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念看到顧景琛，一下子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他身邊，抓著他的輪椅扶手就推著他往外走。
走出房間後，她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她低頭看了看，“你的腿沒事了？”
“沒事。”顧景琛說道，“已經十點了，管家說你還沒回家，我來看看。”
他目光幽深，雙手緊緊扣在輪椅的扶手上，指尖繃緊，仔細看去，那指尖幾乎要在輪椅的扶手上留下一道印記了。
那漆黑的瞳孔裡倒映著程念念的身影，似乎確定她真的存在於自己眼前，他才緩緩開口道：“我擔心你出事。”
“我會出什麼事？”程念念好奇的反問道。
總覺得顧景琛奇奇怪怪的。
顧景琛回想前世的這一天，似乎真的沒有發生什麼。
但他也不能確定，畢竟那些記憶已經太過遙遠了。
“我只是擔心你。”他緩緩低下頭來，像是認了錯，“念念別生氣。”
“我沒生氣。”程念念彎下腰來，微微偏頭，精緻的小臉上浮現出淡淡疑惑來，“顧總，你有點奇怪。”
她和顧景琛說到底不過是契約婚約，在嫁給他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算是陌生人，怎麼顧景琛的態度卻不像是對待陌生人呢？
顧景琛指尖微顫，長睫輕輕垂下，“哪裡奇怪了？”
他緩緩勾起一抹笑來，眼眸中閃著奇異的光，“我關心我的妻子，有什麼奇怪的嗎？”
“話雖這麼說……”程念念小聲嘟囔道，“契約婚姻罷了。”
顧景琛伸出手，抓住了程念念的小手，沉聲道：“念念，我從來不覺得那是契約。”
“與其說是契約，不如說是緣分。”
“我和念念，天生一對。”
這話實在是說得肉麻，程念念耳根悄然紅了，她偏過頭去，沒看顧景琛。
心中泛起一層淡淡的漣漪。
“你們站在外面做什麼？”花然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間曖昧的氛圍。
程念念驚訝的扭頭尋聲看去，只見原本應該離開的花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花然姐。”她叫了一聲，“你怎麼又回來了？”
花然很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我不過來任由丹丹捱罵嗎？”
“我可沒那麼沒良心。”
她嘟囔了一句，擺擺手，“我先進去了，你們也別膩歪了，念念快點進來幫忙。”
程念念迅速應了一聲，扭頭看向顧景琛說道：“我還要忙一會兒，我聯絡你助理送你回醫院？”
顧景琛雙唇緊抿，“不用。”
他聲音壓低，無端多了一分失落，“我等你。”
程念念思考了一秒，彎下腰來，貼到顧景琛耳邊，小聲的說道：“那我推你進去，你在旁邊等我一下，但是不要出聲哦。”
顧景琛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從鼻腔裡發出一生性感十足的低音，“嗯。”
程念念推著顧景琛回到了直播辦公室，她將他安頓好之後，快步走到莫開身邊，低聲道：“現在什麼情況？”
此時的花然已經坐到了何丹丹旁邊，鏡頭被微調過，只能看到花然鎖骨至胸前的位置。
只見花然拍了拍何丹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兩句什麼。
何丹丹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沉靜開口道：“感謝大家的熱情，這個便是我們的模特，現在展現的這款項鍊名為'靈戀'。”
程念念只看到直播評論刷得很快，大家顯然都是衝著花然來的。
後臺的訂單數以每秒千單的資料重新整理著，快得讓程念念都有些驚訝，“熱搜力量可真大。”
也幸好花然趕到了，不然以從熱搜裡趕來的路人們的能力，說不定一會兒他們直播間就會被舉報虛假宣傳了。
也許是直播效果太好，就連白天不見蹤影的李雷竟然也來了。
但和程念念想象中李雷會很高興的畫面不同，李雷一來便皺著眉頭盯著直播的兩人，那皺著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蚊子了。
晚上十二點，直播在觀眾們依依不捨中間結束。
直播一關閉，大家好像都放鬆下來了。
但房間裡卻沒有那種辦成了大事後歡呼的場面，反而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凝重。
這一抹凝重像是一塊大石頭，突然就壓在了程念念的心頭，讓她腦海中有個想法蠢蠢欲動。
那種想要探清這個公司的秘密拯救大家的想法生根發芽，如同螞蟻般在心中啃噬的難耐感讓她臉色漸漸變白。
與此同時，李雷也開口說話了。
“花然，你跟我來一下。”
花然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不在意的跟上了李雷的腳步。
何丹丹此時也站了起來，走到了莫開身邊，低著頭不知道和他說著什麼。
程念念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突然伸手握住了顧景琛的扶手，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先送你回醫院。”
她推著顧景琛匆匆往外走。
走進電梯後，她單手扶著輪椅的扶手，緩緩地蹲了下來。
顧景琛握住她搭在輪椅上的手，“念念，怎麼了？”
程念念緩緩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抬起頭來看向顧景琛，臉色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蒼白。
顧景琛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念念，你臉色很蒼白。”
他認真的看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他全程都看著，竟然沒發現她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異常。
“沒事。”程念念輕聲道，精緻又蒼白的小臉上帶著顧景琛看不懂的複雜情緒，“老毛病犯了。”
那種想要拯救所有人，想讓所有人都開心快樂的聖母心態，在見到被陰霾和困境所困住的眾人時，總會冒出來左右她。
她已經極力控制了。
程念念長睫微顫，輕聲道：“我沒事。”
她像是在安慰他，又好像是在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