫院回來才幾天,大伯母就在吃飯的時候開始指桑罵槐的說事,爺爺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悶著頭抽菸,一言不發。

譚震印象當中爺爺抽的是旱菸,就是一個長長的煙鍋,用的是自已種的菸葉,自已曬乾再切絲備用的那種。

每次在房間看爺爺抽菸,譚震就感覺像是喝了酒,整個房間煙霧環繞,暈暈乎乎的,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沒有經過熏製的生菸絲。

那味道,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雖然爺爺也努力想要維持這個大家族的存在,他也曾想過四世同堂的盛景,可是現在,爺爺知道,這個希望破滅了,這個家要散了!

雖然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作為一家之主,心裡還是挺難受的!

“砰”的一聲,他那長長的煙鍋重重的敲在桌上。

“既然你們都想自已過,那就分吧”,爺爺說完就出了大門,估計是找村裡的長輩商量去了。

農村有個習俗,不論是哪家分家立門戶,是要請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到場做個見證,老譚家也不例外。

第二天,爺爺叫來村裡幾個同門長輩,一家人也都聚在一起,開始商量分家的事。

說實話,那個時候分家真的沒啥可分的,因為集體經濟,田地和山林都是國家的。

分家分的就是最基本的鍋碗瓢盆,煮飯菜用的鐵鍋,桌椅和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錢就別想了,最多也就是一點糧食。

具體怎麼分的譚震不是很清楚,倒是後來聽自已老媽嘟噥過。

說起當年分家的事情就掉眼淚,就兩百斤糧食,兩副碗筷,一床被子,連房子都沒有,真的很憋屈。

沒地方住怎麼辦呢,總不能睡大街吧,老三叔沒法,就在牛棚旁邊搭了個棚子先住著,一直到後來借錢蓋了房子,才算安頓下來。

老三叔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再加上結婚和媳婦住院的花費,可以說是背上了一筆不小的負擔,從心底裡面是不想分家的。

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既然其他的兄弟說了要分家,他也只能被動的接受了。

老三叔是個老實人,他默默的坐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裡,聽著其他幾個兄弟和他們的媳婦在激烈的爭吵著。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涉及到分家這樣的事情,每一個人都生怕自已分的少了,哪怕是一把破爛的勺子,也恨不得分成幾份。

這當中又尤其是大伯母和二伯母吵得最兇,她們兩個本來就都是私心很重的人,又非常小氣,生的一張利嘴,平時妯娌之間本來就有矛盾,這一分家算是徹底鬧掰了。

在沒有分家的時候,利益衝突還不明顯,平時也就是陰陽怪氣的指責幾句。

現在既然涉及到分家這樣有關切身利益的事情,那自然是赤膊上陣了,兩邊都是指桑罵槐,夾槍帶棒的,火藥味十足。

大伯和二伯也是相互看不順眼,再加上兩個人的性格都比較犟,吹鬍子瞪眼的,就差動手了。

所幸大廳裡面還坐著村裡的幾個長輩,好言相勸,這才沒有打起來。

說起來這四兄弟當中,也就老三老四是個憨厚的性子,不爭不搶的,只有老大和老二兩個橫眉冷對。

譚震的母親劉英也是一個老實人,她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父母,才十幾歲的時候就嫁到了譚家,做了老三叔的媳婦。

或許也是這個原因,她從小就膽小怕事,唯唯諾諾,就像現在,其他幾個妯娌因為分家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唯有她抱著譚震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譚震算是開了眼,大廳裡面一團糟,大伯母和二伯母相互謾罵,撒潑打滾,大伯和二伯一言不合,揮拳相向,幾個長輩面面相覷。

反正整個大廳裡面是雞飛狗跳,整個場面一片混亂。

他彷彿看到了幾十年以後的拆遷現場,那些釘子戶和拆遷隊對峙的場景,那是何等的相像。

只不過現在對峙的雙方換成了幾個叔叔伯伯,所為的也只是分家的時候哪家多幾副碗筷,多幾百斤稻穀而已。

分家在吵吵嚷嚷中結束了,雖然大廳裡面的氣氛一度十分緊張,就連譚震也是屏住呼吸準備迎接一場混戰。

還好,幾位長輩的威嚴還在,幾聲呵斥過後,大伯和二伯都悻悻的退到一邊。

接下來的分家雖然也是充滿了爭吵,但還是在幾位長輩的主持下分了家。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或許是老三叔兩口子太老實了,輪到老三叔了,就只有兩副碗筷,兩百斤糧食,一床棉被,一床蓆子,還有就是老三媳婦陪嫁過來的一個大木箱。

至於原因嘛,自然是老三叔家人丁少,兩個大人,還有一個吃奶的娃,按他們的說法,省著點吃,也可以熬到明年了。

哪怕是四叔所分到的東西,都比譚震家多,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四嬸,她那張嘴,可不是吃素的。

譚震一看,這他孃的也太虧了,不行,老子要抗議!他一蹬小短腿,“哇哇”的哭了起來。

或許是孩子的哭聲勾起了母親的愁緒,老三媳婦看著眼前分家那點可憐的東西,心中一陣悽苦,也跟著痛哭起來。

譚震的哭聲也驚動了坐在大廳的長輩,他的嚎哭沒有白費,幾個長輩也覺得有些愧疚,沒有房子不說了,糧食分的也少了點,畢竟還有一個孩子需要養活。

於是他們又商量著給譚震家加了一百斤糧食,雖然幾個伯母有點不滿,但一百斤糧食對她們影響不大,也就預設了。

於是,這場亂哄哄的分家鬧劇才為此告終。

大伯吃國家糧,每個月都有工資拿,自然有自已的小金庫,剛一分家,就張羅著蓋起了房子。

二伯和四叔分到了原先的老屋,每家一半,只有老實巴交的老三叔沒有房子,暫時只能跟父母住在一起。

不過老三叔是個好面子的人,等棚子搭起來,他就會搬出去。

雖然老三叔也很想擁有自已的房子,可是他就是一個農民,在那個集體經濟的年代,除了那些吃“皇糧”的國家工人,一個農民想要靠自已的能力建一所房子實在太難了!

老三叔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第二天,他就在牛棚旁邊搭起了一間小木屋,帶著媳婦搬到了小木屋裡面,隨著他們過來的還有分家所得的那點可憐的財產。

三百斤糧食,兩副碗筷,一個大木箱,一床被子,一床蓆子,一個鐵鍋,這就是目前老三叔全部的家當。

說起來有點唏噓,就連睡覺的木床,譚震家也沒有。

只能是在外面找了幾塊磚頭,上面鋪上木板,再從田裡面抱來一些曬乾的稻草,攤上席子,就變成了譚震家的大床。

而譚震,就在這張簡陋的大床上,睡了整整三年。

譚震家的屋頂蓋的是油氈布,是譚林去煤礦撿回來的,上面一層刺鼻的瀝青味,考慮到南方天氣炎熱,他又在上面鋪上了一層稻草,看起來頗有山野茅屋的感覺。

如果是在後世的旅遊時代,你一定會覺得這是返璞歸真,迴歸大自然,睡在上面特別愜意。

可是在那個時候,卻是老三叔無奈的選擇,沒有錢,沒有建築材料,只能就地取材,自已造!

就這個小小的木屋,譚震在這裡度過了他三年的童年時光,一直到自家的新居落成,他才搬離了這個冬冷夏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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