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嘀咕了一陣，其他兩人才偷偷離開回到自己的病房睡覺去了。
葉先則是起身走到窗邊，伸出手撥弄著向日葵的葉子。
向日葵小小的，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
早上太陽昇起之時，它也不會朝著太陽盛開。
它垂著頭，像是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或許這是一棵變異的向日葵，它失去了向光性，所以哪怕是豔陽高照，它都不曾抬起頭來。
有點像他。
葉先指尖捻過向日葵的綠葉，葉子彷彿枯萎了，粗糙得不行。
真煩啊，他這樣想著，如果能毀滅就好了。
如果這個世界能毀滅就好了。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了。
一夜未睡眼睛通紅的葉先看著太陽昇起，陽光照在大地上，也施捨般的落在了窗前。
可是那向日葵依然沒有抬頭。
它像是被太陽拋棄了。
葉先站了很久，直到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他才轉過身朝病床走去。
他彎下腰來，從病床之下緩緩抽出一把水果刀來。
刀刃泛著冷光，在陽光之下竟是顯得那般滲人。
————
景川市，程念念一大早就起來拉著顧景琛去吃景川市的特色早餐去了。
既然是出來旅遊，那肯定要嚐嚐當地的美食了。
顧景琛一直陪著她，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程念念本來覺得沒什麼，直到在商場的時候她想上廁所，顧景琛竟然說陪她去？
這讓她有些迷茫了。
“我是去廁所。”程念念看著顧景琛說道。
顧景琛臉色平靜，但說出來的話依然讓程念念費解，“嗯，我陪你去。”
“女廁所。”程念念強調道。
“我陪你……”話未說完，顧景琛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耳根染上一抹薄紅，“我在外面等你。”
程念念往前一步，湊到顧景琛面前，聲音放軟。
“顧哥哥，你今天不對勁哦~”
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兩人的溫度差不多，應該沒發燒才對。
“你不習慣在外面逛街嗎？”她問道，“我們也可以回酒店。”
顧景琛搖頭，“沒事。”
他垂下眸來，輕聲道：“只是覺得有什麼事好像要發生了。”
“嗯？”程念念環視一圈，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
但她還是說道：“那等我上個廁所我們就回酒店先休息一下。”
人有三急，上廁所還是要上的。
顧景琛沉吟兩秒，應道：“好。”
程念念很快去上廁所了，顧景琛站在門口，放在西裝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掏出來一看，是一條簡訊。
【有病人持刀在鬧事】
短短几個字，卻讓顧景琛心下一沉。
果然發生了。
他抬頭直勾勾盯著衛生間門口，眼裡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恐慌。
沒過多久，程念念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主動挽上了顧景琛的胳膊，軟聲笑道：“我們回去吧。”
她還不知道醫院發生的事情。顧景琛在心裡想著，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京市的精神病院內，病房裡。
葉先與柳為對立站著。
柳為穿著那一身白大褂，沒有扣扣子，露出裡面的襯衫。
是黑色的襯衫。
葉先雙手握著水果刀，眼睛充血，一片通紅。
“我要出去。”他聲音沙啞，像是被沙礫磨過。
柳為儘量用溫和的聲音說道：“你現在不能出去。”
“那你為什麼要帶他們來見我！”葉先質問道，“為什麼！”
葉先患有極其嚴重的狂躁症，而這狂躁症的來源便是他的原生家庭。
就在昨天，他的父母來看他。
柳為見他最近病情穩定，這才允許了父母與葉先見了面，沒想到這刺激到了葉先，讓他竟然做出瞭如此危險之事。
柳為也不知道葉先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水果刀，當然，眼下也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儘量安撫著葉先，可葉先處於發病期，理智全無，腦海中甚至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出去。
他要出去！
葉先大聲喊叫著，泛著冷光的水果刀刺向柳為。
柳為勉強躲過，表情也有些不好看。
外面走廊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一群人。
柳為一眼掃過去，都是病人，而原本的護士們不知所蹤。
不，也許是被這些病人擋在了外面。
葉先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刺激到其他病人從而引起無法想象的後果，柳為一方面要安撫住葉先，另一方面也得先讓外面那些病人離開。
“你們回自己的病房去。”柳為一急，語氣不由染上了一絲命令。
病人們沒有動，他們直勾勾地看著柳為，像是一個個早就等待著機會的惡魔。
柳為一時間有些頭疼。
對面的葉先越發暴躁了，那把水果刀在空中揮舞，像是隨時要朝柳為刺去。
空氣好像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柳為甚至能聽到自己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這不正常。柳為在心裡想到。
“叮鈴鈴”
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柳為背靠在牆上，掏出手機，一瞬間，葉先的水果刀刺向了他。
柳為瞳孔一縮，嘴裡卻說道：“是念念打來的電話。”
葉先拿著水果刀的手猛然頓住。
柳為深吸一口氣，直接按下了接聽鍵，還將擴音器開啟了。
很快，病房裡響起了程念念的聲音。
“柳醫生，我的朋友們怎麼樣啦？”
“我來景川市了，我記得葉先哥就是景川市的，我拍了大熊貓的照片，你能列印出來給葉先哥嗎？”
葉先伸出了手。
柳為將手機放到了他手裡。
葉先沒看柳為，拿著手機走到窗邊，看著那株向日葵，開口道：“念念，向日葵死了。”
“死了？”程念念有些驚訝的聲音傳來，“你說得是我送你的那朵嗎？”
“嗯。”葉先應了一聲。
“可那本來就是假的啊。”程念念說道，“活的不好包裝，我就買了個假的，葉先哥你將它的瓜子臉盤抬起來。”
葉先伸手，將那一直垂著頭的向日葵抬了起來。
裡面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他撥開一看，發現是一把鑰匙。
“發現了吧？”程念念笑嘻嘻的說道，“這個是向日葵田的鑰匙，我買了一畝向日葵田，把我老公給我的彩禮錢都花完了。”
“就等著葉先哥你好了幫我照顧呢。”
葉先一愣，手中的水果刀應聲而落。