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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鑄成大錯

所幸在天黑之前,李廷功趕到了一座小鎮。

他用那匹良馬換了一匹老馬,還折兌了一點銀子。

他找了家很簡陋的客棧,隨意吃了點東西,第二天便在街頭買了些燒餅和玉米之類的乾糧。

他現在算是見識到了,路上荒僻之處的飯館都有坑人之嫌,一不小心就會被宰一刀。

他連夜趕路,終於抵達了濟南城。

看著這座他曾經打把式賣過藝的城市,他不禁心潮澎湃:“總算還是回來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再回到這裡,因為這裡有太多太多令人傷心的往事了。

他一路就走到了昔日金碧輝煌的付家大宅,現如今早已經是荒蕪一片,從外面看就知道里面是荒草叢生,有的長得高的艾蒿都蔓過牆頭了,死氣沉沉地耷拉著。

大門口貼著一張很大的封條。

李廷功沒進去就知道里面肯定是沒人了。

剛要走時,隱約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還有瓦片被踩碎的聲音。

“莫非是有竊賊?”

李廷功心想:“付府分明是被抄過家的,還有什麼好偷的呢?”

遂決定不予理睬,但沒走開幾步,轉念又想:“會不會是付麗環?”

他貼著牆壁仔細聽了一下,發現腳步聲忽遠忽近,十分的輕盈,很像是女人在走路。

李廷功打定主意,翻牆而入,眼前確是一片荒涼。

雜草長得越是茂盛,越顯得荒涼。

以前院子裡的青石板路都被雜草覆蓋住了,分不清路途。

李廷功踩著草叢,撥開艾蒿,一步步躡足前行。

好不容易才來到了一間房屋旁邊。

他豎起耳朵,又仔細聽了聽,再沒一點動靜了,只好順著走廊走。

走了沒幾步,忽聽到近處傳來一個聲音:“誰?”

李廷功確定那是付麗環的聲音,立馬轉過身去,只見付麗環手裡拿著雙刀,衣服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幹淨了,渾身上下都是點點汙泥,頭髮上沾了幾根雜草。

對比起她昔日的貌美如花,雍容華貴,現在看起來特別令人心酸。

李廷功暗暗嘆了口氣,問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付麗環警惕地盯著他道:“你又來這兒幹什麼?”

李廷功道:“我是來找你的啊!”

“找我做什麼?”

付麗環道。

“我怕你一衝動,又去劫法場,這次可沒有人罩著你了!若是你真的去了,肯定是必死無疑!”

付麗環滿不在乎地道:“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廷功嘆了口氣,道:“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會讓你白白送死的!”

付麗環輕咬嘴唇道:“我的事跟你沒半點關係!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好,你答應我不去劫法場,我就不跟著你了.”

“好,我答應你,我絕不會去劫法場!”

李廷功猶疑道:“那你打算怎麼辦?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爹被殺頭的!”

付麗環揮動了一下雙刀,傲然道:“沒錯!我爹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那麼窩囊!我不會讓他在街頭被斬首示眾的,絕不!”

“那你……”付麗環收起雙刀,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道:“這是當初皇上宣我入宮的聖旨。

我本來是拒絕的,可現在……”李廷功似在她眼角發現一滴淚珠。

“我答應入宮了!而且我要求皇上放了我爹,不然我就以死相逼.”

李廷功怔住了,“你真的要進宮?你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你喜歡他嗎?”

“為了救我爹,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嗎?”

付麗環淡淡地說道。

李廷功道:“你以為你嫁給了皇上,你就可以逼皇上放了你爹嗎?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付麗環道:“我不用逼皇上。

難道你沒聽說過大赦天下這四個字嗎?”

“大赦天下?”

“等我做當上娘娘,那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李廷功怔忡地看著她,慢慢轉過身道:“既然如此,我便跟你一起進宮!”

“什麼?”

付麗環道:“你要跟我一起進宮?你怎麼進去?”

李廷功道:“這就不用你管了,總之我要對你負責到底!”

付麗環沉默不語,李廷功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哇地一聲,等他轉過身來,發現付麗環正扶著牆嘔吐。

“你……你怎麼了?”

付麗環又歐吐了一會兒,擦了擦嘴道:“沒事,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李廷功突然想到了什麼,腦袋裡嗡地一聲,跑到她身邊,扶著她道:“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付麗環用力吧他推開,大聲道:“不關你的事!我還是會想辦法進宮!”

李廷功拼命搖頭道:“不!不行!”

付麗環哈哈大笑道:“可笑,你怎麼好像確定是你的?說不定是田二的,我喜歡他,卻不喜歡你!”

李廷功再也無法忍受了,抓著自己的頭髮道:“天吶!我犯了最嚴重的錯誤了!放心,到時候我會拼著一死也要把你爹救出來的,你不要做傻事!”

付麗環冷冷道:“就憑你一個人?哼,恐怕你一出手就會被亂箭射死!”

李廷功喘著粗氣道:“你等著,我今天就去把你爹救出來!”

付麗環不屑道:“我等你的死訊吧!我明天就進宮去!”

李廷功平靜下來,道:“等著,我若是救不出你爹,我就死在監牢.”

付麗環又忍不住嘔吐了。

李廷功轉身便離開了,從院牆翻了出去。

當天晚上,李廷功勁裝出行,面上蒙著黑布,腰間挎著寶刀,背後還綁著弓箭,獨自一人潛行至知府衙門。

衙門口絕不會想到居然有人膽敢來劫獄,所以守衛也不是特別森嚴。

李廷功翻身躍上牆頭,以絕頂輕功輕雲度燕在瓦片上如履平地,蜻蜓點水,絕沒有一絲響動。

午夜時分,衙門裡的人多數都安睡了,只有幾個輪班的守衛在站崗。

李廷功細細觀察,等到下一批人來換班之際,他飛身而下,落在一個黑燈瞎火的牆角。

經過的人不經意瞧了瞧,卻以為是一隻貓而已。

李廷功趁人走過,剛從角落裡溜了出來,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抓住了,猛地使勁往回轉,卻沒有掙脫。

抓住他肩膀的手似乎有千斤之力,一動之下,他感覺關節都快被擰碎了,索性不再掙扎,慢慢把腰間的刀抽出來。

只聽身後那人說道:“還是別動武的好,我挺敬佩有膽量的人的,別枉死在我手裡。

儘快走吧!”

李廷功心中大驚,但還是把刀拔了出來,反手一砍,抓著他肩膀的手迅速鬆開了。

李廷功趁勢躍到一邊,定睛一看,只見面前站著一個像假山一樣高大的大漢,旁邊的假山都在他額頭之下,顯得很矮。

李廷功驚道:“你是誰?”

那人從黑暗中走到燈光斜照之處,但腦袋被一頂寬大的黑帽子擋住,讓人看不出長什麼樣。

“御前一品帶刀侍衛——莫漓漮.”

那人一字一頓回答道,語氣之中有咄咄逼人的霸氣。

他似乎是想嚇退來人。

“哼,原來是你。

我倒聽說過你!”

李廷功笑著道。

“噢?既然知道我的威名,那還不趕快逃走?”

李廷功不屑道:“我只知道就是你擒住付勇昆的,還有,你不過是大太監秦翰養的一條狗罷了。

他讓你咬誰你就咬誰.”

莫漓漮微微低著頭,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但李廷功聽到他的呼吸變得快了一點,心想:“就是要激怒他,不然今天晚上我很難脫身.”

莫漓漮撩開自己的大袍子,露出金光閃閃的刀柄,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走還是不走?”

李廷功很想哈哈大笑地嘲笑他一番,但心知大戰一觸即發,不能有絲毫分神。

只見莫漓漮緩緩取下刀,兩根手指捏著跟刀身一樣薄的刀柄。

李廷功心下奇怪,這把刀刀不分刀柄和刀身,居然從頭到尾都是鋒利的刀鋒,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刀。

莫漓漮忽然往假山上一躍,翻身朝李廷功撲來,像一隻兇猛的老鷹。

李廷功只看到一團黑影中閃爍著刀光,他不知道是該擋住這黑影還是擋住刀光。

就在眼前一閃而過之間,李廷功感覺手上空了,然後好像被什麼纏住了似的,身體一點點被收緊,遠處的莫漓漮手裡抓著大袍子的衣袖,而纏住李廷功身體的正是那件大袍。

李廷功奮力想掙開,卻越是使勁越被纏得緊。

周圍忽然火光四起,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數十個差人提著鎖鏈,簇擁著一個老年人過來了。

那老年人面板似雪,頭戴玉冠,臉上露出洋洋得意的微笑。

“哼,我就知道會有不要命的來救那個老賊的!”

老年人的聲音十分尖細,也很刺耳。

李廷功心領神會,笑道:“原來是秦翰秦大總管!”

“嗯,好眼力!”

秦翰點點頭,笑道。

李廷功搖搖頭道:“我不認識你,可我知道你養了一條比你還出名的狗,我是從那條狗猜出來的。

因為一般狗叼到獵物之後,主人就會出現了.”

莫漓漮又收緊了一下大袍子,李廷功被勒得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秦翰道:“哼,死到臨頭還嘴硬!捆上!”

幾個差人拿著鎖鏈過去,把李廷功的手腳戴上手銬和腳鐐,身上也被鐵鏈捆了一遍。

莫漓漮鬆開握著大袍的手,李廷功總算緩過點氣來,張大嘴巴喘氣。

秦翰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絲黑袍,既可以防身,也可以擒敵.”

李廷功仍喘著氣,渾身無力地被差人們託著。

秦翰道:“本來我是想把你就地正法的,也應該把你就地正法,可我這個人最愛惜的就是有膽量,身手又好的人才,再加上你這俊朗的臉蛋,死了太可惜了!不如你跟我混,我保證你榮華富貴。

喏,莫漓漮不就是最好的榜樣嗎?”

李廷功把頭扭到一邊,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哼,我這輩子只想做人,不想做狗.”

秦翰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道:“很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最看重你這樣有骨氣的人才,可惜你不願為我所用,對我就沒有什麼價值可言了。

你不是說你只想做人,不想做狗嗎?我就讓你跟我一樣!”

最後一句他是咬著牙說的。

李廷功不由得好奇道:“什麼叫跟你一樣?”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秦翰陰沉沉地笑著。

莫漓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轉過頭看了茫然的李廷功一眼,欲言又止。

“帶下去!”

秦翰一聲令下,四五個差人像扛著一頭猛獸的似的把李廷功扛了起來。

莫漓漮的視線隨著李廷功移動了一會兒,李廷功無意間扭頭跟莫漓漮對視了一下,莫漓漮立馬低下頭去。

這麼一猶豫,鑄成他一輩子無法挽回的大錯。

李廷功被捆綁著帶到一個偏僻的房屋,屋子裡點著好幾盞燈,但似乎怎麼也照不亮這個狹小的空間。

李廷功被綁到一個鐵架子上。

秦翰進來了,陰冷地看著他道:“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大的痛苦就是無法挽回的遺憾.”

“什麼遺憾?”

李廷功感到一陣一陣莫名的心慌,沒有問出來。

秦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道:“那就是我再也不可能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了,就算我再有權有勢也不可能了.”

李廷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笑道:“因為你是個太監.”

秦翰沒有生氣,而是似笑非笑地說道:“唯一能緩解我這種痛苦的就是看到別人跟我一樣承受這種痛苦.”

李廷功心裡更慌了,偷偷地掙扎著,鎖鏈嘩啦啦響起來。

秦翰用餘光看著他,笑道:“沒用的,這是玄鐵鑄造的鐵架和鎖鏈,就算是一頭棕熊也不可能掙脫.”

“你……你想怎麼樣?”

李廷功感到一陣眩暈,恐懼已完全佔據了心頭。

“我想怎麼樣?”

秦翰道:“在你拒絕做我的狗的時候就應該料到了吧?”

李廷功狠狠咬著牙,怒道:“我不怕死!你殺了我吧!”

秦翰緩緩搖了搖頭,笑道:“死有什麼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李廷功拼命掙扎起來,身體扭動得像一頭垂死的猛獸,不斷髮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還等什麼?動手!”

秦翰揮了一下衣袖,一個穿著跟差人不一樣的人從懷裡摸出一把亮著寒光的小刀。

李廷功使出渾身力氣掙扎,再掙扎,直到所有力氣都用盡了,癱軟在鐵架上面。

拿著小刀的人走了過來,扒下他的褲子。

李廷功馬上回過神來,可是已無力掙扎了。

接著一聲慘叫,他不確定是不是由自己喉嚨裡發出來的,只感覺靈魂似乎離開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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