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白與經年並肩而行,周圍是縹緲的雲霧,如同輕柔的紗帳輕輕環繞。
雲霧中,偶爾透過幾縷陽光,為他們披上一層金色的光環。
腳下的景色如同流動的畫卷,時而是山川湖泊,時而是熱鬧的城鎮。
經年飛的很慢,他緊緊抓著莫輕白的手,似乎要帶她遊遍萬水千山。
“你想沒想過為何千年來你的修為提升如此之慢?”經年眼睛看著腳下環山而過的河流,似無意般問道。
“師父說我體質太弱,就如同一個被歲月侵蝕的古老水桶,看似完好,但每當我嘗試發動純淨的妖力時,就如同水桶的水流淌而出,卻又在瞬間從指尖,髮梢,甚至每一個毛孔中不受控制的悄然滴落。”
莫輕白把千機老頭對她說的話毫無保留的告訴經年。
“師父也曾試過各種方法。”莫輕白垂眸低語,眼中浮現出回憶之色。
“他曾經四處尋找珍稀的靈藥和天材地寶,甚至曾經為了一味藥材,去極北的雪隱古域找那裡的妖獸交易。可喝了一大堆藥,依然沒有任何長進。”
“後來,師父又為我量身定製了一套獨特的修煉法門,師父說這套法門注重調和妖力和自然之力的平衡,能引導我在修煉中逐漸修復體內的裂痕,增強身體的承受能力。”
“儘管我經過了長時間的修煉,師父為我打造的這個法門也確是精妙,但我承載妖力方面的提升卻依然聊勝於無......”
“後來呢?”經年輕聲追問。
“後來,師父深思熟慮後,讓我著重強化肉體力量以及精進刀法。他嚴肅的告誡我,不是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不要依賴妖力,因為過度施展妖力可能會讓我在完成一次強大的攻擊後變得虛弱無力,若一擊未成,我極有可能變成對方的刀下亡魂。”
莫輕白自嘲的笑笑,眼底有些憂傷的神色。
經年將她的手輕輕攥緊,似乎是無聲的安慰。
“以我現在這個樣子,連誅妖殿的宋廣都打不過,還談什麼報仇......”莫輕白沮喪的低著頭,喃喃自語。
經年看向她,若有所思。
天色漸暗,提前出發的溫遲心懷沉重,再次踏足那片曾經與黑衣人決鬥的古老林地。
他輕輕按下雲頭,穩穩的降落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
環顧四周,這裡早已不是當日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場景,師父的身影也早已消失無蹤。
只有微風吹過,樹葉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在訴說著那場戰鬥的場景。林間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泥土香和清新的草木味,可溫遲還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幾位打獵歸來的村民認出了溫遲,臉上寫滿的複雜的情緒。
為首的老者,頭髮已經斑白,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他眉頭緊鎖,有些無措的看著溫遲,許久,才顫抖著雙手,緊緊握住他的臂膀,聲音有些哽咽:“溫遲啊....你可回來了....你師父他....他不在了......”
旁邊的幾位年輕村民也面露悲色,他們眼眶微紅,似乎隨時會掉下淚來。
其中一個壯碩的青年男子,眼眶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用力的拍了拍溫遲的肩膀,聲音中充滿了惋惜:“溫遲,我們知道你師父對你意義重大,他老人家為了保護我們的村子,為了保護你,與那黑衣人戰了一天兩夜。”
“後來咱們村裡所有男子都拿著武器出來助陣,有妖力的也都試圖發動妖力跟那群黑衣人拼命,但老神仙不讓我們出手......他說....如果他在這裡還讓我們有任何一個傷亡,那他死都合不上眼......”
另一個年紀稍小的男孩,則帶著哭腔,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溫遲哥哥....老神仙特別勇猛....他身邊圍繞著很多花瓣,還能把花瓣變成長劍。他揮劍如雨,與那黑衣人激戰了很久......但....但黑衣人太厲害了....老神仙最後....還是倒在血泊中了.....”他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
溫遲從村民們口中陸續得知,花道長擊敗了眾多黑衣人,然而,在桃花劍即將終結最後一個敵人之際,他因體力耗盡突然嘔血倒地,讓那名黑衣人僥倖逃脫。
“老神仙彌留之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老人家說....如果你回來了,就去他的書房看看。”為首的老者顫抖著雙手,含淚說道。
辭別了幾位村民,溫遲拎了兩壇酒,來到了村民們給花道長立的墳塋前。
月色如水,夜風帶著一絲涼意,吹拂著溫遲的髮絲。
他凝視著墓碑上“老神仙”三個字,眼中閃爍著淚光。
在這裡的村民心裡,師父就是當之無愧的神仙。
溫遲把一罈酒放在碑前,自已開啟另一罈狠狠的灌了一口。
“師父,我來看你了......”
溫遲的聲音中帶著哽咽,隨後把帶給師父的的那壇灑在墓前。
佳釀劃過喉嚨,帶著一種苦澀的味道。
“師父,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陪您喝酒,你喝到酩酊大醉,第二天還怪我,說我買到了假酒.....”溫遲望著花道長的墓碑,肩膀微微顫抖。
月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溫遲坐在墓前,啞著嗓子回憶起和花道長的點點滴滴。
“臭小子,喝酒不叫我!”......
“這局不算,老子剛剛走神了!”......
“臭小子,你是有腋氣嗎?手臂抬高!”......
“你去打些獵物來,老子今天想吃野味了。”......
“師父求求你了,洗洗腳吧....”
.....
“滾蛋!老子還能壓制他們一會兒,羅雲山,便隨他吧!”.....
“你要是再回來,老子死也要打斷你的腿!”......
.....
他總是叫他“臭小子”,自稱“老子”。
他是真的把他當成自已的親兒子一般教養。
夜色如墨,月光透過稀疏的薄霧,灑落在這片靜謐的墓地。
周圍蒼茫的古樹,枝葉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溫遲就這樣獨自一人坐在墓前,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
莫輕白和經年站在遠處,身影被樹木的陰影淹沒。
“要不要過去看看.....”莫輕白看著溫遲時而微笑時而抱頭痛哭的情景,輕聲對身邊的經年說道。
“讓他和他師父單獨待一會吧!”經年淡淡的嗓音中也沾染了一絲悲涼。
陣風吹過,溫遲的衣角在風中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