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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嫂溺叔援

這番談話過去了幾天之後,皇上跟秦翰單獨說道:“把李明福和付麗環秘密賜死!”

秦翰驚出一身冷汗,想問卻明知是明知故問,他知道的情況比皇上還要詳細。

可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趕緊先領旨:“奴才接旨!”

皇上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嚴肅道:“你一向替我做些見不得人的事,你應該最清楚,不該問的最好別問,知道得越多越麻煩.”

秦翰汗如雨下,躬身道:“奴才知道!”

他回到府邸,派人把李明福找來,不無惋惜地說道:“小李子啊,在這麼多屬下之中,我其實最疼的就是你啊!莫漓漮雖然也是我義子,但他卻連個頭也沒給我磕過,而且此人喜怒不形於色,我一點也不信任他.”

李明福低著頭想:“哼,在莫漓漮面前,你肯定又是另一套說辭了吧?”

“我真是捨不得!”

秦翰面露痛苦之色。

“捨不得什麼?”

李明福滿不在乎地問道。

“捨不得讓你走!”

秦翰忽然哭出兩滴眼淚。

李明福愣了片刻,馬上又冷笑著想:“哼,貓哭耗子假慈悲!”

可他心裡確實不明白秦翰為什麼哭,就算做戲也有做戲的目的吧?於是他忍不住問道:“我能上哪兒去?”

這幾天他在西宮和付麗環抬頭不見低頭見,雖然怕招惹非議,幾乎沒有任何語言交流,但彼此心照不宣。

這時他以為他要被調離西宮了,所以說話的語氣很是悲傷。

秦翰卻以為這種悲傷來自死亡的降臨,驚訝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

李明福茫然不解道。

“皇上要我將你秘密處死!”

秦翰說出這句話來就後悔了,因為密旨是絕不能告訴別人的,尤其是對暗殺的目標。

“什……什麼?為什麼?”

李明福驚訝得說不清話了。

秦翰忽然面露兇相,道:“我已經說得太多了,不該說的話也說了,不過你馬上就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

出手!”

說一聲出手,屏風後面忽然冒出五六個勁裝大漢,手裡拿著各種各樣的致命武器。

李明福趕緊站起來,想要拔刀,卻發現自己早已因為萬念俱灰,把刀丟掉了。

正當他準備手無寸鐵地與幾大高手血拼時,屏風忽然被人踢到了。

一個像鐵塔般高大的大漢飛奔出來,將眾人的武器攬在手裡,像在田裡拔菜一樣。

大漢們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手中的武器已經不見了,待要繼續圍攻李明福時,卻發現李明福也不見了。

只聽秦翰聲嘶力竭地喊道:“追!”

大漢提著像小雞子似的李明福翻牆越簷,如履平地,李明福驚訝不已,心裡藏著深深的疑惑,直等到大漢將他帶到一個陌生而偏僻的地方時,他才好奇地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當他看到大漢站在他面前時,第一個問題已經無需再問了,因為他還沒見過像莫漓漮這麼高的人。

“莫漓漮!你為什麼要救我?”

李明福怒道。

莫漓漮扒下頭上的黑袍的帽子,沉聲道:“因為我有求於你.”

“你會有求於我?”

李明福冷笑道。

莫漓漮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道:“我很對不起你!如果那天我不擒住你,你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李明福苦笑道:“你當時也勸我走,勸了好幾次,可惜我不識時務!”

莫漓漮聲音沙啞地道:“你以為我真的是秦翰的走狗?”

李明福冷笑不語。

莫漓漮道:“我救你出來不僅是為了求你一件事,還有另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付麗環也將被秘密處死.”

“什麼!”

李明福神色慌張道:“什麼時候?”

“或許就是現在.”

李明福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一個勁地說道:“快去救她,快去救她!”

莫漓漮有些焦急道:“我是要去救她,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李明福已顧不得思考了,道:“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莫漓漮道:“剛剛我救了你,我的身份算是已經暴露了,不能再待在宮裡了。

我想讓你幫我找一個叫高白堂的人,他的本名叫黑初雲.”

李明福默唸道:“高白堂,黑初雲……”他猛地抬起頭道:“快去救麗環啊!”

莫漓漮笑道:“不用救了。

恐怕要秘密處死她的秦翰死得比她還早呢!”

李明福萬分不解道:“為什麼?”

莫漓漮淡然一笑道:“你不知道,秦翰原來是遼國人,後來裝作漢人,賣國求榮,這個秘密估計已經傳到皇上耳朵裡了吧?”

李明福長長舒了口氣,道:“倘若付麗環無事,我便幫你找人!”

“一切就拜託你了!”

莫漓漮拱手下拜。

兩人就地告別。

李明福自去皇宮打探訊息,果然聽說秦翰已經被捉拿。

倒沒有付麗環的訊息,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

他總算放下心來。

莫漓漮獨自一人往東北方向疾走。

幾天之前,他得到確切訊息,宋遼再次開戰,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青鳳的安危。

無論他是漢人還是遼人,他只想保護自己的心上人。

而找尋高白堂的任務已經順理成章地交給李明福了。

莫漓漮獨自一人翻山越嶺,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遼東。

當初他來過的那座小鎮早已物是人非,街道還是以前的街道,店鋪還是以前的店鋪,只是比以前沒落了一些。

在街上看不到什麼行人,店鋪裡站著幾個發呆的夥計,有人經過門口,他們也不看一眼。

不像以前那樣,拉客還來不及呢!現如今大戰在即,人心惶惶,誰都只想著自保,別人都像是壞人。

莫漓漮直接穿過荒涼的街道,來到之前他和圖達爾,還有青鳳相聚過的地方。

可他轉了一圈又一圈,卻發現荒地還是荒地,帳篷不見了,羊圈也不見了。

似乎連枯草都快消失殆盡了。

他慌了神,一個勁地四處張望,尋找,生怕自己記錯了位置。

最後他真的絕望了,只好往回走,路過小鎮的街頭時,他打算跟店掌櫃的打聽打聽圖達爾的下落。

正準備踏入店門,他又猶豫了,心想:“我是漢人,他們現在最恨的就是漢人,我要是用漢語問他們的話,肯定又會跟我上次在麵館裡受到的待遇一樣了!”

想來想去,他怎麼也不甘心就此離去,一定要打聽到圖達爾和青鳳的訊息不可。

最後,他想出了一個妙計。

他走進一家藥鋪,掌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似乎說了句什麼,莫漓漮沒有聽懂。

掌櫃的用方言問道:“你來買什麼藥?”

莫漓漮一臉茫然。

掌櫃的開始懷疑了,道:“你是從哪裡來的?”

莫漓漮還是一臉茫然,用手指著自己張著的嘴巴,“啊啊啊”的叫了幾聲。

掌櫃的先是一愣,馬上就恍然大悟,笑道:“原來你是個啞巴!”

莫漓漮聽不懂,只好茫然地看著掌櫃的。

掌櫃的還以為他的茫然是因為他聽不見,緩緩搖了搖頭,道:“可惜了,這麼高大的身材,居然是個聾啞人!”

莫漓漮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對自己沒有什麼懷疑了。

掌櫃的又問了幾句,莫漓漮反覆地搖頭擺手,最後掌櫃的實在沒轍了,用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你到底需要什麼?”

莫漓漮看不懂他們民族的文字,只好茫然地搖了搖頭。

掌櫃的也茫然了。

莫漓漮忽然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帳篷,又畫了一個老人和一個少女,旁邊還有一個羊圈。

掌櫃的仔細看了一會兒,忽然拍了下腦門,道:“原來你是要找圖達爾將軍啊!”

莫漓漮聽見圖達爾三個字,心中大喜,但臉上還是裝作無知的神情,又拿起筆,用一個圈把老人和少女圈住了,然後隨便畫了個箭頭。

掌櫃的點點頭道:“你是要問我他們去哪兒了!”

莫漓漮深深吸了口氣,仔細盯著掌櫃的手。

掌櫃的拿起筆來,把莫漓漮的箭頭糾正了一下,指向西南方向。

莫漓漮心中大驚:“他們這是往宋國去了啊!此時宋遼正在交戰,他們去宋國幹什麼?那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他不再停留,扔給掌櫃的二兩銀子,轉身便走。

掌櫃的向他喊了幾句,他也聽不懂,也沒心思理會了。

莫漓漮日夜兼程地來,也日夜兼程地回,從熟悉的地方趕到陌生的地方,又從陌生的地方趕回熟悉的地方,只為了自己一心想著的人——青鳳。

他一邊趕路,一邊在心裡呼喊:“青鳳,你可別出事啊!”

他此刻最渴望的就是把青鳳抱在懷裡。

睡夢中他時常喊著青鳳的名字醒過來,在夢裡他見到青鳳被人圍攻,而他又怎麼也趕不過去,好像怎麼跑也跑不快似的,最後連同自己也被人殺了。

幾次雷同的噩夢之後,他更加有了不好的預感,急切地想找到她。

可天地遼闊,人海茫茫,找人簡直難如登天。

“誒,不如去找富通酒館的掌櫃錢東海,他人脈廣,路子多,而且跟圖達爾是舊相識,他還稱呼過圖達爾為將軍呢!”

莫漓漮心裡想著,不幾日便趕到了東京汴梁,一到城裡就馬不停蹄地趕到富通酒館。

想不到他在找錢東海,錢東海也在找他。

他一進酒館門口就被錢東海的御用車伕攔住了,道:“莫大爺,我已經奉命在這兒等你好幾天了!自從錢掌櫃打聽到你離了皇宮,他就擔心得不得了,也好奇得不得了,派人到處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想問問你,是不是找到高白堂了?”

莫漓漮苦笑道:“一點訊息也沒有!”

錢東海忽然從樓上快速下來,一直奔到他們身邊,急切道:“你們怎麼這麼糊塗,這裡是說話的地方嗎?”

他抓住莫漓漮的手,對車伕道:“快點備車!”

車伕趕緊去備車。

上車之後,錢東海微笑道:“在車上聊天比在屋子裡聊天安全多了,在屋子裡怕隔牆有耳,在車上至少不會有人跟著車偷聽吧?哈哈……”莫漓漮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圖達爾將軍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錢東海不笑了,道:“哦,原來你離開皇宮是為了找圖達爾將軍啊!嗨,他老人家早已卸甲歸牧,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遊牧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哪裡有草就去哪裡.”

莫漓漮心裡一驚:“莫非我猜錯了?他們只是朝著西南方向遷移了而已,並非是去宋國了!”

正待再詳細問問,錢東海先道:“不如你先到酒館住下,我一有了圖達爾將軍的下落就來通知你.”

莫漓漮心想:“唉,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遂點點頭道:“好吧!”

他剛剛下了馬車,轉過一條街道的街口,錢東海所坐的馬車進入了另一條街道,直走到沒人的小巷子才停下。

車子底下忽然鑽出一個人,錢東海下車之後,立即跪倒在地,道:“圖達爾將軍,屬下剛剛坐在您的身上,實在是罪該萬死!”

圖達爾嘿嘿一笑道:“從權而已,嫂溺叔援之事也是常有,你覺得我會計較這點小事嗎?”

錢東海一臉慚愧地站了起來。

“想不到莫漓漮這小子倒是重情重義,宋遼一交戰,他就急著去找我!”

圖達爾感慨道。

“恐怕那小子是為了找青鳳吧?”

馬車底下又鑽出來一個人,這個人比較年輕,可惜是個殘疾人,沒有右手。

他就是那天在麵館偷襲莫漓漮的小夥子。

此人名叫璧華,是跟青鳳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對青鳳早已有了愛慕之情。

“璧華,你說什麼?”

圖達爾橫了他一眼。

璧華冷冷道:“我看您是所託非人,還答應把青鳳也許配給他,最後肯定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圖達爾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從來沒來過漢人的地界,卻也把漢語學得這麼好!”

璧華臉上一紅,道:“還是青鳳教得好.”

圖達爾橫了他一眼,道:“青鳳教你的?你跟青鳳單獨相處過?”

璧華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點點頭道:“是的,但那是小時候的事!”

“有多小?”

圖達爾繼續冷冷地問,冷冷地看著他。

“八歲左右吧!”

璧華邊擦汗邊說道。

圖達爾收斂了一點嚴厲的架勢,微微點頭道:“以後就沒單獨相處過了?”

璧華趕緊點了點頭,舉起手道:“圖達爾將軍,我發誓,八歲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跟青鳳單獨相處過了!”

“很好,你知道就好。

青鳳將來是要出嫁的,絕不能壞了名聲!”

圖達爾道。

璧華低頭不語,心想:“為什麼不讓青鳳嫁給我呢?難道因為我是殘疾,可我也是為你受的傷啊!”

天色已晚,莫漓漮百無聊賴地坐在富通酒館的客房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著也睡不著。

他一直緊張兮兮地看著門,似乎在等著誰。

門忽然被敲響了,莫漓漮幾乎嚇了一跳。

錢東海走了進來,說道:“莫少俠……”莫漓漮不等他說完,搶著問道:“你打聽到圖達爾將軍和青鳳的訊息了嗎?”

錢東海笑道:“還沒有.”

“哦,你剛才要說什麼?”

莫漓漮心不在焉地說道。

錢東海說了幾句,莫漓漮根本沒聽明白,因為他的心思完全在青鳳身上。

錢東海忽然推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唉,我也知道你關心圖達爾將軍的安危.”

錢東海道:“還有青鳳的安危?”

他說出後面這句話時,仔細看著莫漓漮的臉。

莫漓漮臉上驟然通紅,訕笑道:“青鳳姑娘當初待我也很好,我自然也擔心她!”

錢東海笑而不語,心想:“璧華這小子猜得果然不錯!莫漓漮這醜鬼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哼!”

莫漓漮仔細看著錢東海道:“你在想什麼?”

還沒等錢東海回答,莫漓漮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我已查到關於高白堂的一些端倪了!”

“噢?此話當真?為什麼之前你說一點訊息也沒有?”

錢東海道。

莫漓漮道:“這些天我也在回憶,當初我在皇宮的時候,有個即將告老還鄉的宮女告訴我:‘以前有個侍衛跟娘娘私通,被判了個凌遲處死,沒想到行刑的前一天,這個侍衛被人救了出去,人是沒死,可臉上被刀劍劃得不成樣子了,幸得別人拼死才救了出去。

’我聽她說這個侍衛姓高,至於叫什麼,她也記不太清了.”

錢東海唏噓不已,沉吟了半晌才道:“那她知道那個姓高的侍衛去哪裡了嗎?”

“她知道!”

莫漓漮回答道。

“她知道?”

錢東海簡直不相信他的回答,緊接著問道:“他去哪裡了?”

莫漓漮道:“他被人救走了.”

錢東海失笑道:“我知道他被人救走了,可他具體在哪裡呢?”

莫漓漮答道:“他在廣東清遠的連府.”

“連府?什麼連府?”

錢東海不解道。

莫漓漮道:“清遠還有第二個連府嗎?”

“你說的是連珠公子府上?”

莫漓漮點了點頭。

錢東海傻眼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連府不是被人滅門了嗎?哪裡還有什麼活口?”

莫漓漮道:“我又沒說高白堂一定還活著.”

房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圖達爾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莫漓漮道:“您怎麼會在這兒?青鳳她……”圖達爾面無表情地道:“你說高白堂死了?”

莫漓漮被他硬生生打斷問話,心裡頗為不爽,但還是回答道:“我也沒說高白堂一定已死了.”

圖達爾怒道:“費了我多少心血,把你弄進皇宮,你卻只得到一個訊息:高白堂生死不明?枉費了我對你的一片期望!”

莫漓漮慚愧不已,低著頭道:“青鳳她還好嗎?”

“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圖達爾依然怒氣難消。

莫漓漮漲紅著臉道:“那現在你要我怎麼辦?”

圖達爾瞟了他一眼,緩緩道:“我要你怎麼辦?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莫漓漮長舒了口氣,暗自心想:“你倒是答應得挺好,連青鳳的面都不讓我見一下!”

圖達爾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厲聲道:“找不到高白堂,你就見不到青鳳!”

說完拂袖而去,錢東海也跟著走了,留下莫漓漮一個人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不再去思考見到青鳳的事,而是開始思考如何找人,心想:“要找到高白堂就必須先找到連珠公子,連家死得只剩他一個了,不找他找誰?很有可能當初就是他把高白堂救出皇宮的,也只有他才有這個本事。

唉,就算見到了青鳳,可我還沒兌現承諾,有什麼臉面對她呢?”

可他離開了富通酒館之後,在江湖上打聽了數日,得到的訊息卻是:連珠公子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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