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別墅內，程念念正在刷著直播。
外面有一些響動，她聽到了，放下手機起身往外走。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從身後卻傳來了顧景琛的聲音。
“念念。”
程念念下意識回頭看向他。
“怎麼了？”她問道。
顧景琛站在樓梯口，逆著光，讓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那高大的身影莫名帶著逼人的壓迫感。
顧景琛很少會在程念念面前表現出來的壓迫感。
顧景琛垂著眸，聲音溫柔，“我找到一點關於何丹丹的資料，念念想看看嗎？”
“咦？”程念念眼眸微亮，轉身朝顧景琛走去，“好啊。”
她很快上了樓，順口問道：“是在書房嗎？”
“嗯。”顧景琛低聲應道。
程念念拉著他往書房走去。
顧景琛調出何丹丹的資料，程念念也不客氣的開始看了起來。
她坐在椅子上，看得認真，全然沒有注意到顧景琛站在了窗邊。
他雙手環抱著胸，透過車窗看到了停留在別墅門口的車。
那上面的車牌號他很熟悉，是程秉的車。
程家人又想來煩自家小乖了。
顧景琛自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眼眸泛冷，如果眼神能殺人，那車裡的兩人大概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車裡，程秉雙手握著方向盤，往別墅裡看去。
妹妹沒有出來。
旁邊的程無清卻抬頭往二樓看了一眼，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竟是笑出聲來。
“大哥，顧景琛也許比我們想象中要更加在乎念念。”
本以為不過是祖輩傳下來的婚約，兩人就算結婚了也沒多少感情。
可顧景琛似乎對妹妹……
程無清想到了那個夢，睫羽一顫。
“她生活得好就好。”
他已經沒資格站在她面前了。
無論是從前的忽視，還是曾經在唸念面前對程薇毫無顧忌的偏袒，都讓他已經沒有資格站在她面前。
心好像被一根針紮了一下，那麼細的針紮下去，他本以為不會疼的。
程無清笑著笑著，眼角隱隱滲出一抹淚花來。
“大哥，原來心真的是會疼的。”
他自詡天才，以為看透了這世間人，可憐啊，到頭來他才是最蠢笨的那個。
“我無顏見念念。”
程無清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猛地砸在了手背上。
灼熱滾燙。
“送我回研究所吧。”他聽到自己這樣說。
程秉看了程無清一眼，沒勸說什麼，只沉聲應道：“好。”
他們都是一樣的，自詡聰明，卻做著這世間最蠢笨之事。
太諷刺了。
車子的轟鳴聲響起，很快消失在別墅門口。
顧景琛看著那逐漸看不見影子的車影，這才回頭看向程念念。
“要去景川市玩玩嗎？”
程念念愣了一下，微微坐直了身體。
“這些你是從哪裡查到的？”
顧景琛放下手來，抬腳往她身邊走去，嘴角噙著一抹輕笑。
“查了一下她八年前出現在京市的時間。”
“但時間有些久了，所以調查得慢了些。”
好在還是被他查到了。
程念念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丹丹原來是景川市的。”
顧景琛抬手揉了揉程念念的腦袋，輕笑一聲，“想去景川市嗎？”
“好啊。”程念念笑眯眯應道，“聽說景川市的美食可好吃了。”
“尤其是火鍋。”
她可是饞火鍋好久了。
“嗯。”顧景琛應了一聲。
只要她答應了，那麼剩下的事就交給他了。
當天晚上，兩人便坐上了前往景川市的飛機。
凌晨時，他們便到達了景川市 ，趕到訂好的酒店後，程念念已經困得不行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倒在床上睡著了。
反觀顧景琛，卻不見一絲一毫的疲態，他為程念念蓋好了被子，悄聲出了臥室，來到了會客室。
他打了幾個電話後便坐在電腦前，雙手交叉在一起，目光幽深，表情沉沉。
沒過多久，手機螢幕亮起，上面顯示著一條簡訊。
【無異常。】
顧景琛看完後將簡訊刪除，雙唇緊抿，幾乎成了一條線。
他之所以帶程念念來景川市，不僅僅是因為何丹丹，更是因為在他的記憶裡，前世的這幾天京市精神病院發生了一場暴動。
前世的他並沒有在意這件事，這世間每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不可能每件都關注。
他只隱約記得在那次暴動中，有個醫生被一個精神病人重傷，搶救無效後死亡。
精神病人因其病情並未被判刑，這件事還在網路上引起了討論。
不過沒兩天大眾便忘記了這件事，這件事也就湮滅在時間中。
他會帶念念出來也是因為前世在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天，也就是中秋節當天，程念念失蹤了。
他派人去找了很久，但她好像突然消失了，一直沒有找到。
直到晚上她才回家，她渾身髒兮兮的，指甲縫裡都是泥，胳膊像是被樹枝之類的東西尖銳物劃傷了。
當時他問過，可念念什麼都沒有說。
現在回想起來，顧景琛才升起一種在那個時候她好像陷入了死衚衕裡出不來的荒謬感。
他不想前世的事情再這樣發生，所以才帶著她出來旅遊。
景川市正好是個好藉口。
顧景琛安排了人一直守著精神病院，但到現在那邊都顯示無異常。
明天就是中秋節了。
顧景琛握緊了手機，讓人繼續守著，自己則是坐在會客室裡，一夜未眠。
————
京市，精神病院內。
某病房內，只有床頭亮起一盞昏黃的燈。
病床上沒有人，倒是病床旁的地上，席地而坐著三個人。
他們圍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念念送了我美食大全，等我明天去問柳為要食材做鹽焗蝦吃。”
“我拿到了溜溜球呢，溜溜球真好玩，嘿嘿。”
兩人說完，又看向沒開口說話的瘦弱男子。
葉先被兩道視線注視著，緩緩開口道：“向日葵。”
“活的？”女人問道。
葉先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得好好養著。”女人說道，“念念指不定什麼時候會回來咧。”
葉先應了一身，偏頭看向那被他放在窗邊的向日葵，大腦有一瞬間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