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小九的聲音,【主人,你的狀態很差。】
程念念輕輕應了一聲【嗯】。
小九:【主人,其實你不必勉強。】
程念念笑了一下,【我不想這樣,毫無底線毫無原則的妄想拯救他人。】
也不是誰都想被拯救的,她的養母是這樣,曾經的病友們亦是如此。
她緩緩閉上眼,養母那躺在浴缸裡滿身是血的模樣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鮮豔的血染紅了整個浴缸,那些從養母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蔓延到了她的腳邊。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血是那麼的黏稠,黏稠到沾到腳上便再也洗不掉了。
回憶不斷洶湧,席捲著她的身體,佔據著她的大腦,即將要控制她的身體。
“念念!”
顧景琛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程念念有些呆呆的看著近在眼前的顧景琛,喃喃道:“什麼?”
“我抱你回去。”顧景琛雙手穿過她的細腰,想要將她抱起來。
但他現在也是受傷之人,左腿有些不便,他也不敢太過用力,怕傷到她,便只能小心翼翼的環住了她的腰。
程念念感覺到了他大手的溫度,回過神來,盯著他,撲哧一笑。
“你自己都受傷著呢,還抱我什麼?”
那些記憶如同水一般褪去,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她站起身來,按了一下電梯,雙手搭在輪椅上,又開口道:“還是我推你吧。”
她的語氣又恢復成了往日的輕鬆愉快,絲毫不見剛才那般彷彿墮入深淵的陰霾。
“王助理送你過來的嗎?開車過來的?”
“那他是不是還在車那邊等著?”
顧景琛應了一聲“嗯”。
“王助理也夠辛苦的。”程念念說道,“都十二點多了,還要為你這無情的資本家工作。”
顧景琛低笑一聲,“他年薪百萬。”
“每年還有顧氏集團的分紅。”
程念念:……
當她沒說。
“念念若是來我公司工作,也能享受到和他一樣的待遇。”顧景琛還不忘說服著程念念。
程念念再次搖搖頭說道:“不要,我現在在這個公司挺好的。”
若說以前只是想要逃避程家的話,那麼現在她是真的想待在這個公司,或者更為準確的說,她想要幫幫大家。
程念念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病態,但依然無法控制思維亂飄,朝著她自己也不想要的方向飄去。
“我想留下來。”她輕聲說道。
顧景琛輕輕嘆了一口氣,應道:“好。”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便會尊重她。
程念念很快將顧景琛送回了醫院,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醫院裡靜悄悄的,只有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
她坐在床邊,輕拍著顧景琛的胳膊,軟聲道:“顧總,你該休息了。”
顧景琛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多了幾分沉意,“念念對我能換個稱呼嗎?”
也許是夜色為顧景琛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面紗,竟是讓此時的程念念覺得現在的他很溫柔。
她有一瞬間的晃神,但很快反應過來,軟聲問道:“你想聽我叫你什麼?”
顧景琛在心中默唸了兩個字,但這兩個字到了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嚥了回去。
最後只慢慢的說出一句話來,“只要不是顧總就好。”
顧總這兩個字,實在是太生疏了。
程念念微微偏頭,還認真思考了兩秒,然後試探性的問道:“那景哥?”
顧景琛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了一下,“再想想。”
“顧哥?顧老大?”程念念又問道。
顧景琛:……
“還是景哥吧。”如果能在後面再加一個“哥”字就好了。
程念念可不知道顧景琛在想些什麼,她見他答應下來,便乾脆的叫了一聲。
“景哥~”
顧景琛心尖一顫,低低應道:“我在。”
程念念嘴角上揚,輕拍了一下顧景琛的手背,“景哥,你該睡覺了哦。”
她像是哄小孩一般說道。
顧景琛眼裡劃過一抹無奈,但還是乖乖躺了下來,只是那握著程念念的手卻固執的不肯鬆開。
程念念見他不鬆手,暫時只能守在床邊等他睡著了。
不知不覺間,她趴在床邊睡著了。
而原本應該睡著的顧景琛卻睜開眼睛,看著熟睡的程念念,動作輕柔的將她抱到了床上,輕輕的環著她的腰,這才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
星河公司,辦公室內。
已經凌晨一點了,李雷和花然卻還沒有回去。
辦公室的燈一直亮著,明晃晃的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花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反觀李雷,擰著眉頭,臉上帶著擔憂與憂愁,還有糾結和猶豫,種種情緒浮在他臉上,讓那一張普普通通的國字臉都多了幾分凝重。
半響之後,李雷嘆了一口長氣。
“你這次出現在鏡頭前,你父親他……”
話未說完,便被花然打斷了。
“我和他已經斷絕了父女關係。”
“李哥,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他了。”
“而且……”
花然頓了一下,“我也不算違背誓言,我沒有整個人出現在鏡頭裡,只是露了個鎖骨而已。”
“他們看不出來是我的。”
花然擺擺手,“今天念念在桑木集團的招商面前誇下海口了,說一定會搞出個爆品出來。”
“今晚那靈戀賣了十萬份吧?怎麼也算是爆品了。”
“她也可以交差了。”
花然聳聳肩,“反正就這麼一次了,以後我也不會出現在鏡頭前的。”
“李哥,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她擺擺手,轉身往外走。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李雷說道:“花然,你真的沒想過做直播嗎?你天生就是為鏡頭而生的。”
美豔又極具攻擊性的容貌,對鏡頭的絕對敏感度,靈活的應變能力,都幾乎是為鏡頭而存在的。
可偏偏……
花然腳步一頓,似乎陷在了某種回憶裡。
一秒後,她發出一聲極具諷刺性的嗤笑。
“那又如何?”
她手按在門把手上,輕輕一壓,門便開了。
“為鏡頭生,也為鏡頭死。”
“我答應過母親,永遠不會成為下一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